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杂志青年作家(2015年第1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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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艺术镜像(2)

去年秋天,莫西子诗发行了他的第一张专辑《原野》,与《要死》不同的是,《原野》是一张全部用彝语创作的专辑,彝语是莫西子诗的母语。他利用彝族古老的民谣、传统乐器,结合具有现代手法的电子音色、氛围乐进行了一番大胆的实验。专辑透露着一方水土的独特气质,曲风飘逸、诡秘、空灵,带着浓重的异域特色。《原野》携带着彝族古朴音符的基因,将传统和现代揉合,发挥到极致。有评论说:“《原野》是一张非常任性的专辑。它在华语乐坛的飞仙姿态,表面上,是莫西子诗对成名曲《要死》的扬弃。这点好解释,《原野》碟如其名,被制作成了纯彝语唱片,它玩的是概念……《原野》的深层次任性是它的不插电。好似原声乐器的内部沙龙:木吉他、鼓、口弦、口琴、唢呐、口风琴、笛子、哨子、笙、马布、克西竹尔、陶布舒尔……达成了这样的共识。”

在各种小清新民谣充斥着人们的耳朵的今天,似乎会拨弄两下木吉他,能哼哼两句佯装朴拙的曲子就可以称之为民谣歌手,处处环绕着与真正的音乐相去甚远的靡靡之音。《原野》的出现,你会发现它并非在短暂时间一蹴而就,音乐里有来自彝族这个民族长久的音律沉淀,还有来自莫西子诗的严谨创作,中西合成以及编排。它绝非人们所津津乐道的民谣歌曲,也不是所谓的原生态音乐。它的特别和高级源于它融合了各种元素后,表现得依然很自然,没有一点被破坏的感觉。

然而在这个全民娱乐的时代,艺人和艺术家之间的界线好像并不是特别清晰。大家都以差不多相同的方式面对普通大众,得到名誉、尊重或者收益。就选秀节目而言,各家电视互相竞争的收视率,很多时候都是有台本的做戏。莫西子诗实在是为数不多的在选秀节目中走出来的能称得上艺术家的人,之所以称他为艺术家,在于他作品的呈现,并非只寻求流行一时的平庸之作,他是带着艺术理想而来的,目前他主要精力在“世界音乐”上,他对待音乐、对待媒体与所谓的艺人有很大的区别,成名之后,他也极力回避着过分的关注,把心安在音乐之上,他还是他,由内而外的质朴,一心只想着做好的音乐。

【NO.4故乡在歌声里】

听过《原野》的人或多或少肯定都有这样的疑问:《原野》的孕育地——莫西子诗的故乡,到底是什么样的?

据莫西自述,他的故乡在四川大凉山彝族自治州,这里曾走出了“山鹰组合”、“彝人制造”等著名的乐队。

他出生在一个叫白庙的村子。村子里没有白庙,是国家统一把所有的房子都刷成了白色。

天光,云影,绿树,青山,河谷,浅滩,层层叠叠的梯田边,像绿毯子一样的坡地上,牧童玩耍,牛羊悠闲,错落山间的房子里,到了黄昏,有袅袅的炊烟。在如此优美的环境里,生活着能歌善舞的彝族人,每逢节日,大家都会聚在一起吃饭、喝酒,然后在屋檐下对歌,你一句我一句,像小品一样,这都成为莫西歌曲创作的素材。

《原野》的灵感许多来自莫西童年的记忆,虽然身处中国最贫穷的地区,童年的快乐却丝毫没有减弱。作为大山里的孩子,牛羊伴随着他的成长。时至今日,他仍然会觉得放牛放羊是件好玩的事。他说:“因为每天都可以去不同的地方,有的羊非常有灵性,我就会和它交流,还有刚出生的小羊,老是咩咩地叫着掉在羊群后面,但我觉得自己就像那只小羊一般。”孤独的牧童,牛羊是他们忠诚的交流伙伴,同时,这也练就了他敏感的心。他说他的心中有一片原野,它是自由的、原始的、放松的、未知的,这也是他第一张专辑名称的由来。

故乡对他的影响是深远的,他的歌曲《妈妈的歌谣》《思念》《失去的森林》《螺髻山》等歌曲表达的都是对故乡的思念。尽管他现在远在他乡,但故乡的一山一水、一花一草都成为他吟唱的对象。

