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贝多芬,这么长时间了,亲爱的!韦格勒再次给您写信是我的心愿。现在这个心愿已经实现,我认为应该再添上几句,不仅为了再次问候您,也是为了再次恳切地问您:您是否真的不再有任何重温莱茵河和您的出生地,并给韦格勒和我本人最大的欢喜的愿望了。我们的伦兴感谢您给她这么多好时光;她非常高兴听到谈论您;她知道我们在波恩的幸福童年的所有小故事,吵架和重新和好……看到您她会多高兴啊!小姑娘遗憾地没有任何音乐才华:但是她那么努力,靠着勤奋和百折不挠,她竟可以演奏您的奏鸣曲、变奏曲等;因为音乐一直是韦格韦格勒的昵称。——译者注的最大消遣,因此它给韦格带来那么多愉快时光。尤利乌斯有音乐才华,但过去一直都不在意。半年来,他高兴和快乐地学习大提琴,因为他在柏林有一个好老师,我认为他进步会更快。两个孩子个子高,像他们的父亲,也有韦格还没有完全失去的好的和善良的品质,感谢上帝。韦格很高兴弹奏您的变奏曲的那些主题;老曲子优先,但他也经常令人难以置信地耐心演奏您的某部新作品。您的《圣歌》是一切中的首选;韦格只要在他的房间里,就在弹钢琴。因此,亲爱的贝多芬,您可以看出,我们对您的回忆一直是多么地持久和鲜活。但凡这对您还有些价值,但凡您没有完全忘记我们,就告诉我们一声。如果说实现我们最大的愿望不总是这么难的话,我们就会去维也纳的我哥哥家,可以见到您了;现在我们的儿子在柏林,不该指望这样的旅行了。韦格已经对您讲了我们的情况。我们没有理由再抱怨。即使在最困难的日子,我们的生活也是百里挑一的。我们身体好,有善良勇敢的孩子,这是最大的幸福。是的,他们还没给我们惹过任何麻烦,他们是快乐的、善良的小家伙。伦兴只有过一次巨大的悲伤,这就是当我们那可怜的布尔沙伊德死去的时候,——我们大家永远不会忘记的一次损失。再见,亲爱的贝多芬,以高尚的善良记着我们。
埃莱奥诺蕾·韦格勒
1825年12月29日,科布伦茨
贝多芬给韦格勒的信
我亲爱的老朋友:
我无法表达你和洛尔兴的信给我的愉快。当然我应该立即给你回信,但是我有些大大咧咧,特别是对于写信,因为我认为最好的朋友即使不写信,也会了解我。我经常在我的脑子里答复你们,但是当我想写下来的时候,我常常把笔抛得远远的,因为我不在写出感觉的那种写信状态。我回想起你一向对我表现的全部情感,例如你让人给我粉刷了房间时给我的惊喜。对布罗伊宁一家也是这样。大家相互分别,这是事物的自然进程:每个人应该追求并努力达到他自己设定的目标;只有永不可动摇的善的永恒原则一直把我们牢牢地连在一起。遗憾的是我今天不能如愿地给你写信,因为我卧床……
你的洛尔兴的影子,一直在我心头;(我这么说)为了让你知道,我一直多么珍视我青年时代所有美好的和珍贵的事情。
……我的座右铭一直就是:无日不动笔,并且如果有时我任缪斯睡觉,也是为了让她醒来后更有精神。我仍然希望推出几部大作品:然后,就像一个老小孩,在正直的人中结束我的凡间的职业生涯。贝多芬没有料到他那时写的是他最后一部作品,《弦乐四重奏》(作品第130号)的第二个终曲。他住在多瑙河畔克瑞姆斯附近的格内克桑多夫的弟弟家。
在我得到的荣誉勋章中,我知道,这些勋章让你高兴,我告诉你,我收到了法国已故国王的一枚勋章,铭文上写着:“国王授予贝多芬先生”;此外附有一封“第一侍从官夏特尔斯公爵”写的非常客气的信夏特尔公爵。。
我的非常亲爱的朋友,今天就到这吧。回忆过去让我感动,在我给你寄去的这封信中,我禁不住涕泪交零。这仅是开始,很快你将收到另一封信,而你给我写信越多,你就越令我愉快。像你我这样的朋友,这是无需疑惑的。请代我拥抱你的亲爱的洛尔兴和你的孩子们,并想着我。上帝与你们同在!
