果不其然,从第四天开始,梵雪与幽冥陆陆续续的,遇到了不少伏击。一次接一次,成出不穷,没完没了。有的时候,一天之内甚至会遭遇好几拨。
幽冥身上伤,也一直没有停过。总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虽然都只是些轻伤,但看得梵雪却是胆战心惊。一件衣服,今天破个口,明天破个口,久而久之,缝缝补补下,这件衣服还能穿吗?更何况,幽冥只是血肉之躯?
为了躲避追杀,幽冥与梵雪无法再行直线,只能不停的绕弯。绕来绕去,两人几乎一直在原地打转。对此,梵雪根本就无暇顾及。
她帮不了幽冥,但总要想办法保护好自己。免得他在与人厮杀时,还要分心顾虑她。而这,大概就是她所能做到的,唯一能给他的最大的帮助。
随着时间的流逝,梵雪越来越沉默,心情也越来越沉重。并非她害怕,也并非她对这样亡命一般的生活感到不满,她是不理解幽冥的任性。他们都知道,怎样做,才是最好的选择。但他却无论如何也不肯放手,一定要这样勉强的支撑着。
梵雪不止提过一次,可每一次,都被幽冥微笑着拒绝。于是,她便只能什么也不再说。
※
又到深夜,梵雪和幽冥围在一小堆营火前,两人默默无言的对面坐着。
梵雪曲起膝盖,用双臂抱住,下巴放在膝盖上,双眼痴痴的盯着眼前不停跳跃的火光。
她已记不清这是她与幽冥第几日在野外露宿了,因不停的被伏击、被追杀,他们这一路上,避来绕去的,几乎每日都会错过宿头。但这样也好,若是他们投宿在某处时被袭击,只怕会连累不少人。露宿野外,虽然极不安全,但受苦出事的,也只是他们两个人。
幽冥抿着双唇,想与梵雪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若果不是因为他的私心,梵雪又怎会跟着他受了那么多的苦。可即使如此,他仍然不愿放手。
第一次放手时,他险些害她丢了性命。第二次放手时,他彻底失去了她的踪影。等到他费劲千辛万苦寻到她时,她即将嫁与别人为妻。所以,这一次,他绝对不会再放手。
失而复得的机会,能有几回?一而再再而三的放了手,就连他自己,都不敢去奢望还能再复得。这一次放手后,今生他还能再与梵雪相见吗?相见时,她会否已为人妻母,一切皆已没有了回头之路?他害怕,他真的很害怕。
梵雪是他活着的唯一信念,如果连她都失去了,他又何苦再苟活于世?可即便是死,也无法解脱他心中那失去梵雪的苦痛。
“首领。”忽然,一个黑衣打扮的男子,如鬼魅一般的冒了出来。他来到幽冥的身旁,轻轻的唤了他一声。
梵雪抬头看了男子一眼,立即认出了他来。这个黑衣男子,便是一路上,神出鬼没,助幽冥一臂之力那个男子。只是,现在并没有危险,为什么他会跑出来呢?
“我已经不是焰狱谷的首领了,以后别再这么叫我。”幽冥淡淡的回了一句,抬了抬手,示意黑衣男子坐下。
男子没有说话,默默的在梵雪与幽冥的中间坐在。
“雪儿,这位就是一直在暗中保护我们的朋友,他叫叶迩。”
幽冥对梵雪微微一笑,柔声向她介绍黑衣男子的身份。自他抛下焰狱谷后,叶迩是少数还愿意一直跟着他的其中一个杀手。
“谢谢你。”
闻言,梵雪再次抬起头,直视着叶迩,真诚的向他道了声谢。这一路上,如果没有叶迩,只怕她和幽冥早已经魂归天了。幽冥再厉害,带着她也难敌那一次又一次的围攻。
“姑娘客气了。”叶迩面无表情的回道,刚冷的脸庞,看不出一丝一毫的喜怒哀乐。但比起从前的幽冥,倒也不算太过冷漠。
“他以后,会与我们一路同行。”幽冥补充了一句。往后的路,会越来越艰险。放任叶迩这样暗中跟着,对他们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倒不如让他明目张胆的与他们同行。这样,两人的处境,皆能少一丝危险。
“真的很抱歉,这一路上一定给你添了不少麻烦。”
梵雪似乎没有听到幽冥在与她说话一般,她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叶迩的身上。等到幽冥话音一落,她又语带歉意的向他道了声抱歉。倘若不是幽冥这样任性,叶迩也不会跟着他们一起受苦。这一路上,他大概也没少受伤吧。
“姑娘言重了。”叶迩怔了怔,梵雪的话,让他脸上的表情有些不太自然。
梵雪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不再说话,心情亦发的沉重。
当时,她应该坚决与幽冥分道扬镳的。如果没有她的拖累,幽冥的行动,绝对不会这样的被动。而且,如果没有她的话,他早就可以找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
他完全可以过的更安全的,都是因为她,如果没有她的话,那该多好。现在,还要连累他的朋友也处于危险之中。他们再是高手,也不可能天下无敌。何况,天下无敌的人,当面对天下人的时候,也不可能真的无敌。
幽冥心疼的看着梵雪,心中内疚不已。分离的话,几乎脱口而出,却被他强忍了下来。
他相信,只要坚持住了,只要他和梵雪一直活着。所有的问题,最终都会被解决。而到那时,他和梵雪便可以忘却从前的一切,两个人一同开始新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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