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十三日,夜晚十点
“解释一下这件事吧”崇将所谓的“口供”用力甩在办公桌上“警视厅公安部亲自派人过去,一个平凡的高中少女还真是有面子”
“你们是不是活腻了”冷到刺骨的声音逐渐化为杀意的刀刃,并不是在为他们抓的人而愤怒、而是在为他们所越之权而愤怒
“硬要说的话”坐在桌前的男人随手将挡住崇视线的文件堆往旁边划去“那就是无可奉告”
“你需要什么身份才可能开口,利威尔·阿克曼”用居高临下的眼神看着这个不过一米六出头的中年人“或者叫你小矮子如何?”
“用他人的体貌特征开玩笑不像是你的作风”用半泛白的死鱼眼瞥了眼崇,过去曾被称为“最强士兵”的男人现如今早已经不是个普通的小卒“还有你妨碍到我的工作了,别忘了即便是你舅舅也不过是个特别武装检察官,而我是警视厅的代理负责人”
“你不过是利威尔·阿克曼,而我是结云崇”
“有意思,你想用姓氏来威胁我?”利威尔继续用着那双不知深浅的眼睛看着他“这件事似乎和你半点关系都没有”
“但我是东京名义上的监察者,你应该很清楚你们已经越权了”崇觉得利威尔的这种眼神根本就是在挑衅他“警视厅确实有权逮捕正常犯罪者,但…”
“但警视厅里的执法者都是怪人、你是想这样说吗”利威尔将双腿架在桌上,没错,这家伙就是在挑衅我
“——”想要拔刀时手指已被子弹划破,几滴血液滴在地上的刹那间又消失地无影无踪,没错,这里是东京的“武器库”,在这里能够拔出武器的人只有武器本身
“你们是怪物,懂了吗”毫不在意地瞥了眼手上的伤痕“不要用你们的手去触碰正常人,你们应该知道规矩”
“夜间肩膀被人拍时不要回过头去,因为那可能是想要捏碎你脖子的狼爪”利威尔冷哼一声“懂了吗?”
“意思就是说”崇也冷哼一声“你在威胁我?”
“别多管闲事”
“那你们也别越权行事!那么告诉我!区区一个绚濑绘里何必要你们派人过去!那是警署的工作!”崇也索性把话摊开来在这里放着了“利威尔·阿克曼,你好歹也当过军人,不可能会忘记规矩,说,是军部的谁命令你们这样做的”
“你应该很清楚”利威尔摇了摇头“没有军人能够命令我们”
“……呵,我明白了”答案已经显而易见了,军部无法命令警视厅,那么也就是说警视厅的主人亲自下令了
“我懂你们的意思了…”有些疲倦地挥了挥手,崇轻鞠一躬后转身退出了这里“抱歉,打搅了”
“…哼!”用力在过道的铁皮墙壁上锤了下去,接着是第二次、第三次、直到手指上已经鲜血淋漓崇才算是发泄完毕
“不要真把我当傻瓜耍啊…”狠狠捏紧拳头又有什么用?不过是困兽之斗、不过是无为之功
“……”接下来的事情崇也没有多说下去的意愿,只不过是木然签署了文件、然后去审讯室里将尚且显得有些疲倦的绚濑绘里代入接了出来而已
“…警视厅里的人大多都是这样吗”绚濑绘里出来后才有勇气回头看了眼这个象征着权威的建筑物“我…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那就当没有发生过…仅此而已”知道的人不能说、不知道的人想说却说不出口,这就是民众
“不太可能是视频的那件事吧,影响会有这么严重吗”绚濑绘里勉强她自己笑了出来“那还真是很厉害呢”
“这种事没必要多去想…”崇想要安慰但却找不到能够用来安慰的语句,能说什么呢?事实就是事实,平凡人本不应该触碰到的世界绚濑绘里却被人强行拽了进去
———而原因…我却无法说出口
“崇君…可以这样叫你吧?”绚濑绘里用勉强的笑容问道
“嗯”轻微的点了点头示意可以
“我最近感觉自己有点不对劲…”得到答复后绚濑绘里所说的第一句话便让崇心里猛地一顿“怎么说呢…有时候觉得会很累,而且时不时便会忘记些似乎很重要的记忆,虽然说也去找过天马校医他看过,但似乎不是精神方面的问题”
“我知道很不正常,但是我记得小时候我经常会看些恐怖片,人们常说被鬼魂缠上后便会做出些自己没有印象的举动”绚濑绘里偏头看向崇,眼神里略微带着痛苦与希冀的泪光“崇君,你应该知道有关于这种事情的吧?你觉得我像是会被鬼…像吗?”