在豆瓣上,对莫西子诗及其乐队有一段特别的介绍:“那么一些人,不管周遭怎么变化,也会过得淳厚、干净、朴实、自然、简单。他们唱那些本就在骨头里生长的歌曲,哼那些血液里流淌的音乐,那些故乡回旋的旋律,歌里唱着山川、树林、蘑菇、鸟儿、云雾、牛羊、宽阔的旷野、黄色的稻田、勤劳的劳动者、秋天鸣叫的鸽子、黄昏奔跑的孩子、安详的老人、铺满月光的山坡、星星满天的夜晚、隐没大地的山脉、温暖的火焰,还有果实、雨水、阳光、河流、竹林……歌里有土地的声音,自然的呼吸,原始的歌谣。”

也许这就是故乡在他的音乐及心中留下的最深印记吧!

Little Boy

信仰的力量

撰稿/张璐

导演:阿加多·蒙特沃德

主演:雅各布·萨尔瓦提/凯文·詹姆斯/迈克尔·拉帕波特/大卫·亨瑞/艾米丽·沃森/

出品:墨西哥/美国

片长:106分钟

今年是中国人民抗日战争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70周年,作为一部美式主旋律战争题材电影,《小男孩》的上映可谓恰逢其时。这部电影独特的也是聪明的地方在于,以小男孩的“小”避开了战争的“大”。当然,这确实是一部描述战争的影片,只不过这样一部以小见大的“轻”电影选择在最细微普通的人伦情感处攫取亮点而将其放大到整个人类社会生存处境乃至世界和平的需求上,是它最值得观赏的地方。

【战争,亲情,信念】

关于战争或者反战的影片不胜枚举,相比于一些直接将镜头对准战场来进行正面描绘题材,更多影片则选择摒弃战争这个大事件而从小切口处入手,将战时背景下民众的普通生活作为主要叙述对象,而战争战乱的场面则彻底变成背景或者只在演员台词中一概而过。这种省略大背景从小事件中挖掘主题的叙事模式显然更能打动人心。《小男孩》便是这样一部电影。

《小男孩》的故事发生在美国一个最寻常不过的静谧的小镇,二战的背景以及战争的进程都是从小镇人的口中叙述或者报纸上得知的。二十世纪四十年代的那场著名战争,使得小男孩佩珀的父亲不得不代替扁平足的哥哥上战场。8岁的小男孩不是侏儒症,身高却又不明所以地矮小,所以镇子上的同龄朋友都欺负他,他的唯一朋友以及好搭档便是他的父亲。后来,小男孩在神父那里知道,只要自己心怀着芥菜籽般大小的信仰,便能使大山移动。于是他信以为真,以为这样就能让自己的父亲回家来。神父为小男孩所动容,决定帮助他,给了他一张单子,上面列着六项事宜,分别是:给饥饿的人以食物、给无家可归的人以庇护、给监狱中的人以关怀、给衣不裹体的人以衣物、探望病人、埋葬死去的人,并称只要完成这六项,便能让他的信仰充满力量,同时,神父还给小男孩列了最为重要的一条:和桥本成为朋友。桥本是在这个美国小镇里生活了四十多年的唯一一个日本人。为了达成自己的愿望——让父亲回家,小男孩开始心怀信仰,孜孜不倦地挑战着单子里的一件又一件事。

除了小男孩在神父的帮助下寻找父亲回家这条线索之外,本片另外一条隐含的线索则是日本人桥本与小镇子上居民之间的关系。也代表着日裔移民与美国本土公民之间的隔阂,在战争的背景下被非理性而无限放大。当然在这种特殊的时刻,无可厚非,这也是人类最普遍最直接的爱与恨。于是,神父在这里的角色相当于上帝的天平,他才给予小男孩这样一个看起来非常艰难的任务:与山本成为朋友。导演的这一设定似乎出人意料,让一个交战双方国家的子民成为朋友,在国家已是仇敌的大背景下,心怀仇恨的双方如何能这样轻率地和解呢?当然,这在唾弃仇骂排斥这位日本人的小镇居民那儿是不可能的事情,影片有趣就有趣在它选择了这样一个“小男孩”,以孩子的视角去透视战争这一主题,本身就容易激起共鸣。在影片的结尾处我们得知了,美国向广岛投下了一颗名叫“小男孩”的原子弹,结束了这场战争。而在镇子里,小男孩也完成了任务,与桥本真的成为了好朋友。通过人性上的和解,战争随之结束,自然而然引导到和平以及人性回归这一主题。

