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闻言猛然抬头，只见神使笑意盈盈地看着我，指间夹着一块小小的石头。
那块石头是一块雕像的碎片，几面都被打磨，虽不失平整光洁，明显能看出风吹雨打得磨损痕迹。唯一不同的一面是还有些新得断茬。很明显是碎裂后的残片。
我当然认得那块碎片，那是神使雕像额头上莲花印记最中间的一瓣。
神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手臂飞快一挥，手中的碎片飞出，直射那堆乱石，随即那堆乱石便开始有规律地抖动起来，慢慢拼接成雕像的样子。
蛇尾人身，双手捧着宝珠，目光哀悯又虔诚。
可她的动作就不如眼神那般和善了，手里的宝珠瞬间就当做武器抛射过来。
我足尖一点，生生退后好几步，才险险避过，可那宝珠就像是长了眼睛一般，又从我身后弹来。
“小心！”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娇喝，随即一道身影持剑冲来，宝剑横锋挡在身前，生生为我挡了这一下。
月师姐当即吐出一口血来。
“月儿！”大师兄得凌霜已经出鞘直指神使，看到师姐受伤却是收住了攻势，飞身就向这边来查探伤势。
神使坐在雕像的肩上，雕像的宝珠收回又捧在掌心。
月师姐朝大师兄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然后在大师兄搀扶下起身道：“师妹，我和你师兄缠住雕像，神使交给你。”
我点头，转身便看见大师兄已经飞身向雕像而去，师姐则是迂回到背后出招。
而我提剑直指神使。
一念虽然有些傻气，却从来不在关键时刻掉链子，此刻剑身上泛着莹莹青光，剑气凌冽如匹练卷向神使，而神使一立身倒飞出去，冲到了外院。
雕像是石制，用剑十分得不方便，但上次在各门派得术法轰击下早就碎成块，不复刀枪不入，所以大师兄和月师姐对付起来虽然有些吃力，但基本没问题。
所以关键就看我这边了。
早起练剑自从接触剑之后我就没中断过，一念又是从一开始就与我配合，而神使却是难缠得紧。
我看着神使得眼睛，一双潋滟得桃花眼里满是愤怒与不甘，更多得却是无边无际的悲伤和不可掩饰的恨意。
剑气呼啸而过，神使双手结印，往后退了好几步，却又卷土重来，从腰间抽出软剑与我的身影缠斗在一起，剑气不分彼此，让人眼花缭乱。
“叮！”一声清脆的撞击声伴随着阵阵回响穿过耳中，神使的软剑被我挑飞，她略显狼狈地退后了好几步。院子几乎被这对撞夷为平地，那棵脆弱的小玉兰树也不能幸免，直接折断，一枝破败的树枝落在我脚边。
我拾起这根树枝，却看向神使。她嘴角渗出一丝血，头发也有些散乱。而我虽有些狼狈，但状况要好的多。
我见状轻轻叹了一口气，神使却已经欺身而来。
我提剑迎上，最终卖了一个破绽，抓住机会闪身剑尖直指神使。
神使见躲不过，闭上了眼睛，解脱般嘴角微微上扬。
剑尖停在颈前一寸。
神使久久不见动静，长长的睫羽微动，睁开了眼睛。
眼前是一截树枝，叶子随着我的挥舞有些破破烂烂，树枝的顶端却还坚强的挺立着一枝花苞。
全身的力气如同被抽走，神使瞬间就瘫软下来，无力地跪坐在我眼前，问道：“为什么？”
我垂眸看着她，沉默了许久，想到了很多。
不光是她，还有我自己。
或许，这一切都该有一个解释，我忽有所感。
神使撑不下去了，雕像自然土崩瓦解，大师兄和师姐也穿过大殿而来，只见我浅笑着，将手中的玉兰花枝插与土里，对着神使说道：“善恶两行，是非……一念。”
说完便松了口气，抓住心中那一闪而逝的感觉，好像是放下了什么。
神使瞳孔微缩，直愣愣地看着我。
大师兄也似有所感，直勾勾盯着我，脸色发白。
只有月师姐发现了哪里不对，指着我惊讶道：“神迹！”
随着她指尖的方向，只见那一枝玉兰以可观的速度拔高，长成了一棵大树，枝头缀满花朵。
微风适时拂过，空气中顿时弥漫着玉兰花淡淡的清香。
而在最上面的那朵花则是整朵落入我的怀里。
我的指尖拂过花朵，素白的花瓣上描绘着浅淡的紫色，我仰头。
还是朱砂玉兰呢。
我已经知道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