“不像”崇摇了摇头后给出了错误的答案“那是心理作用”
“是吗…”绚濑绘里不知道是在喜悦还是在落寞“也是,我可能是最近太累了吧,这几天在家里休息一下就好了”
“记得请假…”
“你在说谎,对吧”绚濑绘里突然抬起头来“要不然为什么会是你来接我?我和你应该没有那么好的私交吧?”
“从一开始你就知道了,对吧?”是无法让人给出正确答案的逼问“为什么要这么执着地去解决有关于我的事?为什么会仿佛我有多重要一样的帮忙?”
“…我是个不在意声望与名誉的人”崇沉默良久后才正式开口“即便说因为喜欢你而去做、这对我来说也只是个单纯的话语而已”
“那么如果我说是、你能怎么办”夜色下两人相互对峙,仅仅只是开始便已失败,这本就是注定好的事而已
“我……”绚濑绘里并没有给出答复,因为她在开口的刹那便已经昏倒在地
“…不应该是这样的”白娅渐渐从绚濑绘里的背后显出身形来“不过先说句抱歉吧,我来晚了”
“…算了,即便没有今天的这件事我也不打算问你这几天去哪了”崇看着白娅将绚濑绘里放至一边“如你所见,这次的任务算是我失败了”
“找第二个新协助者吧,我现在就去京都申请放弃这个委托”崇调头踏回到来路之中,仅仅开始便已失败、谁都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我是……鬣狗)这是蔑称吗?不,这仅是个形容词而已,崇从来都没有为其争辩过
———只要将自己看作是有名字的刀刃就够了
———只要别将自己当作是什么值得夸耀的对象就够了
———只要明白自己是不自由的就够了
“但我也并非容许过有谁能自由剥取我所拥有的东西……!”不要忘记了,愿意跪服在你们脚下的人依旧名为结云,无论是依靠名门支撑起来的京都、还是想要巴结不过问世事的旧时英雄的东京,你们都需要握紧我这张通行证才是
———但你们现在、是不是已经忘记了这点?
“说这些有什么用呢…”自己总归是弱势的一方,不过是因为看准结云家在乎门面从而狐假虎威的卑劣者而已,一旦事实公布于众,那么他也就失去了现如今能被人重视的价值
哦,对了,似乎没有说过此次绚濑绘里会被无辜抓走的原因,那有道理、但却也无道理
———只因为、她和“怪物”身处同一条水平线
后记
“夜间出行是很危险的”白娅在小心托着绚濑绘里回去时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淡笑,不可思议的没有回过头去,因为那声音安和地有些过分,轻柔如女子、但又清脆如青年“小心点前进为好”
“谢谢你的提醒……?!!”先是道谢后白娅方才发现不对,第一她现在处于隐形状态中,第二她正在从地面无法仰视到的高空飞行,那么身后怎么可能会传来声音?
“抓着的人要掉下去了”
“啊啊啊啊!!!”慌忙加重了手上的力度,白娅暂时没有管上身后的那个声音
“我知道你接到了什么样的命令,地狱的“门”近几年越开越大了吧”这句话让白娅猛然打了个哆嗦
“你是怎么…”
“京都向冥界所索取的交换是何物我也很清楚,但请帮我转达一句话,不要牵扯到唯一“落单”的那个人”背后的声音略微有些加重,随后白娅便察觉到周边的“某样东西”在跃动着“以及这样做会惹到怎样的敌人、这一点也请让他们自己去用双眼确认”
“抱歉!但您的意思我不懂!”白娅猛然回过头去,夜空下并没有人在对其说话“这些都是什么意思?!”
“愚者面前撒谎比在智者眼前装傻更为过分,知道吗?”那不是在询问,反倒更像是在宣告“那就挑白来说吧,你一开始就没有期望过这个任务能够成功,对吧”
“我……”白娅一时没有接上口,因为这并不是胡言乱语
“成功了不过是你一人的荣耀、而失败后却能影响到冥界一体的功过,京都给你的任务便是放任结云崇的失败”一语比一语更似雷霆“不要拿他人的决意开玩笑!”
“这是个警告,你和这个国家的其他人最好做出无悔的决定,因为我要你们给出的答案只有一个”声音渐渐退去,夜色下有人渡步往远方而去
“祝“海鸥”能够展翅高飞———这是来自十年前的祝愿”抬头看了眼并无半点灯光的京都城,男人轻笑一声后转身踏回到属于他的国度中去,黑影中传来他的第二声低语
———“铸”、给他们点教训
———遵从您的命令,我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