一直尊重你的那个忠诚的真正的朋友
贝多芬
1826年12月7日,维也纳我们注意到,这个时代的朋友们,即使在他们最亲密的时候,感情也不像我们这样急躁。贝多芬接到韦格勒的信的十个月后才回信。
给韦格勒的信
我的可敬的老朋友:
我高兴地从布罗伊宁那儿收到你的第二封来信。我太虚弱了,还不能回信,但是你可以想,你所说的一切都是我所欢迎的,也是我所希望的。至于我的康复,如果我能够这样说的话,仍然是很缓慢的;应该推测还要等待第四次手术,尽管医生对此什么也没有说。我耐着性子在想:祸兮福所倚……我还有多少事想今天就对你说啊!但是我太虚弱了:我只能够在我的心中拥抱你和你的洛尔兴。对你和你的家人表示真正的友谊和眷恋。
你的忠实的老朋友贝多芬
1827年2月17日,维也纳
给莫舍莱斯的信
我亲爱的莫舍莱斯:
2月27日我做了第四次手术。目前出现的新迹象表明,很快要做第五次手术。这一切到哪儿是个头,我会怎么样,还要继续一段时间吗?我的命真是艰难至极。但是我听任命运的安排,我只是祈求上帝,希望他能够在他那神圣的旨意中,使我生前不得不忍受痛苦的同时不缺衣食。贝多芬快没钱了,他致信伦敦爱乐协会和当时在英国的莫舍莱斯,为了让他们组织一次募捐音乐会。协会立即慷慨地给他寄去一百英磅做定金。他对此内心深受感动。他的一个朋友说:“看见他接到信,双手合十,因高兴和感激而抽泣,这是一个令人心碎的场面。”激动中,他的伤口裂开了。他还想口述一封信给“高贵的英国人,他们分担了他的悲惨命运”,他答应给他们一部作品,他的第十交响曲,一个引子,所有他们想要的。他说:“我从来没有像这部作品那样在着手时就充满了爱。”这封信是3月18日的,他死于同月的26日。这将给我力量,在对上天意愿的顺从下,去承受这样沉重、这样可怕的宿命。
您的朋友路·范·贝多芬
1827年3月14日,维也纳
贝多芬的箴言
关于音乐
考虑到“更美”,没有不能违背的规则。除了引号中的词外均为法文。
音乐应该让众人的精神喷出火焰。
音乐是高于任何睿智、任何哲学的一种启示……谁参透我的音乐的含义,谁就将摆脱寻常人无以超拔其间的苦难。
(致贝蒂纳,1810年)
最美之事莫过于接近神性,并把神性之光洒向人间。
我为什么要写作?——我心中的东西必须要萌出,我正是为此而写。
你们相信吗,当上帝同我说话时,我想着一把神圣的小提琴,并写下它授予我的东西?
