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家后，把自己关在了书房。
回想起陈霞的话，令我茅塞顿开。这次参与这个项目竞标的公司大有人在，张赫选择的余地也很大。所以，我绝不能在他的身上做文章，那没卵用。
在欢场中，一个男人对女人有兴趣的时间不长，女人一旦被人得到过后，那就变得分文不值。我不能用身体去赌，而是要一一击败竞争对手，让张赫没有选择的余地。
而这次老杜他们一锅端，竞争对手一下子少了好几个。只要在竞标之前这些手握重权的老总出不来，那就事半功倍了。
忽然间，我想起之前凌枭生气时跟我说的话：你要愚蠢得只有那么一个办法，那我不介意。
这说明，他的初衷就没打算让我以身体去交换，是我自己太笨想多了。他是想我用自己的能力得到这个项目么，这么高估我。
我把凌枭传给我的电子文档先看了一遍，上面列举的全部是这次参加竞标的公司名字。在几个有实力竞争的公司名称后面他还特别做了标注，有五家。
其中之一是苏峰的工作室，我没想到他区区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竟然也被凌枭列为重点对手。其次是中邦实业、正鹰集团、腾跃建筑有限公司和凌枭的恒宇设计公司。
正鹰集团就是老杜的公司，腾跃是老杜朋友的公司，中邦实业似乎是连家的产业，但据我所知，他们手里还有一个施工团队。除此之外，就是苏峰了。
苏峰暂且不论，但这连家……哼，我是绝不会让他有资格去参与竞争的。
打开电脑，我上了QQ，这里面只有一个联系人。就是那个曾暗中给我提供连少卿资料的人，尽管事后他收取了我二十万块钱作为报酬，但我依然感激他。
他不在线，我给他留了言，说有事情找他，叫他打我电话。而后我退出了QQ，删除了一切记录，怕凌枭发现什么。
我又在网站上浏览关于“魅色”的新闻，很不意外的，我又看到了无数针对性的报道，撰稿人就是阿木的笔名。
这个家伙，总是悄然无声地做着让我开心的事情。
不过，她的文章无非就是含沙射影地说“魅色”背后的猫腻，能煽动一些人，但没太大说服力。最终，还是要看警方如何操作。
不一会，手机响了起来，只是一个短信，“什么事？”
无号码显示，但我知道是那神秘家伙，于是我忙不迭发送了一长串讯息。
“我有急事找你，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能不能见面谈？钱你放心，只要资料真实，绝不会少你半分。”
我信息发过去后，手机一直没反应，拨号码也是无法接通。我又登录了QQ，提出了见面的要求，但他没回应。
我想，他最终会答应跟我见面的。
就像当初我拿到连少卿的资料过后，说了要去闹场，他阻止我，并且分析利弊。可我一意孤行，最后他还是妥协了，并告诉我见好就收，别彻底激怒他们。
我与他认识在两年半前，那时候我刚伤愈不久，因为被死亡而根本不敢在城市露面，甚至还要担心连少卿对我再一次下手，所以那时候都是阿木在养我。
我讨厌自己，却又舍不得再次死去，跟无头苍蝇似得茫然。每天就靠着在网上聊天打发时间，也就是那个时候，这个神秘人出现在了我QQ上，成为了我有且仅有的一个聊伴。
我跟他说我如同行尸走肉，他说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人。
于是……在他的怂恿下，我第一次走出去赚钱，是家夜店。也就在那一天，我遇到了凌枭，他说可以一直照顾我。
我选择了凌枭，因为他不但会给我安全，还有不菲的身价，我可以用来调查一下当年的事情。
三年中，我一直在收集连少卿陷害我们的证据，却还差最重要的部分。
“叮！”
讯息又来了，我连忙打开手机，“正大广场五楼，一茶一坐等我。”
我顿时就心花怒放了，拎着小包拿着车钥匙就下楼了。
我开车大约一刻钟，被堵在了世纪大道，在这里一眼就能看右边那风骚霸气的“魅色”娱乐总汇，不过它现在大门紧闭，还贴着封条。
大门口有一些人围聚，好像在指指点点什么。靠左侧花坛的地方，停着一辆车，是凌枭的黑色大奔。
