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情如斯,整个决斗场,数万人,也跟着痴了。他就这样望着眼前的人,双手举在少女的腰间,将她举过头顶,似托起自己头顶的这片天空,紫色的瞳眸似沾了水般晶亮,眼中一片映出的只是少女的倒影,再也容不下别的。
没有一个女子不希冀,此刻那绝世男子眼中的倒影是自己的,更有甚者,发出惊叹之声,也不管这男子,是不是曾经众口相传的夜魔,或是挑起整片大陆战争的罪人,更不在意这人眼中的那片代表恶魔的紫色,只觉得,若是能够被这双紫瞳看上那么一眼,便是死了,也是值得的。
只是,这人的眼中,却只有那个十四岁的少女,她已经成了他的整个世界。
这就是伽罗城城主?抑或说就是夜王轩辕夜?
“灵儿可满意为夫的容貌?”淡雅清贵的声音响起,从男子那魅人的唇间吐出,只把所有的人都要逼疯,这世间再美的情话,也比不上这男子的一言半语。
初雪回过神来,纵然看过他的脸很多遍,却依然不能免疫,如今在众多人面前失态,是再也窘迫不过的了。她扭过头对着旁边的蓝战道:“蓝家主,是想问两年前蓝枚的死么?”
不提还好,这一提,如点了爆竹一般,蓝战腾地站了起来,道:“不错,夜王妃是想说个明白了?”既然伽罗城主就是夜王,也就没有必要有所顾忌了,不论公还是私,立场已定,又何须再犹豫?
“不错!”初雪轻拍轩辕夜的手,示意他放下自己,她转过身,面对着蓝战道:“蓝枚为我所杀,无须隐瞒,这事,当年的人均有见证,不知蓝家主有何话可说?”
这话问得很不懂事,杀了别人的女儿,还问别人有什么好说的,只是,这话从初雪口中说出来,除了说桀骜不顺之外,没有别的词好形容了,蓝战只气得身子都在哆嗦,他举起手,手指指着初雪上下抖动,道:“你,你为何要杀她?”
“生死相搏,莫非她活我死?”初雪抱臂道,义正言辞,没有任何犹豫,“杀一个人,有何不对?你们所有人,坐在这里的……”她手指一个个点过去,连伊尹和炎天都没有放过,“谁的手上没有沾过别人的血?不过是多少而已。我一生杀人有限,但凡是能够宽恕,我绝不要人性命,但若不死不休地要我的命,如若我还能包容,那我的命又何在?”
她这话一出,蓝战反而无语,犹豫半天,结结巴巴地道:“小女与你何怨何仇,你非要她死不可?”
“这话,你留着去问蓝枚吧!我又与她何怨何仇,她非要置我于死地?”初雪反问道。
“哼!休得巧言令色!”见众人的目光又都变了,蓝战方才警觉,怒道:“自古杀人偿命,你杀了小女,蓝家若就此揭过,将来如何在伽罗大陆立足?”
初雪听得他此言,目光骤冷,她原以为蓝战是父女情深,要寻自己报仇,如今这话,竟是为了蓝家的颜面,道:“蓝家家主,若论杀人偿命,你能活到今日?你敢说死在你手上的人个个都该死,没有一个无辜的?”
蓝战愣住了,所有的人都愣住了,人人的脑海里都浮现自己杀死过的人,观礼台上的人人都是上位者,谁又不是踩着死人的尸体爬上来的?死在自己手上的,有仇人、有对手,有不得力的下属,有背叛者,有贱民,也有服侍不周的丫头下人,杀人的时候只觉得个个都该死,却惟独没有想过是不是无辜?场下的人有灵师、有剑师、也有药师,杀了人的在想死的人是不是该死,心里多少会有愧疚感,而没有杀人的人,却在思索初雪的话。伽罗大陆每日都会死很多的人,为权势,为地位,为争斗,为意气,人命是如此不值钱,从未有人问过,死的人,是不是该死,是不是无辜。
“他们的确该死,无能者就该死,强者为尊,亘古不变!”蓝战僵着脸道。
“很好!”初雪忍着怒气道,“那今日,就让我来看看,你,该不该死!”她身子一动,人已经到了决斗场的中间,站在那里道:“你若死了,是你无能,我若死了,是我无能,不论是我的夫君,我的大哥,或是朋友,都不得为我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