另外说到战争,必有骨肉分离之戏,因而每每谈及战争题材也必有导演会选择亲情这一元素加以渲染表现。本片也不例外,《小男孩》的主要情节结构便是在展开这一家人的亲情续写:小男孩寻找父亲是最动人的亲情元素,也是本片的关键线索,其次是母亲的支持、哥哥的反对,直到最后被小男孩感动,直到与父亲团聚。这些无不在说这“一家人”的故事。只不过导演用惯用的手段将那些升华的人伦情感乃至社会、国家存亡都埋伏在这寻常不过的面子下的里子里。

【个人英雄主义】

除了《小男孩》,该片导演阿加多·蒙特沃德还曾执导过《贝拉》等片,经验似乎不算丰富,或许保守起见,《小男孩》在处理上也显得中规中矩。影片的整体色调配上这样的画幅比例,都不得不让人联想到韦斯·安德森电影风格里的那一丝梦幻色彩。在主要的情节上,该片也与法国电影《漫长的婚约》有异曲同工之处。一个是父亲上了前线,一个是未婚夫上了前线。一个是用信念战胜战争重获亲情,一个是用浪漫的情怀对待战争与人生的苦难。两部影片的主人公在最后都获得了团聚,同时也都讴歌了人性上的光辉。

其次,《小男孩》中的小男孩为了完成神父列的单子,把一件件看似傻气的事情都完成了,最后还是不能放弃自己的信念,固执地站在海边,对着太阳方向那边的“日本”施力,这种傻瓜式不依不饶坚持不懈让人愈觉可笑可爱到可撼可感的情节,又不禁让人联想到电影《阿甘正传》,本片的故事结构及人物设定都雷同于《阿甘正传》,只不过主人公角色加以替代罢了。最后,这部主旋律电影也有着阿甘式的结局,芥菜籽般的信念最终奇迹地战胜了一切。

虽说导演本人是墨西哥人,但是此片却充满了一股美国梦式的个人英雄主义情节,这在好莱坞大波电影中都有迹可寻。在这不落俗套的设置中全片唯独的新颖点便是这“小男孩”了。

同样是描绘二战的电影,另外一部不得不提到的《辛德勒的名单》所呈现的却是截然不同的一面。直面战争并且深入到战争本身,不仅是需要勇气,才干必然也得与这份情怀相当。大部分聪明的导演选择如蒙特沃德这样。斯皮尔伯格奉上的却是一种刺骨的痛和几乎令人窒息的人性的凛然骨血。当然,不同的手法必然导致观感的不同,辛德勒有的是拯救犹太民族的大情怀,小男孩也有着一股家和团圆的暖心小情怀。

【外来移民】

在这里,不得不强调一下《小男孩》片中由日本演员川田博之饰演的日本人桥本。这种本国与他国的故事同样也发生在《广岛之恋》里。作为一名日本移民,桥本在电影中的小镇里已经生活了四十年之久。按理说,他早已将自己的生命融入于此。然而毕竟本非同根生,战局之下敌我分明的立场在美国本土居民中显然根深蒂固。据史料记载,在日军偷袭珍珠港时期,美国人对日本的气愤与恐惧,一股脑儿全发泄到了美籍日本人身上。对日本人进行辱骂和施暴时有发生,联邦调查局则以美国安全的潜在危险为借口,搜捕了约15000名日裔美国人。小镇居民对桥本的态度反映出了当时美国整个社会对美籍日本人的态度。

另外一方面,美国作为一个移民大国,二战时期在国力损失上较于其他国家本就相对微弱,而二战的结束,更加速了美国本土多元化的文化发展。随着种族歧视牢笼的突破以及黑人地位日益提升,美国梦似乎成了欧洲以及世界各地移民移居美国的一大理由。

影片的后面,小男孩终与桥本成为了好友,小男孩的哥哥以及小镇的其他居民随着小男孩的“移山”等行为,对桥本的对峙态度也逐渐柔化。首先这是敌我矛盾双方软化的过程,其次这同样可作为美国这一移民大国对外来移民以及外来文化逐渐接纳融合的过程之小小缩影。美国之所以强大,不仅是在大战争上的较量,也在人与人、本土人与外来人之间的“较量”,所谓和而不同,便是如此。

像《小男孩》这样一部招兵买马式的美国电影,水平在同类型题材影片里可谓不上不下,在好莱坞流水线般的制作里,是否能玩出新花样才是验明真枪实弹的筹码。当然,小男孩可不是小男孩,而是一颗铲平你国的原子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