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军事绝地周旋:铁血抗战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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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悲观

二海不停地跑着,一边跑一边跳跃,给自己壮胆也可以躲避敌人从后面的射击,因为跳动的目标不容易被打中,而且跑起来必须调匀呼吸,这样才有耐力,不至于一会就体能耗尽,这样才不会被敌人包抄堵截住。

二海就这样跑了一阵,后面的枪声已经停了,也看不见敌人的身影,似乎敌人已经被甩掉了,但他却不敢停留,依然继续跑着,离得越远越安全,但速度放慢了一些。

他又跑出了差不多十多里,来到一条小溪边,俯下身捧水洗了一把脸,给身体降降温,然后走到旁边的树下,靠着一棵树坐下来喘气。

“呯”

不远处突然传来了一声枪响,二海吓了一跳,急忙跳起来躲到树后拿着枪观看,只见那边树林里有个人在向他挥舞着帽子。

二海警觉地看着,那个人显然是在向他挥舞帽子,意思是让他过去。二海没有理会,而是警觉地看了一下周围,确信没有其他人了之后,他才端着枪绕到旁边,从另外一个方向朝那个人接近,过了片刻,他来到了那个人不远的地方,躲在树后观察。

那个人靠在树下,手捂着肚子,一支三八枪丢在旁边,看上去三十多岁,戴着眼镜,看上去白白净净,穿着国军的衣服,却戴着一顶鸭舌帽,脚上是日本军靴,手边还有一支手枪,一个背包。他捂着肚子的手血糊糊的,显然是受了伤。

“你是谁?”二海警觉地问,同时看了看周围还有没有其他人,当他确信这里没有其他人之后,就走过去把那个人手边的手枪拿开,免得他突然动手。

让他难以置信的是,在这人迹罕至的野林子里,居然会遇到人。

这人脸色苍白,身体虚弱,但神志很清醒,他对二海说,“我叫宋红波,你呢?”

“我叫王黑虎。”二海随便说了个假名字,然后问他,“你是什么人?”

宋红波说,“我是抗日的,和鬼子打仗。”

二海说,“在那边鬼子和伪军在追杀一些人。”

“那是我们的人,敌人已经追了我们几天了,我们原先有七八百人,打散了,我们跑到这里,我受了伤,敌人没有发现我,可我也无法归队了。”宋红波说完,因为靠久了不舒服,就挪动了一下身体,却痛得呻吟了一声,额头渗出了汗水。

二海过去看了一下他的伤,子弹从后腰射入,从腹部穿出。他知道,这样的伤一般不会马上死去,但也很难救治,打漏了的肠子会造成坏血症,在没有医疗条件的情况下,死亡只是时间问题。

二海知道,他已经快不行了。

二海告诉他说,“你们的人到了前面,被敌人围困在一个山包上,无法脱身,我刚刚帮了他们一下,打死了鬼子的炮手和军官,鬼子追我,我跑到这边来,没想到遇到了你。”

宋红波听了之后凄惨地笑了一下,“我有感觉,他们跑不掉,敌人分成几股在包抄合围,高强度追踪,邓铁梅完了,苗可秀完了,王凤阁完了,蓝天林完了,马聚武去了关内,国军在东北的地下武装也都完了,杨靖宇完了,抗联也完了,不仅仅是东北,全中国也完了。”

二海说,“不会的,很多人还在抵抗,离完还早着呢。”

宋红波说,“武汉都已经失守,更别说东北了。”

“即然这样,你为什么还要抵抗,既然抵抗,为什么又这么悲观?”二海这样问他。

“力量太悬殊了,仅仅在东北,日本人就驻扎了七十五万兵力,加上满洲国二十万军队,差不多近百万,主要是防备苏联,敌人有这么多兵力在,东北的抵抗力量就没有生存空间,本来我们想离开东北进入关内去投奔国军,可没有来得及走,敌人就找了上来。”宋红波有点无奈的语气。

二海和女人们一直在山里,对外面的情况知道的不多,现在听到宋红波这么一说,也感觉到情势的严峻,但他说,“只要坚持,就会有出现转机的一天。”

“唯一的希望就是美国和苏联参战了,可现在这两个大国在袖手旁观。”宋红波说着咳嗽了一下,伤口让他痛得皱起了眉头,但他还是坚持着说,“历史上蒙古很小,可打遍了欧亚大陆,现在日本虽然不大,却吞并了中国,而且势头正盛。”

二海看着他说,“就算日本占领了全中国,我们也不会屈服。”

“你们有多少人?”

