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枪手响起时,我的左肩上忽然一麻,顿时有温热的液体从肉里冒出来,在顺着我衣服流淌。
凌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转身,毫不犹豫打出了几枪,我清楚闻到迎面扑来的血腥味,肯定不是我的。
“小诺,小诺。”紧接着他一把抱住了控制不住总往地下滑的我,我感觉到他的双臂在抖。
“我没事,没伤着要害,死不了!”我想给他一个宽慰的笑容,可却疼得满眼都是眼泪花儿。
“傻瓜,谁让你来挡的,你又不是铁金刚?”
他的声音瞬间有些哽咽,抱起我急匆匆往停靠的轿车而去。到车前我才发现,杜修贤早已经逃了。
我还是仁慈了些,捆他的时候没下狠手。也不知道刚才袭击我的人是谁,但肯定是他们杜家三个中的一个。
凌枭把我放在车上过后,迅速为我检查了一下伤口,脱下贴身穿的T恤用力扎在了我左肩上。
“别动,子弹卡在肉里去了,不知道有没有伤到骨头。”
“恩!”
其实我没有伤得很厉害,感觉子弹打在了肩头的肉里,以至于那一片肉都好像没有知觉一样。
凌枭的车开得非常快,跟云霄飞车一般。他的脸绷得紧紧的,牙齿几乎要把嘴唇都咬破了。
看到他那一脸的惊恐,我心里特别的暖,感觉肩头的伤都不太疼了。他始终是把我放在心尖尖上的,始终是爱我的。
“疼吗?”车开到迪拜市时,他才寒着脸问我。
“不疼!”我怎么觉得他有点生气?是在生我气么?
“你不疼我疼,我心疼!”他一边开,一边对着我怒不可遏地咆哮了起来,“谁让你来的?不是让你乖乖呆在酒店里哪都不准去吗?你都当成了耳边风啊?知不知道你是个孕妇?你肚子里还有宝宝呢。”
我被他吼得一脸懵逼,愣了好久才反驳道,“人家担心你嘛。”
“我一个大男人能怎么样啊?我高架上摔下去都没死,难不成还被他区区一个杜家弄死了?”他顿了顿,还不解气地步了句,“我看我要被你活活气死!”
他说完一踩油门,不要命地朝医院飞驰。到医院后,他直接把车停在了急诊大门口,然后抱着我冲进了急诊室。
里面的医生正在临时手术床上为一个患者检查身体,他走上去直接把人从手术床上推了下去,把我给放了上去。
“快,救她!”
他拉着那医生的领子咬牙切齿地道,狰狞的脸孔把那医生吓得目瞪口呆。那个被推下手术床的患者颤巍巍挪到门口,顿时连滚带爬地冲了出去。
“先生,有话好好说。”医生惊恐道。
“把你们这最好的医生找出来,快点!”
凌枭慑人的样子把那医生给吓到了,连忙跑了出去找医生。看到他那蛮不讲理地样子,我特别渴望晕过去,这样就看不到他那原形毕露的劣根性了。
可我试图晕厥半天,还是那么的清醒。只是左肩却越来越麻木,越来越疼,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一点点把我肉割掉一样。
“别怕小诺,很快就没事了,很快就不疼了。”
凌枭蹲在我面前轻声宽慰我,不停地把我眉心疼出来的汗抹去。他眼底的恐惧一直都在,脸可能比我还要苍白。
很快,那医生找了一群医生和护士来,我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阿莎和穆汉德医生,顿时难为情极了。
他们俩一来,凌枭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些,站一边让穆汉德给我检查伤口。
“下去吧你们,阿莎留下,马上准备手术。”穆汉德给我检查了伤口过后,把围观的医生都遣退了,才拧着眉睨着凌枭,“怎么会有枪伤?”
“很严重吗?”
“不清楚有没有伤到骨头,得手术才知道,我会尽力的。”
说话间,阿莎已经派人准备好了手术床,她正要和助理医师抬我,凌枭上前一把就把我抱在了上面,看着穆汉德很恐惧地道,“穆汉德医生,她怀孕了,请你一定要保住我们的宝宝。”
“这个说不准,手术用药对胎儿人也有影响,我会尽力的。”
“如果……如果不能两全,那就先保大人。”
凌枭说出这话的时候眼圈瞬间就红了,而我心头一沉,下意识的捂住了肚皮。
谁敢动我孩子,先动我试试!
