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孤独又普通的马车,缓缓的行驶在山林之中。
不太平坦的,道路两旁的树木,早已变的枯黄,当冷风袭来时,便都挣扎着脱离了枝杆,飘飘荡荡的撒落到地面上。树下的草丛,亦从深绿,逐渐的化作了干黄。
车夫优哉的驾着马车,但他那饱经风霜的脸上,有着无法隐藏的疲倦。
车内的人,抬手轻轻的掀开窗帘,静静的看着车窗外,一点一点往后逝去的荒凉景色,心中却没有半点深秋的哀伤。
不知不觉便又到了深秋,想不到一年就这样浑浑噩噩的过去了。
而在去年的这个时候,她被那个男人亲手推下了断崖,之后遇到了冕炀。在经历了将近半年生不如死的折磨后,冕炀带着她走出了那座深山老林,踏上了飘飘荡荡,无根无落的旅途。也就是那一次的出山,她竟意外的与那个男人相逢了。
毒发,平静,再次毒发,再次平静。反复了几次后,一切终于归于了一片平静。
她想起了她永远都不愿再想起的那段记忆,但能换来内心的平静,也算是一件好事吧。
被抓入将军府,她想,这是她的运气。她认识了庞伊云那个很好的女孩,又幸运的从将军府逃了出来。从此真正的远离了那个男人和冕炀,终是与那不堪回首的从前彻底的了断了。
对庞伊云,她始终是心怀愧疚的。不知道她离开后,那个任性却可爱的女孩,到底怎样了。她一定会被她的哥哥责罚吧,而她最后又是否如愿以偿着跟着冕炀,前往了东阳国去寻找她?如果没有庞将军忽然的要纳妾,她无法想像,她现在将会如何。
嘴角禁不住的扬起一抹微笑,梵雪心中是一种从未有过的自由感觉。她真的自由了,她可以主宰她自己的一切了。
离开将军府后,她雇了一辆马车,如同游山玩水一般的,兜兜转转的游遍了半个南焱国。她看似在游玩,但她的目标却一直是向着西凤国的。
所幸庞伊云给她准备了一大笔盘缠,这笔盘缠,不但足够她这样游山玩水的前往西凤国,还足够她在西凤国开始她的新生活。
她不知道庞伊云在给她准备盘缠时是怎样考虑的,她不仅给她准备了银两银票,甚至还给了她不少值钱的首饰。即使她把钱全都花光了,还有那些首饰供她挥霍。
静思中,马车忽然在路边停了下来。车夫掀开车帘子,一脸慈祥的对车内的梵雪说道:“姑娘,已经晌午了,下来吃点干粮,休息片刻再上路吧。”
“好。”
梵雪微笑着点了点头,从车里下来。夹着冷意的秋风,让她忍不住的瑟缩了一下。庞伊云给她准备的几乎全是夏季的衣裳,随着天气越来越冷,她也渐渐的有些吃不消了。她想,到达下个城镇后,她似乎该给自己买两身秋季的衣裳了。
只不过,她还从未在这个陌生世界里给自己买过任何东西,她还真有些害怕买东西时,会泄露了自己的特殊与行踪。
“傍晚前,我们就能到达西凤国的边城了。”
吃着干粮,车夫眺望着路的尽头,与梵雪闲话。他这一出来,就是好几个月,等他把梵雪送到了西凤国,他就得赶紧回家了。
“嗯。”
梵雪点了点头,这话,车夫之前就已经和她说过了,总数着快到西凤国的日子。她不知道是该期待,还是该紧张。
到达西凤国,意味着新生活的开始。但,她又该如何才能在一个她完全陌生不了解的陌生时空中活下去呢?她期待着新的开始,却也紧张那开始背后所连带的一切未知与迷茫。
“托姑娘的福,我这把老骨头,也算是知道了游玩的滋味。”
车夫对梵雪十分满意,梵雪大概是他一生中,遇到的最好的雇主。
“呵呵,我还要谢谢大叔,一路对我照料有加。”
梵雪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如果没有这个车夫。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兜兜转转的离开南焱国,虽然他是她雇来的车夫。
“你一个姑娘家,出门在外,多有不便,大叔要是不好好照顾你,那你该如何是好?”
车夫一脸没什么大不了的表情,梵雪即是他的雇主,又是一个娇弱的姑娘家。她对他好,他当然就要对她更好。
梵雪笑了笑,没有说什么。她静静的吃着干粮,喝着水。自由也许就是这样快乐的吧,即使置身在荒寂的山林之中,她的心中竟也是一片平静。
“姑娘到了西凤国,就不走了吗?”
半晌,车夫又扯起了一个话题。他一直好奇,梵雪一个姑娘家,怎么会独自一人上路游玩,并且还要到另一个国家去。
“嗯,不走了。”
梵雪肯定的点了点头,但心中却有别的答案。她会西凤国呆一段时间,但倘若她无法找到她的三位好友,她会继续走。直到她找到一个,永远都不会被那个男人找到的地方为止。
“姑娘莫非是西凤国的人?”
车夫问出了他一直以来的疑问,他想,若果梵雪不是西凤国的人,她不会没有任何缘由的独自前往陌生的国家。
“我爹爹是。”
梵雪撒了个谎,她不喜欢撒谎,但在这个陌生的时空,她却不得不一直撒谎。
“哦,难怪了。”
车夫恍然大悟,没再多问什么。
两个人就这样静静的坐在路边,一起进食着干粮,如同一对父女一般。
歇息了片刻,梵雪上了马车,车夫驾着马车,继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