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个月便是初雪的生辰之日,万年前的那一日,是他们大婚的日子。万年来,轩辕夜从来不愿想起这一日,可如今,他反而有些期待。他躬身在无音面前拱了拱手,道:“师父,灵儿就拜托师父好好照顾了,来日,徒儿陪师父喝酒!”
“哼,平常的酒就算了,喜酒,老夫倒是想喝。”他边说边领了初雪往外走,絮絮叨叨地道:“灵儿啊,老夫教你一招,要是不放心他呢,就赶紧给他生个娃,他就不敢走远了,男人,都是这样的……”
远远地,只听到初雪的低笑声,还有轻声的应允。轩辕夜看到远得看不见的两个小黑点,不由得笑了,小娃娃么?这主意很是不错啊!
西伽,夜王府。
月光很好,比起前一晚的月色更好,淡薄如纱,皎皎如玉。而窗前榻上的人,则更为美好。一身玄色锦衣比之夜色更甚,乌木般漆黑的头发散落在塔前,虽是寒冬天气,胸前的衣襟并未束好,露出白玉般的肌肤,他手指轻叩着,双目紧阖,敛去了摄魄的光彩。
“……王妃的那碗莲子羹里的确下了毒,皇太后宫里的姚公公衣襟招了,说下的毒是噬魂散,中毒之人只会神志不清,状若痴儿。可属下已让魅公子检查过了,莲子羹里的毒分明是夺命散……”
“噬魂散的毒与夺命散有何区别?”榻上的人睁开眼,顿时,夜的光辉铺散开来,如有了灵魂一般。榻上的人自然是轩辕夜了,他的目光看向门边刚进来的千骨魅。
“想知道?”千骨魅手中执着一根烛,顿时,屋子里也就亮了起来,轩辕夜喜欢黑暗,而他不习惯,“那你先告诉我,你那王妃到底怎么做出这玩意儿的?”他扬了扬另一只手上的人皮面具。
“人皮!”轩辕夜吐道。
“人皮?”千骨魅惊道,“不可能,没有人可以剥出如此完整的人皮。”但见轩辕夜不耐烦,便道:“你那媳妇儿浑身上下都是毒,她要把这毒变成夺命散,有何不可?哦……”他拍了拍脑袋,恍然大悟般,道:“你那王妃那么聪明,怎么可能自己给自己下药呢?是我想左了,噬魂散若配以龟甲片刻即可夺人性命。”
“昨夜的晚宴上,可有这一道菜?”轩辕夜问。他吃得不多,时刻在担心月嗜发作,又有初雪在身边,知她擅毒,也就没有太过留意。
“回主上的话,是有一道龟汤!”跪在地上的暗枭道。
“很好,不必本王多说了,下去吧!”轩辕夜说完,翻了个身,不愿见人的意图很是明显。
过了很久,又听得他缓缓地道:“还有何事?”
原来千骨魅依旧站在原地。他走前两步,在榻前立定,直视着轩辕夜道:“你准备动手了?”
“不错,既然她这么想死,本王何不做件好事,成全她?”轩辕夜道。
千骨魅长吁一口气,望着窗外的夜色,夜幕之中,银装素裹的天地之间,清辉倾洒,明亮如白昼。窗前的一丛紫竹,被雪压得很低,而竹身挺直。“这伽罗大陆的天,是该变变了。”他说完,一声长笑,眨眼之间,人已在几里之外了。
“进来!”又是轩辕夜的话,无起无落,听不出情绪。
福伯弓着身子进来,在轩辕夜面前立定,道:“王爷,宫里来人了,是永清宫的。”永清宫是西伽皇帝住的宫殿,来的便是轩辕瑜的人了。
“作何?”轩辕夜道。
“奴才不知,今日早,王爷没回,已经来过一次了,送了诸多的药材来,说是给王妃补补身子,奴才不敢做主,现摆在西花厅。”福伯道,边说边将礼单递过去。
轩辕夜接了过来,看了看,抛了一个空间戒指给福伯,道:“送到王妃那里去。”
“是!”福伯接过戒指,躬身退了出去,自去将西花厅里的药材装到戒指里,托人送到伽罗城去。
“七弟是不想见朕了?”来人直接进来了,摘下兜帽,不是西伽皇帝是谁?
轩辕夜也没有起身,也不见他动一动,只把一张背对着西伽的皇帝。轩辕瑜只好自己拖了一把椅子过来,坐在榻前,对着轩辕夜的背道:“这世间,恐怕只有七弟妹才有这能耐得你一点殷勤吧?”
“你若是为永寿宫求情的话,就回去吧!”轩辕夜伸了伸腿,道。
“永寿宫不需要我为她求情,寿康宫也是!”轩辕瑜道。永寿宫是太皇太后的宫殿,寿康宫便是皇太后的宫殿。“我这番来,是问自己。”
“我对皇位没有兴趣,三年后这摄政王的位置你也可以拿回去。但三年之内,这西伽,我还要。”轩辕夜道。
“呵呵!”轩辕瑜笑了,道:“你还要东皇钟是不是?”
昨日在殿上,轩辕瑜是看到了轩辕夜将初雪所弹的琴收入了自己囊中,那琴正是伏羲琴,本该在南临皇室奉为至宝的东西。
“皇兄英明!”轩辕夜难得地翻身起来,直视着轩辕瑜道:“皇弟我就不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