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臣们都知道,信送到的时候父王正在早朝上,看完信就吩咐大哥去退婚,还说,还说,要让蓝家越难堪越好。”明萝说话时,看的是楚风的脸色,她不敢说,其实当时的原话是“让蓝枫越难堪越好。”
初雪看了看楚风,自始至终,他一句话都没有说,可想而知这事在他心里留下的阴影,初雪收回目光,重新落在明萝身上,道:“公主这般千里迢迢,不知是准备到哪里去?我等正四处游历,如若不嫌弃,可否带我们去一趟贵国?在下听说那里四季如春,三春景象常年不衰,不知是真是假?”
明萝见楚风没有拒绝,自然是欣喜异常,也不好说是出来寻楚风的,便道:“本宫是出来寻旧人的。”她说这话时,有意无意看了一眼楚风,接着道:“公子能够去凤轩国,本宫欢迎还来不及呢,自然要尽地主之谊的了。只不知风公子……”
她是聪明人,风云楼风公子名楚风,不再叫蓝枫,她怎地就猜不出蓝家是伤透了他的心了的,便顺着伽罗大陆的人称呼其风公子。
“他自然是一同前往的了,这番去,还望公主能够引荐在下等见一见凤轩国国王才好。”初雪道。
“不知公子如何称呼?”明萝道。
她常在外面跑,自然不难看出另外两男一女是风云楼的三位当家。这人看似是与楚风平起平坐,却不知是谁?
“在下楚雪!”初雪道。
“风云楼新的当家?”明萝疑惑地问。
“正是!”初雪道。
“哦!”明萝一副了然的样子,便用问询的目光去看楚风和其他的三人,见他们均是一副平静的样子,方才信了初雪的话。
既是定了行程,吃完饭,明萝等人便跟着初雪这边一起去了酒楼的后面。都以为这只是一处平常的酒楼,待穿过长长的游廊,过了一道门,后面竟是别有洞天。高大的树木,藤萝遍布,繁花似锦,数十来处竹屋反而成了点缀,掩映在这绿荫翠柳之间,形状各异,风格别具,真如那世外桃源。
“阿紫住那边吧!”楚风指了指四围种着紫竹的紫竹屋对初雪道。
“好的,你安排就行。”初雪说完,扭头对楚歌和楚仙儿,“你们俩也跟着我住这边吧。抱琴和观棋找处院落,好好休息一晚,一路上辛苦了!”
仙儿和楚歌自是喜不自禁,观棋和抱琴则是对视一眼,眼中都有些感动。掌柜的将明萝等人领到了稍偏远一点的院子,烈青青虽有怨言,但见里面装饰奢华,琴剑瓶炉精致无比,即便烈国的皇室也及不上,倒也欢喜地住了下来,不再说什么了。
那护卫被安置在外间,若是单独给他一处院子,只怕他也是不会住的。屋子里,只有烈青青和明萝两个人,过来服侍的下人,都站在门口。明萝进门便坐在桌边,自己倒了一杯水,自斟自酌,一句话也不说。
烈青青是个急爆的性子,一屁股坐在她对面,夺过她手中的茶杯,道:“表姐,现在怎么办啊?”
“什么怎么办?”明萝道。
“皇上和蓝家已经准备给你和蓝柏订婚了,这事若是被风公子知道了,怎么办?”烈青青道。
“我自然是要嫁给枫哥哥的,旁的人,管他是谁呢。”明萝不在意地道。
“只是,这怕是由不得你吧?”烈青青性子暴躁归暴躁,还是有几分头脑,道:“你明明知道,皇上是想让你嫁给蓝家少主的,怎么可以让你嫁给一个被逐出家门的人呢?”
“表妹,你这话就错了,枫哥哥的确是被逐出家门的人,但现在,他是风云楼的当家,风云楼啊,是连伽罗城都让路的门户,蓝家算什么?雷家当年那么厉害,四大家族排在首位,不是说垮就垮了?”
烈青青有些无语,却不得不承认明萝的话有道理,如今局势锐变,西伽的大军已经到了烈国的边境,北罗已与西伽达成了联盟,凤轩国内风雨飘摇,夹在北罗和东傲的中间,举棋不定,处境艰难。
她突然想起一句话,当年永安国覆国,永乐王当着千百众的面揍了夜王妃,夜王妃却无怪罪,说了一段话,一时间伽罗大陆老少皆传:“陋室空堂,当年笏满床,衰草枯杨,曾为歌舞场,蛛丝儿结满雕梁,绿纱今又在蓬窗上,说甚么脂正浓,粉正香,如今两鬓又成霜?昨日黄土陇头埋白骨,今宵红绡帐底卧鸳鸯。”
世事无常,今日是一国之公主,明日却不知身归何方?既是如此,还不如和命运争一争,嫁给自己喜欢的人好呢。
“表姐,我支持你!”烈青青道。
明萝却是一笑,道:“若说这世间的女子,秦家大小姐秦晓,南临公主南宫涟漪,北罗公主北辰星,东傲公主东方晨曦,苏家大小姐苏玉晴,再加上你我,身份之贵重,算得上是万里挑一的了,即便是小有成就,靠的也都是家人,而慕初雪,襁褓之中,长公主就死了,又听说当年长公主的死,南宫家的人还有份呢,活得也够艰难的,可最后人家一鸣惊人,灵武双修功夫高,就说她的聪慧,也是无人能及的,世事洞明,人情练达,如若不然,夜王是多厉害的人物,会那么宠着她啊?比起她来,谁是废物,还真说不定。”
烈青青沉思良久,偏着头道:“那你是说我们才是废物了?”
明萝摇摇头道:“那倒也不一定,以后的路还长着呢,以前是废物,并不代表以后也是。”
烈青青有些似懂非懂,她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道:“表姐,睡吧!”说着起身,向床边走去,走了两步,却又回头来,问道:“表姐,你说这楚雪到底是何人?怎么我听风公子又叫她阿紫?”
“我只听说夜王妃有个名字又叫紫灵的,楚雪,初雪……”她猛地惊醒,与烈青青四目相对,“莫非是……”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也跟着起身,点点头,自言自语,道:“难怪伽罗城会让着她,也难怪当日她要那般戏弄蓝家,这灵霄楼,原来是她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