他怎么会在这里？
我顿了顿，关上车窗戴上墨镜，给他打了个电话。“凌枭，你在哪？”
“公司，有事吗？”
“没，就是问问你晚上要回家吃饭吗？我好让李嫂做你喜欢的。”
“……好！”
“拜！”
挂了电话，我遥望着他的车，他正好带着墨镜出来。赵小淡随之也跟了出来，与他一起顺着大楼右边的小马路走进去了。
我心里狐疑极了，但想着和神秘人的约定，就没跟过去。
正大广场是市心的一个大商圈，这里有不少知名建筑，其中一栋我还参与过设计。只是，这都是我曾经的辉煌，现在不足挂齿了。
我来到一茶一坐，因为过了用餐的时间，这里稀稀落落的没几个客人。我四下里往了一眼，没感觉很神秘的人，就发了个短信过去说我到了。
服务生微笑着走来，冲我点了点头，“小姐，你几位？要吃些什么？”
“抹茶蛋糕，一杯芒果汁，再要一杯柠檬水，谢谢。”
这话不是我说的，是来自我身后，我还没转头就被一只略显粗糙的手拉着朝角落走了过去。我惊愕地抬起头，看到了一张我怎么都想象不到的脸：会所里杀人的那个板寸头男子。
“你……”
坐下后，我盯着他的脸不知所措。很普通的国字脸，放在人群中不会有任何识别度。但他那双眼睛，那眉宇间透出的无形戾气，令人无法忽视。他竟然……就是当年在我无路可走的时候安慰我的人。
“比你想象中好看吗？”
“……你当过兵？”
我觉得，面对面坐着的时候，他的坐姿非常端正，眉宇间的有一股浩然正气。这是军人才有的气场。
“特种兵！”他点点头，不苟言笑。
“那你那天是去救我的？”
“受人之托。”
“谁？”
“无可奉告！”
看到他唇角微微泛过的笑意，我耸耸肩也不追问了。快三年了，我从未想到网络背后的他竟然是个特种兵，怪不得身手那么犀利。
“我要如何称呼你？”
“陆震！你找我到底什么事？我很忙。”
“……你能不能对我笑笑，你这样我很紧张。”
看他一脸冷酷的样子，我实在无法展开对话，谁知他蹙了蹙眉，张嘴裂开了一条缝，我无言以对地抚了抚额。
“算了，你还是别笑了。是这样的，你有办法拿到连家那些灰色收入去向的资料吗？”
“恩？”
“连家这次参加了一个项目的竞标，我不想他得逞。只要在竞标前把这些东西公布于众，任他后台再硬也拿不到这项目。”
我想，要以最快的速度击垮连家，就必须在他们的业务上做手脚。连家一直以来的生意都多少不太干净，要抓漏洞并不难。当然，这是针对像陆震这样的人来说。
他眯着眼睛看我很久，又咧了咧嘴，“你似乎变聪明了。”
“你这是在夸我？”
“可以这么想，不过这个你无须担心了，魅色查封过后，连少卿用它洗钱的事情警方已经掌握。不出意外的话，消息很快会出来。”
“……洗钱？”
我脑中忽然间有个诡异的疑惑，“魅色”的查封并不是警方故意为之，而是有人在背后操控。他的目的不是让会所关闭，而是针对里面几个参与此次竞标的人。
连少卿、老杜和他一个兄弟，都是竞标实力最强的人，但这三个人都栽倒了会所里。
谁干的？
苏峰？凌枭？
我觉得，苏峰初出茅庐，人又阳光，应该不会用这种一石三鸟的手段剔除竞争者，这倒像是凌枭的作风，他有那个智商和动机。
怪不得他知道我帮苏峰提点了一下后那么生气，是因为他知道苏峰凭着那个设计方案是赢不了的，他压根没放在眼里。只有另外三个公司，才值得他动动脑子对付一下。
他利用我去混淆视听，然后找人把里面的人一网打尽？
所以，我那夜的遭遇根本就是他意料之中的？或者说是他故意那样安排的。再所以，这个陆震和他是认识的，他说的受人之托可是凌枭的授意？
“陆震，你认识凌枭吗？”我不以为然地问道，如果认识，那基本上可以确定这事就是凌枭干的了。
“不认识。”他回得干脆利落。
“哦，我还以为你们认识呢。”
我狐疑地蹙了蹙眉，有些不太相信。既然两个人不认识，那这事怎么巧合得令人生疑？我盯着他波澜不惊的脸，百思不得其解。
“我认识凌晟浩，曾经他跟我说有个很爱的女人，希望我某一天遇到了可以爱屋及乌。”他又淡淡补了一句，却让我心头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