(致舒潘齐希)
根据我的谱曲习惯,哪怕是器乐曲,我眼前也总有通盘的考虑。
(致特赖奇克)
作曲不用钢琴是必要的……我们可以渐渐产生出才能,去精确地表达我们希望表达的和感觉到的东西,这是高尚的人的必不可少的一种需要。
(致奥国皇太子鲁道夫)
描绘属于绘画。诗歌在这方面与音乐相比,可谓是幸运的了;它的领域不像我的这样受限制。但是相反,我的领域在其他方面延伸得更广,而人们不能很容易就到达我的王国。
(致威廉·格哈德)
自由和进步是艺术的目标,也是整个人生的目标。如果我们,这些现代人,不像祖先那样坚决,至少,文化的考究扩展了不少东西。
(致奥国皇太子鲁道夫)
我没有修改作品的习惯(一旦完成了)。我从不这样做,我深信任何局部的变动都将改变作品的性质。
(致汤姆逊)
纯粹的宗教音乐应该只由声乐演唱,《荣耀归主颂》或者这类的其他经文是例外。所以我更喜欢帕莱斯特里耶意大利作曲家。——译者注(Palestrina);但是,不具备他的精神和他那些宗教观念而去模仿他是荒谬的。
(致管风琴演奏者弗洛伊登贝格)
当您的学生们弹钢琴,指法恰当,拍子正确,而且奏出相当准确的音符时,您只须关注风格,不要因为小错而打断他,只在弹完一段之后再给他指出来。这种方法可以培养音乐家,不管怎样,这是音乐艺术的基本目的之一……对于这些(华彩乐段的)走音群,让他轮流使用所有的手指……或许,在使用较少的手指时,我们可以得到一种“清脆的”效果,如大家所说,或者“就像一颗珍珠”;但是有时我们更喜欢其他的宝物。“做为钢琴家而言,贝多芬的技法并不正确,而且他的指法经常是错的;音质被忽视了。但是谁会认为他是器乐演奏家呢?我们被他的思想所吸引,就像他的手不管用什么方式,一定能表现出这些思想一样。”(特雷蒙男爵,1809年)
(致切尔尼)
在以往的大师中,只有德国人亨德尔和塞巴斯蒂安·巴赫属于天才。
(致奥国皇太子鲁道夫,1819年)
我的心完全为塞巴斯蒂安·巴赫——这位和声的鼻祖——的崇高而伟大的艺术而跳动。
(致霍夫迈斯特,1801年)
我向来都是最崇拜莫扎特的人,我将永远是这样的人,直至咽气。
(致施塔格勒神父,1826年)
我认为您的作品高于其他所有人的戏剧作品。每次听到您的一部新作品,我都陶醉其中,比对我本人的作品更有兴趣:总之,我尊重您也爱您……您永远是同代人中我最敬重的人。您是否愿意给我一个至高的荣誉,是否给我写上几行,这将让我永生不忘。艺术汇集了所有人,也汇集了真正的艺术家,也许您值得把我列入这个行列。(黑体字的)带有拼写错误的这些话是用法文写的。
我们前边已经提到过凯鲁比尼一直没有回这封信。
(致凯鲁比尼,1823年)
关于批评
对于作为艺术家的我来说,人们从没听说过,我对人们可能写的有关我的任何东西给予过一点点关心。
(致绍特,1825年)
我的想法和伏尔泰一样,“苍蝇的几下叮咬不可能挡住一匹在比赛中飞奔的马”。
(致K.奥古斯特·冯·克莱因,1826年)
说到这些蠢货,只能任他们胡说八道。他们的饶舌不会使任何人不朽,也不能剥夺阿波罗选定的任何人的不朽。
(致霍夫迈斯特,1801年)
①诺尔编:《贝多芬书信集》,第13封。
②普卢塔克(约50—约150),希腊历史学家,伦理学家。——译者注
①即贝多芬《第五交响曲》(命运)。——译者注
②贝多芬《第二十三钢琴奏鸣曲》的别称。——译者注
③德国驻罗马的前大使罗伯特·德·科伊德尔所著《俾斯麦和他的家庭》,E.-B.朗的法译本,1901年。罗伯特·德·科伊德尔1870年10月30日在凡尔赛用一架坏钢琴为俾斯麦演奏了这部奏鸣曲。俾斯麦为这部作品定了调子:“这是一生的斗争和抽泣。”他喜爱贝多芬胜于所有其他的音乐家,且不止一次称:“贝多芬最符合我的神经。”
④即贝多芬《第五钢琴协奏曲》,亦称《皇帝协奏曲》。——译者注
⑤路易-拉扎尔·奥什(1768—1797),法国大革命时期的将军。——译者注
⑥又名《夫妇之爱》,贝多芬所写的三幕歌剧。——译者注
①即歌德。——译者注
②给贝蒂娜·冯·阿尼姆的信(诺尔编:《贝多芬书信集》,第91封)。贝多芬给贝蒂娜·冯·阿尼姆的信的真实性受到申德勒、马科斯和戴特斯的怀疑,而莫里茨·卡利耶尔、诺尔和卡里舍认为是可信的。贝蒂娜会对这些信“进行美化”,但内容似乎是没有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