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瑜似有些怕,没有再答话,凤辇里就不再有声音了。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西伽的太皇太后,孝成皇帝的遗孀,雷家嫡长女,当今执掌西伽大半军队的大将军雷空的姑姑。她本是独居在西伽南面靠近南临的密山,潜行修佛,却不知为何突然回来了。这番回京,倒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反而让举国上下猜测。
最应该担心的西伽皇帝轩辕瑜,却反而丝毫不担心。
得得得,马蹄声响起,前面的凤辇停了下来,众人回过头去,一身玄色锦袍,飞舞着漫天的曼殊沙华,一张银色面具,不是轩辕夜是谁?
马儿到中门的时候停了下来,轩辕夜翻身下来,跨步走上前去,在太皇太后的凤辇前时,止住步,躬身行礼道:“见过太皇太后!”他没有下跪,即便如此,已是很不容易的了。
太皇太后却没有介意,道:“你扶着哀家的凤辇走,送哀家回宫,皇帝先退下吧,把你母后送回宫去。”
这是意料中的事,轩辕瑜也没有异议,和轩辕夜对视一眼,便回身跟在皇太后的软轿跟前往右边的宫道上走去了,依稀能够听到皇太后在软轿里磨牙的声音。待走得很远了,皇太后方才怒道:“这死老太婆回来做什么的?”
“儿臣也不知!”轩辕瑜道。
“西伽百万雄师,一半在雷家手上,一半在那个恶魔手中,皇儿倒像是个没事人一般。”皇太后不悦道。
“母后何必担心,这皇位,七弟若是想要,早就是他的了,还会有今日?”轩辕瑜道。他斜睨了软轿一眼,又飞快地收回目光,依旧是一副恭敬的样子。
“哼!”软轿里传出来一声轻哼,后面就没有再说话了。
不知何时,轩辕瑾跑了过来,他向轩辕瑜飞快地行了个礼,便跟在软轿的另一侧,道:“母后,是不是母后派人去请皇祖母回来的啊?”
“不是!”虽然还是能够听出一些怒气,但语气比起方才来,不知好了多少。
“是大哥你么?”轩辕瑾道,丝毫没有恭敬的意思。
“怎么会,三弟还是别再说了,这里人多嘴杂,只怕会传出去。”轩辕瑜笑道。
“哼,怕什么,这里都到母后的宫殿了,谁若敢多嘴多舌,本王灭了他九族。”轩辕瑾道。
“不得胡说!”皇太后扶着总管太监的手,从软轿里出来,看轩辕瑾的目光中充满着慈祥。轩辕瑾是被宠坏了,“灭九族”是只有皇帝才有资格下的命令,轩辕瑾不知道,皇太后自然是知道的,对轩辕瑜道:“皇帝不会和你弟弟计较吧?”
轩辕瑜躬身作揖道:“母后说笑了,皇儿疼爱弟弟还来不及,岂会计较这等小事?”
“这就好!”皇太后一手牵着皇帝,一手牵着小儿子,笑着走进宫门,“如今大敌当前,也只有你弟弟还能帮着你些。”
轩辕瑜连声附和,唇角含着笑意,一脸的温文尔雅。
到了黄昏时分,初雪才从入定中出来,她看向门外,轻道一声:“进来!”
是抱琴和观棋,两人在门口等了良久,此刻,托着手里的东西进来,放到一边的桌上,向初雪行了个礼,道:“禀王妃,奴婢等奉王爷之命,给王妃上妆!”
初雪起身走到桌前,看了看盘子上的珠钗翠环,不论是色泽还是质地,都是贵中之贵,纵然初雪是见多识广之人,也不由得惊叹,却是是些难得一见的珍品,若是妆扮了出去,不知要招多少嫉妒的眼神,便捡起其中一根简单的紫色簪子,道:“挽个简单的髻即可!”
抱琴奉命起身,走到梳妆台前,待初雪坐下,方才解开初雪之前扎着的马尾,双手熟练而麻利地来回,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一个简单的少女髻便成了,插上紫色的簪子,额前添了一块紫色的抹额,灵动而精致,别样的好看。
观棋站在身后,看着铜镜中的人儿,半天合不拢嘴,倒是抱琴,稳重一些,轻咳一声,叫醒了抱琴,道:“还不快服侍王妃更衣!”
轩辕夜等在前殿,不紧不慢地喝着茶,千骨魅坐在一侧,坐立不安,他正要说话,旁边福伯提醒道:“王妃过来了!”
千骨魅本想坚持,但见轩辕夜瞪了他一眼,话到嘴边,只好咽了下去。他看向来人,女孩子长大了不少,一身紫色的宫装高贵而典雅,如玉的容颜,瑰丽而清华,简单的一个发髻,却点亮了一张脸,如皎月一般,九天之上的神女,也不及她的圣洁与光华。
轩辕夜已是痴了,看着她一步步走过来,“灵儿!”他嗫嚅着,生怕这是一个梦,他上前两步,一把将她搂进怀里,如珍宝一般,搂着她。初雪伸出双臂,环住他的腰身,柔声道:“我在呢!”
轻轻的三个字,轩辕夜的心定了下来,他松开她。初雪越过轩辕夜的肩膀,看向千骨魅,眼中意味深长。千骨魅见此,走了出去。
初雪跟在他的身后,两人在门口站定,初雪道:“什么时辰?”
“亥时初刻!”千骨魅道。
初雪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她回身站到门口,看着门里的轩辕夜,笑道:“怎么不走了?”
轩辕夜方才抬步跟了上来,两人一前一后上了马车。
夜王府离皇宫很有些远,很难想象轩辕夜每日早这般坐车去上朝。这马车外面看着极普通,里边却是极为奢华,倒也像轩辕夜的性格。初雪不敢随意歪着,怕弄坏了头发,又怕弄皱了衣服,只能直挺挺地坐着,待坐得不耐烦了,便往轩辕夜身上靠。
如此这般,极度不耐到最后,也就到了。车直接驶入皇宫,一直到了崇德门才停了下来。而宴会也在崇德门举行。在车上坐着不觉得,掀开车帘子,才发现天全黑了。
“什么时辰了?”初雪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