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那句“总不能把你献出去”的话,夜里凌枭又没离开,见我脚上石膏没了,就小心翼翼揉了药油,裹了一层纱布,体贴极了。
我在感动之余又很羞愧,觉得自己实在不应该介入他和杜菲儿之间。但他自始至终也没提他们俩的事情,兴许是怕我尴尬,又或者觉得没必要跟我讲那么多。
陆震当夜就把孟晓飞以蓄意伤人的罪名抓了,他走的时候没有上来打招呼。陈姐的事情我还没有立即跟他说,那张内存卡我也还藏着。
可能是凌枭和他的关系太过扑朔迷离,我实在不敢把这么重要的证据交给他。虽然他是晟浩的大哥,但所谓防人之心不可无,我先等等。
凌枭这夜其实没睡着,他在装睡,而我也是。大约是后半夜的时候,他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他轻轻抽回搂着我的手,去到阳台打电话。
可能以为我睡着了,他也没避我,声音虽然压抑着,但我听得清楚,好像是杜菲儿打来的。
“又怎么了?菲儿,你应该很清楚我的为人,最不喜欢谁干涉我的私事。好吧,你到底要做什么?我现在睡了。”
从凌枭的回应中,我大概能猜出杜菲儿在讨伐他什么。他的态度很冷漠,我听得心里都发憷,是我的存在导致了他们俩这样生疏吗?
我在想,如果他是我的未婚夫,我的表现就不会像杜菲儿那般冷静。不过,以我现在的身份,实在没资格操心这种事,我想多了。
“你可以做任何事,但别触到我的底线,我的包容也是有限的。”
凌枭说完这话就挂了电话,但一直站在阳台没进来。不一会我闻到了雪茄的味道,紧接着是落地窗被拉上的声音。
我小心翼翼翻了个身,依然辗转难眠。我能确定,凌枭和杜菲儿之间存在着什么裂痕。他这样无奈的语气对我都极少有,是怎么回事呢?
好奇心强大我的,再一次脑洞大开,幻想了无数个爱恨情仇纠葛的画面。
“啊啊,别杀我,别杀我!”
我正思绪神游的时候,陈霞忽然尖叫起来。我连忙翻身而起,却不小心磕到了脚,疼得我一瞬间动都动不了。
“慌什么慌,你看你脸都白了。”凌枭冲进来抱起我的腿用力揉着,等我这口气缓过来才停下。
“可能是陈姐做恶梦了在喊,我过去看看。”我活动了一下脚踝,好很多了。
“你脚不方便,我去看看吧。”
“别,你一个大男人不方便,扶我过去吧。”
“你就知道逞能。”
他呵斥我,但还是给我披上睡袍,抱着我去到了陈霞的客房。李嫂已经被惊醒了,给陈霞倒了一杯水压惊。
凌枭把我放在她床边就走开了,他对陈霞的态度仅限于点头之交,这还是看在我的面子上。
陈霞抱着被子蜷缩着,一张脸白的吓人。汗珠子顺着她的脑门滚,跟瀑布似得。
我看她眼睛没有焦距,嘴里又不断呢喃着“别杀我,别杀我”之类的话,不知道精神上是不是受刺激了。
“陈姐,别怕,这里很安全。”
我握着她的手,发现她的手冷得跟冰块似得。这屋里暖气至少也是二十三度,她竟然被冻成了这样,哎……
“诺诺,他们要杀我,他们要把我分尸,我活不了了,我肯定活不了了。”
“不会,我会尽最大努力保护你的。”
虽然我自己也是泥菩萨过河,但我还是真心想保护她。在这个圈子里,也只有她对我掏心掏肺了。
“诺诺,我梦到小路一身是血地来找我,说要带我走。她是不是想找个伴?她想叫我去死对吗?”
“……”
陈霞这样让我无言以对,我想她肯定是精神受刺激了,恐怕是要叫心理医生疏导几天才行。我让李嫂给她找一颗安眠药来,先让她睡一觉,其余的事情明天再说。
然而当李嫂拿来安眠药时,她却一手打掉了水杯和药,,嘴里嚷嚷着“我不玩了,我不要玩了,要死人的。”这种话。
看她意识不清,我也暂时没辙了,等她情绪好些了。我又一瘸一瘸地回到了卧室。凌枭斜靠着床头看书,见我进去不悦地蹙了蹙眉。
“什么时候你跟她的关系这么好了?”
“凌枭,其实陈姐人挺好的。”
“她好与不好跟我没太大关系,但我不是跟你说过别跟那些女人走那么近吗?她们做事毫无底线你不知道?”
“我不也是个小三儿么?”
