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我每天都在期待和失望中度过,距离竞标会越来越近,我们却还没有收到竞标会的邀请函,基本上没戏了。
于是,我心头好不容易冒起来的一点信心,就这样被打击得荡然无存。
我窝在别墅里已经四五天没有出去了,每天都在睡,浑浑噩噩的。甚至凌枭来的时候,我也没有见他,以至于他也不来了。
自卑心作祟,我任何人都不想见了。
今天已经是竞标会前一天了,我从早上盼到晚上,依然毫无音信。我甚至都不敢打电话去给张赫询问,怕他笑话我。
明天就是竞标会了,我是彻底输了。我躲在被窝里又不争气地偷偷哭了一次,有种全世界都塌了的悲凉。
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很久,我一直没接,但打电话的人似乎不罢休,一直在打。我拿起看了一下,号码很陌生。
“谁?”接通后,我不耐地问了句。
“有空吗?见一面吧,有些话想跟你说说。”
竟然是杜菲儿,她有什么话要跟我说?讽刺我?警告我?还是看我竞标失败来看我笑话?我正要拒绝,她又说了句。
“想跟你说说凌枭的事,我在世贸大楼的咖啡厅等你。”
她说完就挂了,我又倒在床上闷了很久,还是起身洗漱了。我好些天没看到凌枭了,他也一直没有打电话来,我心里还是有些惦念。
听杜菲儿的语气很沉重,不知道是不是他出事了。
我出门的时候正好八点,以往这个时候我差不多都睡了。我直接把车开到了世贸大楼的地下停车场,因为这里可以坐电梯直达楼顶,从大堂的话,还需要换乘。
我刚准备关上电梯上楼,电梯门缝忽然有只手伸了进来,等电梯再次开启时,他人也挤了进来。看到他一头金发,我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文森,那个毒枭!
我连忙往后退了一两步,站到了角落里,故意对着手机玩。他一直背对着我,就杵在电梯中间。我偷偷用眼底余光打量他,发现他胸前抱着个黑色公文包。
这家伙不会又去跟连少卿做生意吧?我也是胆子小,不敢再惹是生非了,要不然就告诉陆震了。
电梯上升时,他微微回头瞄了我一眼,浅笑着点了点头,用蹩脚的中文跟我打招呼,“嗨,漂亮的小姐,是上去喝咖啡吗?”
“恩!”
我不敢多言,小声应了下。他往后退了点,靠在了电梯壁上斜睨我,若有所思的样子。
“我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你?”
“有吗?”我故作惊讶。
“唔,可能是认错了,我这个人记性不好。”他笑笑,又打量了我一眼。
我这会特别恨这电梯太慢,都这么久了才到五十多层。我不太想跟文森这样的人在一个空间,倒不是因为他这人其貌不扬,而是他毒枭的身份。
他看起来并不可怕,属于那种普通的外国人,金发碧眼,个头也不高,放在人群中不会有人多看一眼,可就是这样的人才让人防不胜防。
我看他几次跟连少卿交易,都不知道把那新型毒品带了多少在中国。作为知情人,我心里还是有些惭愧的,觉得对不起人民群众。
就在我暗忖的时候,电梯总算是停了,是那个酒吧。电梯门一开,外面就有人高喊了起来。
“哈喽,文森!”
这声音……
我定眼一看,竟然是孟晓飞,这混蛋怎么也出来了?他不是被刑拘了吗?
孟晓飞也看到我了,眸色沉了下,但很快就不动声色地拉着文森进了酒吧。等电梯关上时,我连忙拿出手机给陆震打电话。
他很久才接,我非常不悦地吼了起来,“哥,你怎么回事啊,那个孟晓飞怎么出来了?他现在跟那个毒枭文森在朝爵酒吧,你赶快来处理吧。我要去楼上的咖啡厅跟杜菲儿见面,我怕那家伙找上来把我怎么地了。”
“你确定?”陆震似乎也愣住了。
“我当然确定啊,我跟那毒枭一个电梯上楼的。”
“诺诺,你别急,镇定些。你就在咖啡厅喝咖啡,装着什么都不知道,等我的电话。千万别打草惊蛇,这家伙狡猾,我们跟踪他很多次都被他溜了。”
“那是因为你们笨!”我有点生气道。
“哟,已经唾弃你哥了?”
“哼!”
我打完电话后,也刚好走到咖啡厅门口。进去转了圈,才看到杜菲儿神色落寞地坐在靠角落的窗边,端着一杯柠檬水在喝。
我过去坐在她面前,她抬头瞥了我一眼,又望向外面了。
“你怎么了?”
