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心里一阵狂跳,脸烫得如同火球,完了,怎么吃了人家豆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小声嘟囔一句。
楚天擎只觉一个柔软甜香的小嘴贴上嘴唇,如蜻蜓点水般,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她已经离开。他心里好奇倍增,这个小叫花子穿得虽破,可是浑身竟然散发一股幽香,尤其说话的时候,简直是吐气如兰。虽然知道她是个女人,可是看起来长得挺丑,皮肤黝黑,怎么会让自己有些心神荡漾呢?
“我这个可是初吻,你要负责。”楚天擎不由想开开玩笑,脱口而出。
“呃?”小雨一楞,看他这么英俊潇洒,怎么可能?
楚天擎不再理会她,只是下床走到桌边,径自从怀里掏出一副地图,研究起来。小雨好奇地凑上去一看,原来又是圈圈点点的阵形图,摆得阵法正是自己最擅长的“满天星”,楚天擎剑眉紧皱,刚才嬉皮笑脸的样子消失无踪,他在冥思苦想这种阵法的破解之术。
“用锋矢,这种阵法看似杂乱,其实也是有章可循,只要突击出去,然后来个反包围,嘿嘿……阵法一乱,到时候就是瓮中捉鳖。”小雨叩指敲着桌子,脱口而出。
楚天擎眼睛一亮,暗暗称绝,看看得意洋洋的小雨,他咳嗽一声,故作严肃地说:“我早就想到了,还用你提醒?”
“嘁。”小雨不服气地撅撅嘴,自己霸占了整张床,呼呼大睡。
楚天擎轻轻捏捏小雨鼻子,确定她睡着,才悄悄推门出去。不一会,一个黑影悄然跃入客栈院内,对着楚天擎单膝跪下。楚天擎把图纸给他,低声说:“告诉袁大将,照着图纸上的方法突围,如果失了山头,提人头来见我。不信这次鹰王还能大胜,哼。”
黄昏时刻,落日的余辉映得西边的云彩通红一片,幻化成如血的晚霞,水面上微波粼粼,也现着诡异的红。这附近显然刚刚有过一场恶战,四处都是横陈的尸体,水面上的红便是流入的鲜血,犹如在水中慢慢化开的胭脂,丝丝缕缕。
不远处,一队士兵在护着一个人迅速撤离,他身上已经多处受伤,有箭伤也有刀伤。他阴冷的面具上泛着骇人的青光,在如血的残阳下,更让人觉得恐怖。他便是往日战场上的神话,传说中所向披靡的鹰王,这次却是伤亡惨重,因为他在杀敌时竟然有片刻的失神。
这片刻的发呆和犹豫足足可以置他于死地。
浑身是血的鹰王被手下抬到雄鹰苑,自从小雨死后,他便搬到这里,只是住在外间,从不去内苑,以免触景伤情。“王,您本可以躲开那一箭,为什么不躲啊?”小柱子抹着眼泪,边给鹰王除掉沾血的战袍边不解地问。
鹰王漂亮的黑眸,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和锐气,他只是怔怔望着小雨最喜欢的玉马,心中闪过无数的疑问。阵法只有小雨能破,那种古怪而匪夷所思的方法只有小雨才能想得出,为什么冷月的大将吴亮对这种阵法如此熟悉?而紫烟的山上又怎么会出现冷月的兵马?是巧合还是……?
小柱子手稍微重了一些,一阵剧烈的疼痛让鹰王皱紧眉头,疼痛迅速蔓延到心里,心脏一阵抽搐,让他有种窒息的感觉。
在战场上,猛然看到吴亮那种刁钻灵活的突围方法的时候,他竟然有片刻的恍惚,脑海中浮现小雨和他一起骑在马上,她偎依在他怀里的情景,两人在草场上驰骋,一起研究兵法,一起指挥作战。
在他愣神的功夫,一只箭朝他射来,入骨的疼痛将他拉回现实,现在阵法依旧,只是佳人已经长眠地下,再也无法睁开美丽的双眼,而自己便是杀害她的罪魁祸首。哦,小雨,小雨,想到这里,鹰王心中又是一阵绞痛,他疲惫地闭上双眼。
“王?臣妾伺候您吃药吧?”从宫女手中接过药碗,周彩芸舀起一勺汤药,小心翼翼放到嘴边吹凉。
“小雨?”鹰王听见耳边的声音,神思又是一阵恍惚。
“王,臣妾是芸儿,您忘了?馨儿的同乡啊!”周彩芸急忙搬出江馨儿,想唤起鹰王往日对她的恩宠,自从那个公主死后,鹰王便再也没拿正眼瞧过她,现在献殷勤的机会终于来了。
“芸儿是谁?馨儿在哪里?小雨在哪里?”鹰王呢喃着,缓缓睁开眼睛。
