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听这话,顿时眼睛瞪圆,大声说:“想得美,我是那种迫于你淫威之下的人吗?我还就不信了……”
我不信每次都会被电,所以不给我自己畏缩的机会,直接伸手去拽驾驶席的车门。
‘啪’的一下子,我真的看见白色火光在我指尖上端炸开。
“啊!”我忍不住又是一声嚎叫。
纪贯新赶紧拽着我的胳膊,把我拉到他身边,低头看我的手:“没事儿吧?”
我伸手推了他一下,皱眉道:“都赖你!”
也是纪贯新给我惯的,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有多能欺负他。
纪贯新说:“我错了,我给你开。”
说着,他径自绕到副驾车门边,伸手给我打开车门。
本就是我自己惹的事儿,如今我还一副原谅他的姿态,仰着下巴坐到车中。
纪贯新开车送我回家,路上,我对他说:“明天上午我们有同学聚会,我估计完事儿得下午了,你中午起来记得下楼吃点饭,我那头结束就来找你。”
纪贯新随口问了句:“你们在哪儿聚啊?”
我说:“十一道街福发盛,离我家不远。”
“有男的吗?”
我瞥了他一眼,说:“我们班又不是尼姑专业,你说有没有男的?”
纪贯新笑道:“你们不是文科班嘛,文科班男的都少。”
我说:“那也有男的啊,还有长得帅的呢。”
纪贯新问:“有我帅?”
我故意砸吧砸吧嘴:“他是我们学校校草,我们高三的时候,一到后面篮球场去打球,一票高一高二的小姑娘跟在他身后给他送饮料,想要他电话号码的。”
纪贯新唇角勾起淡淡的嘲讽,不屑的说:“送点饮料就了不起了?我们学校女生送给我的东西多了去了,我从来都不正眼看。”
我出声揶揄他:“你就喜欢那个阿拉伯的绿眼珠是吧?”
纪贯新道:“人家好歹是我初恋,你别总绿眼珠绿眼珠的。”
“呦,说还不能说了?是不是还惦记着人家呢?”
纪贯新说:“估计早结婚,孩子都不知道几岁了。”
我叹了口气,感慨的说:“哎,恨不相逢未嫁时啊。”
纪贯新说:“哪儿跟哪儿啊?”
他一直开车把我送到楼下,我临下车前对他说:“回去路上小心点,到了给我打电话。”
“嗯,你上去吧。”
我打开车门下了车,关车门的时候用手里的包挡着。
跟纪贯新挥了挥手,我迈步往二楼平台走。
站在平台往下看,纪贯新的车还停在那里,我出声说:“回去吧。”
纪贯新听见了,他亮了三下车灯。我看着他的车掉头离开小区,这才转身往楼上去。
站在单元门前面,我按了门铃。不多时,我爸的声音打里面传来。
我说:“爸,是我,给我开门。”
我爸说:“子衿,楼下超市没关吧?”
“没关,怎么了?”
我爸说:“你妈大半夜疯了非要吃黄桃罐头,让我穿衣服下楼给她买去。”
我说:“你别下去了,我去给她买。”
我爸说:“行,那你去吧。”
我严重怀疑,他们俩就是故意指使我下楼跑腿的。
好在我们这边每到年关,街边的路灯都是成宿开着。白色路灯照着地上白色的雪,银光洒了一地。我刚上来又下去,一个人走在胡同口,不是不害怕的。
我爸妈也是心大,打小儿就让我下楼给他们买这买那,真是不怕我被坏人给怎么样了。
我拢着身上的黑色大衣,快步往街对面的超市走。在夜深人静的街头,我看到一辆出租车正好停在小区入口那里。
我以为有车停下,一定会有人下来。可我这一路走过去,最起码有二十秒的时间,车门从未打开过。
没人上也没人下,车子停在那里干嘛?
我也是长大之后心眼才变多,害怕车上有什么坏人,所以眼球一直滴溜溜的转着,心想要不要给我爸打个电话,万一有什么事儿,也好让他下来。
手机我一直攥在手里,抱着吓唬人的心理,我佯装接电话的样子,把手机贴在耳边,想着如果车内的人想劫我,最起码会有所忌惮。
就这样,几十米的路,我一直胆战心惊的。马路上一个人都没有,连车都不打这边过。我小跑着去到对面超市,进门之后才松了一口气。
超市的老板认识我,出声问:“子衿,这么晚还一个人出来?”
我说:“还不是我妈,大半夜的非要吃黄桃罐头,我下来给她买。”
老板笑着说:“你小时候你妈就让你自己下来提十斤鸡蛋。”
我忍俊不禁,打趣道:“估计我是她跟我爸捡来的。”
说笑了几句,挑了两罐黄桃罐头。我侧头往外一看,出租车还停在那里。
我有点害怕,所以对老板说:“王叔,门外那出租车在等人吗?”