因为她每次看到我都是趾高气昂的,所以我很不习惯她凄凄切切这样子,我可能是被虐习惯了。
“听说你这两天情绪很不好,是因为竞标失败了么?”她漠然道,看都不想看我的样子。
我没理她,叫来服务生点了杯卡布奇诺。她既然来者不善,我也不想跟她说太多。我还担心楼下的孟晓飞和文森会不会上来找我麻烦。
我忽然想起杜菲儿也认识连少卿,她不会也认识文森吧?
“你叫我来到底怎么回事?有事说事,就别磨蹭了,我晚上习惯早睡。”
“难道凌枭没跟你说?”她睨着我,依然是那种生无可恋的表情。
我耸耸肩,表示没有。她叹了一声,把一张医院的诊断报告递给了我,我狐疑地接过来看了眼,竟然是妊娠检验单,上面的名字是杜菲儿,妊娠已经七周了。
她怀孕了?
我心头猛的颤了一下,又故作不以为然地把报告单递给了她,“恭喜你,要当妈妈了。”
“真心祝福我吗?”
她挑眉看着我,唇角似笑非笑。我觉得这是一种挑衅,是示威。这是凌枭的孩子吗?如果是,那么她有足够的筹码嫁给他了。
我笑了笑,点点头,“我也很爱孩子,当然是真心祝福你。”
“那么,你还想夹在我和凌枭中间吗?我承认,他是对你有兴趣的,但是秦诺,你应该明白,男人本就是冲动型生物,他可以对很多女人感兴趣。凌枭之所以一直和你保持着来往,是因为他不习惯拒绝人。”
“我说过从没想过取代你的位置,我会离开的,你不用如此迫不及待。”
“那你能给我一个明确的时间吗?如果说之前你还可以用项目当借口,但现在竞标失败,你又如何打算呢?”
她应该是有备而来,腹稿打了很久,铿锵有力,滔滔不绝。而我,竟然无言以对,因为我本来就不应该存在。
我看到她漂亮可爱的模样,实在想不到她的攻击力也会如此之强。
我捏了一下眉心,沉默了好久才道,“你似乎对我竞标失败感到特别亢奋。”
“对,我不希望你在凌枭面前有任何建树,或者说,他应该从未瞧得起你的设计。别说是你,即便是美国最知名的设计师乔恩.詹姆斯,也得仰慕他几分。”
她倒是很直白,直白得令我汗颜。
只是,她是不是把凌枭吹嘘得太厉害了?我听小淡提过他在国外做过很多项目,但也不表示他的水平就登峰造极。
况且,我也不是很弱的水平。
“你不信?”杜菲儿没在我脸上看到该有的惊讶,挑了挑眉问。
“我信与不信这不是重点吧?你约我来不就是让我离开凌枭吗?如果他同意我离开,我当然不会有二话。”
“……你什么意思?他不开口你就不离开?我不是说过他不习惯拒绝别人吗?这样吧秦诺,我给你一千万,你马上离开他如何?”
用钱收买我?
理智告诉我,应该立即答应这个交易,然后拿着钱远走高飞,去查询扳倒连家的证据。等到尘埃落定,我再找个地方悄无声息地生活,直到死去。
这似乎是个不错的主意。
只是,想着凌枭对我的那些呵护,想着他在我最落魄的时候收留了我,我觉得这样好卑鄙。我如果真的要离开,也是安安心心跟他告别,大家好聚好散。
我看到杜菲儿殷切的样子,觉得她也挺可怜的。改变不了凌枭,就一昧地来改变他身边的人,或者她自己。
其实这场游戏中,她早已经输了。
女人一定不能找不爱自己的男人,那会是一辈子的痛。而杜菲儿,显然就是这样的女人,因为凌枭清楚明白地告诉过我,他不爱她。
“你……真的怀了凌枭的孩子吗?”
我觉得,如果凌枭真的要当爸爸了,应该不会那么没责任心地还跟我厮混。他能对我这样一个小三儿都呵护备至,又怎么会对自己的妻儿那么狠?
除非就是,他心里没有她们的位置,甚至于,他觉得问心无愧,不需要对她好。
杜菲儿想不到我会这么问,脸一下子懵逼了,愣了好久才说出话来,很生气,“你什么意思?你觉得这孩子不是凌枭的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随口问问。我早跟你说过,我会离开的,你不用一次又一次来警告我,跟我示威,那没有必要。请你记清楚你的身份,你是他的未婚妻,而我什么都不是。”
“……那你什么时候离开?我可以给你钱,你只要开个价。”
看得她那迫不及待的脸,我没来由地觉得她很丑陋。她到底只是想得到凌枭,还是真的爱他?用钱做筹码逼退一个对她毫无威胁力的人,至于吗?她这样作践自己,不是更让人看不起么?
“秦诺,请你成全我,我真的很爱凌枭,很爱很爱。”
我不能去质疑她对凌枭的爱,爱和不爱我都没有资格过问。瞧着她伤心欲绝的样子,我微微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