“王,来,吃药吧。”芸妃半跪在地上,把药送到鹰王嘴边。她今天显然精心装扮过。
看清面前的人,鹰王不发一语,只是怔怔盯着她,眼睛里看不出任何感情。
周彩芸心里一阵发毛,她以前费劲心思挑拨鹰王和小雨的感情,本以为小雨一死,自己只要多下点床上功夫,王就是自己一个人的,那么皇后的宝座便指日可待,现在俨然已经开始以后宫之首自居。
“彩芸?”鹰王低低喊着,声音里透出危险的信号。
“臣妾在王跟前,王尽管吩咐。”芸妃娇声说着,故作体贴地给鹰王掖掖被子。
“你真的看见小雨和宣王幽会吗?”鹰王在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芸妃精致的脸庞微微一怔,随即恢复正常,眼珠一转,镇定地说:“王,臣妾就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也不敢欺骗鹰王啊,当时不只我一个人看见,宫女小兰也看见了,当时她出去找公主没找到……”
“叫小兰过来。”鹰王简单吩咐。
片刻,小柱子便带着浑身发抖的小兰走进来。小兰双腿一软,跪在地上,眼睛不停瞄向芸妃。
“小兰,你把那天在花园看见公主的事情向王描述一下。”芸妃朝小兰使个眼色。
“王……奴婢……”小兰嘴唇颤抖,不知道该怎么说。
“小兰,你最好老实交代,如果有半句谎言,本王扒了你的皮!”鹰王一声怒喝,小兰听见他威严的声音,浑身抖得更厉害。
“奴婢……看见……公主……”她断断续续说着,脑袋一片空白,却么也想不起来一年前芸妃交代的话。
“恩?看见什么?”鹰王眼睛又恢复逼人的光芒,还有腾腾升起的杀气。
“奴婢……什么也没看见,是芸妃娘娘给奴婢一块金子,让奴婢……还拿奴婢家人要挟……王饶命……”情急之下,为了保命,小兰只好实话实说。
“你个嚼舌根子的贱人,看我不撕烂你的嘴!”芸妃如一头恼羞成怒的母老虎般扑向小兰。侍卫赶紧把小兰拉下去。
芸妃瘫坐在地上,美丽的脸刹时变得雪白。
鹰王闭上眼睛,自责愧疚如一片黑云紧紧缠绕在心头,他果真错怪了她,是他自己逼死了心爱的女子,那她腹中的孩子呢?那个被自己强迫打掉的孩子也是自己的骨肉吗?他的心一下子揪紧,眼睛开始湿润。
芸妃难以置信地盯着鹰王,因为她看见他的眼睛竟然溢出闪亮的液体。
鹰王忽然想起什么,双手赶紧摸向胸口,那封信呢?那封信呢?他双手开始颤抖,咆哮着:“小柱子,本王的信呢?”小雨留下的那封信明明放在衣服里了,怎么不见了呢?他一向都随身带着。
“王,芸妃说怕您看到伤心,一把火给烧了……”小柱子看到愤怒的鹰王,也有些胆战心惊,只好说出实情。
“芸妃,好,又是芸妃……”鹰王冷冷一笑。他挣扎着坐起来,用手指着周彩芸,气得说不出话。
芸妃被鹰王怒目一瞪,吓得身体筛糠似得抖动起来,不停磕头:“王,饶了芸儿这一次,王……臣妾跟您这么多年,没功劳也有苦劳啊,王开恩啊……”她试图对鹰王动之以情。
“饶你这一次?你擅自搬到本王建给馨儿的馨香苑,本王没说什么;你又擅自把名字改成彩芸苑,本王也没说什么;这次你竟然变本加厉,冤枉陷害公主,又烧掉她留给本王的信,你……简直是阴险毒辣,下一步是不是准备搬进雄鹰苑了,恩?”
说到最后,鹰王已经双拳紧握,咬牙切齿。“来人,把这个贱人给本王赶出宫外,本王永远不想看到她。”
哭哭啼啼的周彩芸跪在榻前不停求饶,白净的额头上已经叩出血印。鹰王闭上眼睛不再理会她的哭闹,挥挥手,两个侍卫马上架起周彩芸朝外拖去。
兔子被逼急了也会咬人,此时的周彩芸万分不甘心,她声嘶力竭地求饶,忽然又到什么,用力喊出口:“王,公主没堕胎……”
“什么?”鹰王听见这句话,猛然坐起来,牵扯到伤口,又是一阵疼痛。
彩芸挣脱侍卫,跪在地上朝鹰王爬去,“那个贱人跟本就没堕胎,有一次去花园无意发现烟霞埋药渣滓,臣妾偷偷拿回去一些,然后悄悄宣了一个云游的大夫,原来是安胎药……本来臣妾想早点告诉王,可是第二天,公主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