抡着棍子打人的男人,并没有因为这一棍子落到匡伊扬头上而消减怒气,反而是瞪着眼睛,出声说:“哈,感情之前是装死啊?”
说罢,他伸手拽了下衣领,一副准备分分钟弄死我们的样子。
黑色长发披肩的女人大声喊叫,她哭着道:“别碰匡伊扬!”
拎着木棍的男人咻的瞪向她,皱眉说:“你给我闭嘴!我要是权儿,我他妈第一个弄死你!”
我估计刚刚被我踹倒,撞在墙上满脸是血的男人,他才是女人的正牌男友。而此时拎着棍子的男人,是被劈腿男人的哥们。
他拎着棍子指着我和匡伊扬,对身边被人拉着的女人说:“你睁开眼睛看看,你他妈背着权儿跟他搞在一起,人家拼了命护着的女人不是你!你贱不贱啊?!”
能击垮一个女人的从来就不是暴力,而是简单的一句……他爱的人不是你。
她被男友堵到和匡伊扬劈腿都没吭一声,还心心念念的想要护着匡伊扬,可匡伊扬转头把我护在怀里。我模糊的视线看到跟我有六七分相像的女人,她用一种恨到极致的目光在看着我。
有那么几秒钟的时间,洗手间内鸦雀无声。
匡伊扬抱着我,我的双臂穿过他的腋下,将他半个人的重量撑起。他身上的酒味浓重的不行,我不知道他到底喝了多少酒,可是我知道,他逐渐眯起的视线,不是因为酒醉,而是因为……刚刚那一棍子。
“伊扬……伊扬……”
匡伊扬慢慢闭上眼睛,头颅垂在我的肩头。
我真的吓惨了,所以不停摇晃他的身体。
被拉着的女人回过神来,她哭喊着叫着匡伊扬的名字,想要冲过来,奈何被人拉着,她根本挣脱不开。
我吓得双腿发软,心底唯一的念头就是把匡伊扬扶起来,带他去医院。
但之前被我踢撞在墙上,头破血流的男人清醒过来,他伸手抹掉眼前的血迹,本是被人搀扶着,可却愤怒的甩开,然后一步三晃的走到我跟匡伊扬面前,咬牙切齿的说:“原来你才是这小子的姘头!”
我抬眼怒视着他,他也看着我。几秒之后,他似是发觉我跟他女朋友长得很像,所以沉着脸转过头看向身后的女人,咬牙骂道:“你看看!你睁大眼睛看看!这小子就他妈拿你当备胎呢!”
女人泪如雨下,都到了这功夫,还有心思跟我较劲儿。她看着我,厉声问道:“你是谁?!”
我又气又急,懒得搭理他们。别开视线,我先从地上站起来,然后弯腰企图把匡伊扬也给拽起来。
撞得头破血流的男人见状,他一个箭步冲上来,揪着匡伊扬的衣服就往一旁掷。匡伊扬已经晕了,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我没拽住他,眼睁睁的看着他‘哐当’一声重新倒在洗手间的地面上。
又是头先着的地。
眼睛瞪大,瞳孔缩小,我完全气疯了,不管不顾,第一反应就是冲上去跟男人拼命。男人刚开始的两秒没反应过来,愣是被我抓了两下,不过很快的,他伸手推了我一把。
男人跟女人的力气根本不能同日而语,我整个人飞出去,没站稳,踉跄着趴在了地上。
这一下,真是摔得我浑身骨头架子都散了。
我一边爬起一边骂道:“你他妈自己管不住身边的女人,还来怪别人?他都被你们打成这样了,你还想怎么样?是不是想闹出人命?!”
许是男人没料到我这么大的胆子,他明显的顿了一下,随即脸色铁青的对我说:“是他妈这小子不知死活勾|引我女朋友!他既然管不住自己,那我就废了他,看他以后还敢不敢惦记别人的女人!”
说罢,他转头从另一人手中抢过木棍。
我生怕他气昏了头,再对匡伊扬下狠手。所以我整个人扑在匡伊扬身上,扭头瞪着他,出声道:“我是他姐,有种你打死我!”
我话音刚落,只听得‘砰’的一声响,洗手间房门被人撞开。从门外冲进来四五个年轻男人,他们看到屋中的场面,先是一愣,随即一股脑的向着打人的那帮人冲去。
这下热闹了,女厕里面全是男人,而且他们一个个的打架非常狠,感觉每一下子打出去都像是要人命。
来帮忙的人是匡伊扬的朋友,他们人数占多,很快就把对方打得窜出洗手间。
好几个人追出去,我一扭头喊了一个年轻男人:“别追了,先把伊扬送到医院去!”