五十步笑百步,我哪里做得出这种事。更何况,在某些方面我还没陈姐来的纯粹呢,她不像我这样藏着掖着。
“你不一样!”他怒道。“以后别再让我听到小三儿这个词。”
显然,凌枭这句“你不一样”又让我觉得傲娇了,心里莫名兴奋着,以至于一夜未眠。我枕着他的手臂,细数他长长的眼睫毛,这种傻傻的举动我竟然做得津津有味。
我好像,在不知不觉中更依赖他了,这不行。
……
早上又下雪了,纷纷扬扬的特别缥缈。
凌枭掀眸的时候,我正托着腮在数他眼睫毛,冷不丁被他黑白分明的眼眸吓了一跳,脸顿时就火热起来。
他侧身压住了我,轻轻吻了一下我鼻头,“你一夜没睡?”
“人家睡不着嘛。”
“那就是看了我一晚上?好看么?”
“……”
我尴尬得恨不能找个洞钻一钻,他却邪恶一笑,手顺势滑进我的睡袍,肆无忌惮地游走了一番。
“早安,高庄馒头。”他握着我那肉团晃了晃,晃得我特别难为情。他低头吻着我的锁骨,一路往下,忽然不动了。
“戒指为什么挂在这里?”他拿起我挂在胸口的那枚六棱紫钻狐疑地瞥我一眼。
“这么招摇一枚戒指,我哪里敢堂而皇之地戴着。”
我讪笑道,其实我只是怕不小心遇到杜菲儿,如果被她看到了,指不定会发生什么样的暴动呢。
“买给你就是戴的,以后没事不许摘下来。”
凌枭解开我的链子,取出戒指给我戴上,这戒指尺寸刚好,戴在手上璀璨夺目。他拉着我的手仔细看了好久,眼神很奇怪,仿佛在追忆什么。
“诺诺,你的手真的很漂亮。”他吻了吻我指尖,爱不释手的样子。
我羞红了脸,实在不太习惯他如此直白的赞美。但我心里特别开心,莫名的激动,亢奋着。
“今天我要出去一趟,晚上等我回来吃饭。”
“恩!”
凌枭洗漱后就拎着包离开了,我挪到阳台看着他开车离去,心里竟冒了一丝淡淡的幸福。我明知道这很不应该,也不可以,可我控制不了。
我是九点起的床,给陈霞约了个心理医生,想让她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我叫赵小淡开车来载她过去,因为她的事情有些特殊,别的人我信不过。
我闲着没事也跟着去了,一路上听到陈霞一直不停呢喃“别杀我”之类的话,心里还是很难过。
我们到医院的时候,医生已经在等了,做了一系列相关测试过后发现,陈霞果然是精神被刺激了。
并且,就在心理医生给她做辅导的时候,她还说出了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他们在做实验。
我很震惊,不太清楚这实验是什么意思,但看她现在这状况,猜想可能是那些毒品引起反作用。
陆震之前说过,有一批新型毒品流入了中国,莫非就是这种?
那我到底要不要把手里的内存卡给他?这兴许就能让连少卿坐牢了呢,但我实在担心得很,就怕送过去又被压下来了。
陈霞在方医生给她做完心理辅导过后就睡着了,睡得很沉,仿佛卸了个很重的包袱。我看方医生眉心紧蹙,似乎欲言又止。
“方医生,怎么回事?”
“她的精神状况非常不好,似乎神经有被干扰的迹象,我建议给她做个检查,看看有没有别的情况。”
“好,她之前被人暗算,可能吃了些不太好的东西。”
难道是她吸食的毒品在干扰她的神经?可是都这么多天了,能存在那么久吗?
如果真是,那说明连少卿他们交易的毒品存在巨大的安全隐患,如果揭发出来,他肯定逃不了。
方医生让助理来给陈霞做了一些列的检查,发现她的血液中果然存在一种成分不明的东西,会扰乱人的脑神经。
“这种东西如果长期服用,不但会造成人精神错乱,毒素囤积后还会逐步导致各个神经中枢衰竭,引起死亡。”
“那她呢?”
“她还好,摄入量不多,等会我开一些药,吃了应该没事了。叫她多喝些水,尽快在药的作用下把这些毒素排出去。”
“恩,谢谢你方医生,这件事还请你务必保密。这个是一点小意思,请你拿着。”
“不,你这样就不对了。”
“请你拿着吧,当是医疗费。”
在我的坚持下,方医生留下了我给的支票。我之所以如此坚决地贿赂他,也是因为陈霞这情况太过特殊,我真的怕出意外。
方医生给陈霞配了一些药,看她情况好多了,我们也就回家了。
镇定下来的陈霞整个人都瘫了,吃了药又昏睡了过去。我估计她醒来人就应该没什么事了,也就放下心来。
小淡这才问起了关于她的事情,我模棱两可地敷衍几句,他有些将信将疑。
我思来想去,生日趴那件事藏在心里也是如鲠在喉,也拿捏不定主意到底要怎么办,就约了阿木,准备三人一起喝下午茶,顺便把这事跟他们说说。
所谓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他们比我这当局者要看得明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