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梦回大明十二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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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金乌尺障出平岗(2)

忽然一丝冰凉入体,春兰不敢相信的睁开眼,看着半截明晃晃的峨嵋刺正插在自己的胸口。她伸手向安媛抓去,爪如鹰勾一般,却究竟失血无力,只牢牢抓住安媛的腰带一缕,可她目光狰狞,眼眶都要浸出血来一般。安媛心底一寒,说不出哪来的力气,握紧了峨嵋刺,奋力拔出,瘫软在床上。春兰连闷哼一声也无,手拽着一截腰带,直接倒在了床上,瞬时鲜红的血浸透了被衾。

“怎么回事?”王掌柜在屋外听到有异动,不免起了怀疑。

“就来就来。”安媛掩住了春兰的口,却含糊的学着春兰的声音答应着。

楼下隐约传来大火烧得桌椅板凳“噼里啪啦”的声响,火光冲天,透过门帘都可见到那火势窜了上来。这火燃的甚快,火焰虽然还没窜上二楼,然则一阵阵热浪已然涌了上来,顷刻间安媛只就觉得连发丝都要被烤焦了一般。

“办完了快下来,我和老张在销金洞等你。”王掌柜说完便匆匆走了,马靴踩着木板吱呀作响,脚步声消失在楼道尽头,想来他也是耐不住这灼人的热度。

安媛听得王掌柜走远,低头一看春兰失血颇多,脸色已是苍白的卧倒在地上,她忍不住有所心软,替她止血,又问道,“你叫寒露?春兰是个假名了?”

“春兰是老太太起的。”那女子失血很多,却不领安媛的情,将她推开怒斥道,“谁要你假惺惺的来救我。”

安媛想起陈老夫人的惨死,不免心中悲痛,“你可知道老太太已经死了。”

春兰一呆,她在裕王府中多受陈老夫人的照顾,视她如母一般,此时怔怔问道,“这不可能…是谁….老太太怎么死的。”

“老太太是被景王逼死的,”安媛咬牙切齿的略讲了那晚的经历,又对春兰道,“你若还有半分良心在,就活着出去替老太太报仇。”

火势越来越大,春兰面色被火光笼罩,阴晴莫定,她忽而一把推开了安媛,苦涩道,“老夫人待我如母…我却…我却为贼卖命,害死了老夫人….我罪孽深重,哪还想活着出去。”说着她忽然朝墙上撞去,峨嵋刺直至没柄,已是不活了。

张居正他们还未走到旅店的巷子口,便已然觉得一阵热浪铺面。他大惊失色,疾驰几步过去,却见一栋小楼被烧的东倒西歪,里面都烧的彻了,透透的火光通明。

施运追的上气不接下气,待走的近了也是大吃一惊,只拧着眉说,“怎么会这样,下午那三人来的时候,还好好的啊……?”

“下午有人来过?”张居正长眉一轩,淡淡问道。

“晌午的时候,有一男一女来了,还带着个十来岁的孩子,投宿在店里,是王头安排的….”

“你仔细说来,那三人是什么样子?”张居正不敢置信的抬起了头,他的眼中竟是从未有过的惊慌,还有一丝隐隐的希望….不知何时冲天的火光投在他身上,在地上拉出长而黑密的影子,就像是另一个生命,在地上轻轻晃动。

“王头不让我们出来,我和荀三哥就躲在柴堆里偷偷看了一眼……”施运不敢看他一眼,一直低着头小声道,“那女子长得挺标致,穿着条白色的裙子,好像腰里还挂了个小酒袋,荀三哥很是垂涎她,多看了几眼,还被王头发现了,赶我们出来巡城了……

晏时,似被一身的煞气所笼罩,张居正眸色一深,足轻点地,几个起落,已是窜入火海之中。施运连他身影也没看清,只觉眼前的人影消失不见。

月色不知何时露出半个脸,翻滚在浓云笼罩的夜色中,碎银般的晕色像苍白的水滴般,渐渐晕散开,在这冲天的火焰中,分外明丽清艳。

火势越染越大,很快就把一楼烧的干净,渐向二楼蔓延去。漫天的火海中,哪里还能见得到人的身影,只有火焰映在他的眸中,似有火星窜动。自从推门进来,张居正便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好像是油一般,却又比普通的油味来的刺鼻,在这一片烧焦的味道中分外突出。眼见着屋顶的横梁烧的塌落下来,正好擦着袍角砸在他身后,他不免出了一身冷汗,眼见衣服都被烧的有些焦了,他仍不肯抽身出去,心中还存了一丝不切实的念想,她兴许还活着。于是咬咬牙,在漫天的火海中,又向二楼冲去,全然不理会火场外施运急切的唤声。

楼上依旧是火海一片,不断有烧断的柱子楼梯带着火苗噼里啪啦的往下砸落,他一壁避着火势,一壁在浓烟中前行。浓浓的烟雾是在太大,根本看不清眼前的路。他摸索着用长剑支开一间烧的透了的屋子半掩的门,隐约闻到空气中有一股皮肉烧焦的味道。他只觉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是一个软软的人的身子,动也不动,也不知道死活。他心中一紧,轻轻探了一下那人鼻息,却听地上的人似乎还轻微的“哼”了一声,听起来是个女子的声气,触手轻柔处,似是着着衣裙。

此时火焰已然窜到房梁上,凭着火光,隐约可以看到墙上挂着的树枝,上面好像都泛着黑乎乎的油光,那味道也更刺鼻了些。他大惊之下终于明白,那就是自进屋以来问道的奇怪味道的来处,再也来不及多想,提起脚下那女子,长剑如风,双足轻点,便冒着大火破开壁上长窗,欲飞身出去。一截窗架被烧断了突然迎面坠落,便向他砸来。他举剑去挡,已是躲避不及,侧身之间,却见那窗架带着火势砸到了手中所提的女子身上。火光闪烁中,隐约可见那女子一身白裙,看不到面貌,他提着的似乎是女子腕上绕着的一截腰带。他一怔之下,只觉得那女子的身子却在长窗上磕了一下,手上立刻一轻,所提的衣带霎时蹦断,那女子又坠回屋中,他再也回抓不急,提着一截衣带已是窜出了楼外。

与此同时,身后的小楼轰然一声,似有烈火浇油一般,火势瞬间大了数倍,浓浓的黑烟从小楼上窜起,那房屋本就不甚结实,瞬时就“砰”的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