老板也往外看了一眼,然后道:“几分钟前我看到有个男的从后座下来,穿的挺好的,站着抽了根烟,然后又进去了,估计在等人。”
我‘哦’了一声,然后说:“王叔,那我走了。”
老板道:“这么晚了,我出去送送你。”
我本想说不用了,可话到嘴边就成了:“王叔,你站这儿看我上楼就行。”
“好。”
我拎着袋子过了马路往回走,因为好奇,所以故意从出租车后面绕过去。不着痕迹的往车内看,因为车窗反光,我只看到出租车后座坐了个男的,穿着深色的大衣,开襟处露出暗红色毛衣,他右手搭在大腿上,我并看不清他脖子以上的脸。
毕竟是偷看,一走一过,我不可能看得仔细。但就是这一眼,我却莫名的想到了骆向东。
骆向东也爱穿各种各样的毛衣。
一想到他,我整颗心就跟这寒冬腊月的天是一样的,甚至更凉。
我还在岄州的时候,他就打电话告诉我,说:我们以后都别再见面了。
如果说当时我听到这话的时候,是伤心欲绝;那么经过一个月的沉淀之后,如今的我只觉得憋气。
凭什么他叫我走我就走?难道我就连离开的主动权都没有了吗?
我向来秉持着分手也要我先提的真理,因为我一直幼稚的觉的,谁先提谁更有面子。
我可以不见他,但这是我的选择,不是他命令我,是我也放弃他了。
既然他爱匡伊扬胜过爱我,亲情胜过爱情,那我就成全他。
拎着袋子一路上到二楼平台,不知道为什么,我站在平台上望向下面的街口。那辆出租车还停在那里,我直直的看着,却越发觉得心中的想法可笑。
我竟然会觉的,是骆向东坐在车上。他来凉城了。
他都不让我回夜城,又怎么会自己来凉城?
我仰头望了下头顶的天空,夜幕是黑蓝色的,繁星如钻。我唇角勾起嘲讽的弧度,像是神经病一样,很低的自言自语:“梁子衿,你发过誓的,不要再想他。”
强忍着眼眶中的灼热和心底的酸涩,我深吸几口气,转身回家。
我爸出来给我开门,接过我手上的袋子。
我问:“这么晚了你俩还不睡?”
我爸说:“你妈有话要问你呢,不等你回来不能睡。”
闻言,我才换了一只拖鞋,抬眼看向我爸。他小声对我说:“纪贯新……”
我刚要问细节,只听得客厅中传来我妈的声音,她说:“赶紧进来。”
换好拖鞋,我迈步走进客厅。我妈盘腿坐在沙发上,一双眼睛像是医院里的X光,盯得我头皮直发麻。
我也定睛回视她,出声问道:“怎么了?”
我妈说:“坐下聊会儿。”
我爸拎着袋子走过来,我妈下巴一抬,对他说:“把罐头打开。”
我爸在开罐头,我妈对我说:“怎么你今天还想去纪贯新那里睡?”
我一听这话,马上挑眉回道:“不是跟你说了嘛,开玩笑。”
我妈脸上一点笑容都没有,径自说道:“那是开玩笑吗?如果我同意了,你是不是今天晚上就不回来了?”
我有点无语,哭笑不得的回道:“什么啊?”
我妈一本正经的说:“子衿,你可得想好了,这儿是凉城不是夜城,多少双眼睛都盯着咱们家三口人呢。你要是真想跟纪贯新处,那就好好处,咱们跟谁介绍都是男朋友,别你成天往酒店跑,回头他走了,你怎么办?”
我说:“妈,我这几次去酒店可都是你主动撺掇的啊,又是让我给他送包子,又是送温暖的。”
我妈说:“我跟你爸都看出来了,纪贯新喜欢你,不然也不会对咱们家里人这么好。你到底怎么想的?”
老话重弹,我有点不耐烦。
我爸打开罐头,插了个勺子递给我妈。我妈边吃边教训我。
没多久,纪贯新的电话打进来,我起身说:“不跟你们聊了,我明天还要起来参加同学聚会呢,你们早点睡,晚安。”
进了卧室,我接通电话:“到了吗?”
纪贯新说:“到了,你干嘛呢?”
“没干嘛,刚给我妈买了罐头上来,就知道指使我,大半夜还让我一人儿下去。”
纪贯新闻言,马上道:“来来来,你把手机给阿姨,我必须跟她说道说道,我都不舍得指使你做事儿,她凭什么啊?”
我笑道:“你敢跟我妈理论?那我现在就把手机给她。”
纪贯新说:“算了,万一她是我以后丈母娘呢,我岂不是得罪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