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刻,宁峥看着雾茫茫,却没来由地觉得这个小姑娘真是漂亮得惊人。
不过是简简单单的白色T恤,前端扎了一半在牛仔裤里,是现在自以为新潮的小姑娘的普通打扮。
牛仔裤故意做旧,膝盖和大腿上磨了好几个洞,姑且也可以称为新潮吧。
白色帆布鞋,铆钉双肩包。
青春的气息扑面而来,对他们这些努力想返老还童抓住青春的男人具有相当的吸引力。
不过最吸引宁峥的还是雾茫茫的神情。
她脸上先是有些茫然,被这样羞辱仿佛还没回过神来。
继而是怒火中烧的羞惭,偏偏眼神十分倔强,努力想表达一种“我不在乎,你说了不算,是你有眼不识金镶玉”这样的表情。
但实际上,小可怜的自尊已经被狠狠地掼在了地上。
一脸受伤,却又伪装成“你伤不了我”的坚强。
这样的局促、害羞,火亮的眼睛,绯红的脸颊,急促的呼吸、起伏的胸脯,都让人觉得惊艳。
但惊艳归惊艳,同情归同情,当着路随的面儿,宁峥却也不愿意反驳他的话。
而出乎人意料的是,路青青闻言虽然脸色变得很难看,还有些恐惧,可居然没有就这样拉着雾茫茫离开,反而继续求道:“小叔,茫茫是真心来道歉的,她已经知道错了。”
雾茫茫也没料到路青青会这样讲义气。
绝对称得上义薄云天,没想到她们之间“互相点赞”的情谊,竟然让路青青这样尽力帮她。
其实雾茫茫早看出了,财神爷是个说一不二的人,在座没人愿意冒着得罪他的危险而驳他的话。
路青青能做到这一步,比堵机枪、炸碉堡的勇气也少不了多少了。
宁峥见状,不得不帮着路青青再给路随递个台阶,否则两个小姑娘肯定得被吓坏了,“小孩子家,瞧着挺可怜的,不如给她们一个机会吧?”
路随看着宁峥不明所以地笑了笑。
宁峥虽然没读懂路随笑容里的意思,但已经知道路随并没有跟小姑娘计较,不过是不喜欢被人打扰而已。
说来也是,路随本来就喜静,日子过得跟苦行僧一样,连欲都禁了。
每年去一趟西藏,每回大家都以为他回来时准得一身喇嘛装扮,但他居然还活在尘世里。
“来来啦,帮我摸一张牌。”宁峥侧头对身边的女伴道。
漂亮的女伴伸出刚做过指甲的手,扭腰摆胯地摸了一张牌,肢体语言丰富得令人叹为观止。
但然并卵,摸起来一张无用的牌,打出后还被对门儿给碰了。
宁峥的女伴嘟了嘟嘴巴,他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无妨。”
梯子已经递给了雾茫茫,她的命运,或者她爸爸小家具厂的命运就全靠她的牌运了。
宁峥搂着女伴的肩膀对路随道:“让小姑娘帮你摸张牌如何?”
路随不置可否,但身子却往椅背上靠了靠,让出了一定空间。
路青青轻轻推了推雾茫茫,在她背后低声道:“小叔不喜欢被人碰。”
雾茫茫万幸今天自己穿的是T恤、牛仔裤,有利于她身上的任何部位或布料都不会碰到财神小叔。
雾茫茫走到路随身边,挺胸收腹,恨不能收得前胸贴后背,连呼吸的热气都不敢吐出来,只能屏息伸手,没有任何多余的肢体语言,以闪电般的速度摸了一张牌。
仿佛深怕别人不许她摸牌似的。
这番干净利落,不仅让宁峥轻笑出声,就是坐在路随对面不苟言笑的沈庭都笑了笑。
雾茫茫也是打麻将的人,上大学的时候经常给同寝室的姑娘输生活费。
虽然带着点儿故意,但牌运从来不佳也是事实。
此刻,雾茫茫都不敢翻过来看牌,只用大拇指在扣着的牌上摸了摸,应该是张“萬”,但具体是多少就摸不出来了。
雾茫茫垂下眼皮偷瞄了一下路随的牌。
好家伙,萬子清一色不说,还是龙七对,手上已经三张九萬,就单吊另外一张九萬了。
但看桌面上打出的牌里面,一张萬子都没有,可见其他三家都要萬子,就这么着,都还敢做这样的牌,真是好胆气。
“赶紧翻过来让我们看看啊,今天路随可是输了一辆车了,就看你能不能让他翻身了。”蒋宝良蒋大状道。
雾茫茫实在没办法,反正也摸不出到底是几萬,是龙是虫就看这一张了,她闭上眼睛以破釜沉舟之勇将牌翻转过来放到桌上,手心恋恋不舍地离开牌面。
周遭一片寂静,雾茫茫等了五秒都没有动静,不得不掀开眼皮半眯着眼睛扫向那张牌。
“哇,是九萬,是九萬,真的是九萬诶。”雾茫茫一下就笑着跳了起来,抱着路青青开始又蹦又跳。
路随推倒牌。
宁峥笑道:“看来小姑娘挺旺你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