“九个,我一个人男人,还有八个女人。”

宋红波笑了,“真有意思,你一个男人领着八个女人和敌人干,一个遭遇战就会死光。”

“我们尽量避开敌人。”

“被敌人找到是早晚的事,现在敌人手段很多,大量的搜索队不说,还有很多特务化装成老百姓,到处打听消息,你们躲不了几天。”

“依你说该怎么办?”

宋红波想了一下说,“最好的办法是去苏联,或者是蒙古,要么去关内,要么去城市里隐藏起来也行,但不要在山林里,现在这个季节还好说,一到冬天就会熬不过去。你知道么,冬天的时候,鬼子追得我们漫山遍野地跑,天寒地冻,雪深没膝,湿透的衣服鞋袜冻在一起,有如铠甲一般,行动起来咔咔作响,每走一步都很艰难。好多人手脚耳朵都冻得毫无知觉,一摸就断。有个兄弟跌了一跤,手一着地就断了好几个手指头,断了以后连血都不流。就这样,很多人冻死了。”

二海没有出声,心里在想他说的这些话,冬天的时候,他和九个女人在木屋里度过,敌人没有发现她们,这个冬天很平静,要是被敌人赶到野外去,后果也会这么惨。

宋红波又叹了口气说,“想不到我今天会死在这里,也算是青山有幸埋忠骨了,可壮志未酬,闭不上眼啊。”说完仰天长叹,泪如雨下。

二海看到他这样就安慰说,“其实,我已经给你报了仇了。”

“说说看,你怎么给我报的仇?”宋红波抹了一下眼泪说。

“我说过,开枪打中了一个日本军官,估计是个中佐或者大佐,我打中了他肚子,他捂着肚子跪下来弯腰,好像在给我磕头的样子,哈哈,你不打他,他很猖狂,可一打着,他就给你跪下,哈哈。”二海说着笑了,很有趣的样子。

宋红波也笑了,“打中了肚子,他当然会捂着肚子跪下来,这的确算得上给我报了仇,可你是怎么逃出来的呢?”

“跑的,打了就跑,一秒钟也不停留,我是想把敌人引到这边来,完了之后还要回去寻找那些女人,要是我不回去,她们会失去主心骨的。”

“那些女人,都是你的女人么?”宋红波有点好奇地问。

“是啊,她们跟我在一起打鬼子,开始我还觉得不应该和她们睡觉,那样不是正人君子,可后来时间长了,突然想通了,我为什么不睡她们呢,我是她们当中唯一的男人,有责任帮助她们解决生理需要,不然的话,要把她们留给谁呢,说不定那天就牺牲了,有必要当柳下惠,有必要充当正人君子么,于是我就都把她们给睡了。”二海有趣地笑着说。

宋红波也笑了,有点羡慕而又嫉妒地说,“还是你运气好,也想得开,不过,我是不赞同这样做的,毕竟好色的男人让人觉得不怎么样。梁山泊一百单八将,除了王矮虎,没有几个好色的。”

二海笑着说,“也许你是对的,不过,守着这些女人当柳下惠的,不给她们一点满足,就更让人觉得不是男人了对么?”

宋红波说,“你们这样不行的,没有政党,没有纲领,没有组织,散兵游勇,无头苍蝇,起不了什么作用。”

二海说,“我也经常这么想,可我们无法和他们联系上,原先投过抗联,但都没有成,你们是什么人,国军,还是山林队?”

宋红波说,“我们是东北挺进军,属于国军,我们的司令是马占山将军。”

“马占山,我知道,他不是跑苏联去了么?”

“早就回来了,一直在关内筹集兵力,这次带着挺进军和日本人干了几仗,损失很大,退到西北方向去了。”

二海不无失望地说,“这么说我们还得在这山林里继续和敌人周旋下去。”

没有回答二海的话,他看上去更加虚弱,脸色由苍白变得蜡黄。二海点了一支烟放在他嘴里。

宋红波吸了两口烟之后,感觉好了一些,又喘了一会才说,“以现在的情况,能够坚持住,活下来,就是胜利。”

二海问他,“山外的情况怎么样?”

宋红波说,“很不好。敌人大规模种植鸦片,进行毒品专卖,用这种方法在弱化中国人的同时,大量掠夺财富,三千万东北人,有一千多万成了烟鬼,三个人里就有一个,经常可见毒瘾发作的人死在街上,水沟里,一些人没有钱吸了就卖妻卖女,因此妓院大增。给日本人做工,到时候不开工钱,而是开白面,日本人来了之后,烟管、妓院和赌馆到处都是,不知道有多少人就此破产堕落下去,鬼子这些手段,真是毒辣之极;不但如此,敌人还研究细菌武器,让中国人得病,大批地死去。这样下去,不亡国也不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