……
我一直到麻醉前都是清醒的,我以为这点伤真的不碍事,直到我陷入无限的昏迷中,才觉得这时间过得好漫长。我仿佛在浪海中沉浮,怎么都靠不到边。
“小诺,小诺。”
耳边总隐约听到凌枭的声音,可想仔细听又没有了。我就这样迷迷糊糊地睡着,直到听觉越来越清晰,感觉身边像个菜市场似得,很多人在讲话。
“怎么会昏迷这么久?”这好像是黛芬的声音。
“担心她太疼,穆汉德在点滴瓶里加了些镇定剂,这样休息得好一点,恢复得也快一点。”这是凌枭的声音,有些嘶哑。
“妈的,真没想到林雪那该死的女人身手那么好,我追了那么远都被她逃走了。师兄,这女人到底什么来头?怎么隐藏得那么深啊?”
这应该是方筝在讲话,一如既往的泼辣,我记得她受伤了,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我很纳闷,难道陆震他们不知道林雪的底细么?当初我在凌家老宅时就发现她可能是练家子,没想到实力还能跟方筝一较高下。
“如果我猜得没错,她可能是惠美子同父异母的姐姐,这次虽然把猎豹抓了,但阿浩同时也曝光了,估计他们不会善罢甘休。”
“阿浩,这事就别跟诺诺说了,她如果知道是你自己以身犯险去引杜家的人上钩,肯定会生气的,我们得押送猎豹回国。”
“恩,我知道的大哥。”
“那我们先走了,你小心些。”
病房里因为陆震他们的离开而安静了许多,但我的心却不安静了。我没想到凌枭对他人狠,对自己更狠,竟然用自己去当诱饵布陷阱。
我对他已经彻底无语了,他到底要做到什么程度才会收手?他目的是什么?
他就没想过,猎豹那么多人轰他个蚂蜂窝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吗?他以身犯险的时候可曾想过我和孩子,想过家里的白发苍苍的双亲?
这到底是个什么男人啊,为什么会如此可怕?他心里到底有多大的仇恨,才会做到这种地步?
我不懂他,他一定没想过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人的生命也就那么一次。
我听到有脚步声出去,紧接着一只手略显粗糙的手在我脸上轻抚,我微微动了一下,想睁开眼睛,只是眼皮特别的沉,一身也很无力。
“小诺,你醒了吗?”
我又动了一下,用力掀开了一丝眼缝,看到凌枭近在咫尺的脸,很紧张,很惶恐。
我叹了一声又合上了眸子,如果我有力气,一定会一耳光给他挥过去,告诉他不能为了报仇不择手段。
可惜我没有力气,软软的跟抽了筋似得。
“别怕,宝宝没事。”他以为我在担心孩子,。
我当然知道宝宝没事,醒来的刹那我就知道了。穆汉德的医术很高明,我这伤并不致命,不会连累到孩子。以前我的身体那么糟糕都保住了孩子,可何况现在这体质。
我努力了半晌,才发出了一个轻不可闻的声音,“你给我滚出去!”
他愣了下,“你说什么?”
“滚出去,我不要你这样不珍惜自己性命的男人!”我霍然起身对他怒吼,但因为身体发软又直挺挺躺下了。
这句话比刚才那句稍微有点气势了,震得凌枭哑口无言。他动了动唇欲言又止,伸出手想来轻抚我的脸,我把头狠狠别开了。
“你都听到了?对不起,我其实……”
“别跟我说对不起,你没有对不起我,因为你不是我的谁。”
可能是因为刚才动作有点大,拉扯到左肩上的伤口,忽然间疼得钻心,是那种又胀又疼的感觉,导致手臂都没什么力气。
凌枭拧着眉检查了一下我的肩头,才又坐了回去,“是不是很疼?我让医生来看看。”
“别动,你坐着!”
我阻止了他去叫医生,挑眉冷冷地看着他,面色憔悴,眸子里还有些血丝,可能这两天他也没有休息好。
但这怪谁?
这都是他自找的!如果不是他莫名其妙地被围攻,我会去找他吗?会因此而受伤吗?
我固然是愚蠢的,因为我不该不自量力地救他,把自己害成了这样,可他也有无法推卸的责任。
我想心平气和跟他谈谈,所以努力把一腔怒火忍了下去。“凌枭,你告诉我,为什么一定要对付杜、连、苏三家,是不是不把他们打入地狱你是不会收手的?”
“小诺,有些事情你不懂!”
“我是不懂,我也不想懂,但我知道人只有一条命,你一旦死了就是一捧灰烬。如果你没有百分百把握全身而退的话,就不要去报什么仇。你利用我,利用自己,接下来是不是所有人都会成为你的棋子?”
“小诺,我……”
“不要找借口来搪塞我,我知道你很可怕,可怕到连自己都不放过。”
我看凌枭一脸阴霾,凉凉又道,“凌枭,每个人的追求不同,我这辈子想要的东西很简单,有个家,家里有孩子丈夫亲人就好。可是你给不了,所以请你放过我,放过你自己吧,我不需要你为我做很多。”
别开头,我又补了句,“你走吧,你在这里我心情会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