男人闻言,马上停下脚步,然后跑到我这边。
我俩合力将匡伊扬抬到他背上,匡伊扬的脖颈处全是血,我赶紧跑到隔间里面抽出一大堆的卫生纸,回来按在匡伊扬的后脑上。
让我意外的是,那个黑色长直发的女人,她没有走。
她还跟在匡伊扬身边,满脸眼泪的拉着他的胳膊,哭的不成样子。
我们一行人带着匡伊扬往夜店外面走,此时夜店的工作人员也后知后觉,赶紧派人过来帮我们。
在我们穿过一层舞池往外走的时候,混乱中有人拽着我的胳膊,我侧头一看,是Mike。
他一脸慌张的跟我讲话,可夜店中音乐声太大,我什么都听不到。
我猜到他想说什么,而我只是用最大的声音回他:“我要去医院,回头电话联系!”
出了夜店,早有人叫好了计程车。司机一看匡伊扬被人背着,顺着脖颈往下淌血,他立马说:“这不行,你们再叫一辆车吧。”
说着,他准备发动车子离开。
匡伊扬的朋友伸手抓着副驾车门,马上瞪着眼睛道:“你敢!你没看见这人都不行了吗?你敢拒载我打死你!”
司机走也走不了,一脸的不乐意,出声叨咕:“你们弄得满车是血,我还晕血……”
说话间,背着匡伊扬的人已经转身把他放在计程车后座,匡伊扬一点力气都没有,直接倒下去,后脑经过之地,一片血红。
司机不开车,只是转头看着匡伊扬,眼中说不出是嫌弃还是厌烦。
我扒开挡在身前的人,打开包包,从里面掏出一把钱,也没看是多少,直接弯腰放在司机的方向盘上面。
一沓新钱有些顺着方向盘滑落,司机惊诧的目光看着我。
我没哭,只是定睛回视他,出声说:“师傅,你帮帮忙,送我弟去医院,我求你了。”
我不知道是钱打动了他,还是我的脸色煞白吓到了他。反正司机最后还是把匡伊扬送到了附近最近一家医院,幸好,还是家大医院。
值夜班的医生跟护士推着病床车出来接人,我眼睁睁的看着匡伊扬被推进了手术室。
我跟他的一帮朋友站在走廊中,好些跟匡伊扬接触过的人,身上手上都染着他的血。
血干了,涩涩的黏在掌心之上,那股刺鼻的血腥味让我几欲作呕。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身后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他说:“学姐,你怎么跟伊扬在一起?”
一句学姐,让我僵硬着身体转过头去。
面前的男人一米七八左右的身高,身体很壮,衣服上面都是血。刚刚就是他一路背着匡伊扬的。
他叫我学姐,我眼中闪过一丝迷茫。
他看着我说:“学姐,我比你小一届,体育系的。我叫张珂,之前伊扬跟你打电话的时候,我还接过呢,就是跑步的时候。”
他这么一说,我隐约想到是有这么个事儿,当时我还嘲笑匡伊扬学金融的,跟个学体育的一块儿陪练。
张珂问我:“学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听说你不在夜城工作了。”
我从来不知道自己这么有名,好多我认识的,不认识的,他们都知道我的动向。
努力平复内心的恐惧,我尽量用平稳的口吻回答他:“换了份工作而已,还在夜城。”
张珂又问:“那你是在奉宁工作吗?”
“不是,我带团来奉宁玩。”
一想到带团,我马上又想到Mike他们,所以赶紧去到人少的地方打了个电话给Mike。
Mike很快就接了,我说:“不好意思Mike,我突然碰见一个朋友出了事,现在人在医院,走不开。”
Mike很通情理,不仅叫我不用急着回去,还问候了匡伊扬的状况。
我这边还在通电话,张珂慌慌张张的叫我:“学姐,学姐……”
我扭头一看,原来是医生从手术室里面出来了。
我赶紧挂了电话跑过去,医生看着我说:“你是患者家属?”
我顿了一下,随即说:“我是他姐,他怎么样了?”
医生说:“你弟弟的脑外伤需要马上做手术,不过我们刚刚在打麻药的过程中,在他体内检查出******的成分,也就是夜店里面俗称的‘***’。***会让人维持兴奋的状态,甚至是出现幻觉,会影响麻醉的效果,所以手术过程中还是有风险的,需要家属来签订手术风险协议书。”
我整个人都懵了,从医生说到‘***’二字的时候。
医生见我迟迟不语,不由得出声道:“现在的年轻人总觉得磕点药无所谓,但真正受害的还是自己。你尽快拿主意,拖得越晚手术风险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