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我轻松的走出了这间木屋,看着外面阳光明媚的天气,枯竭的心脏仿佛长出了新芽。
方筝站在屋檐下看我,竟忍不住泪眼婆娑了。我走过去紧紧抱住了她,满腹的千言万语却只说出来一句话,“谢谢你!”
“好了,别说这么煽情的话,接下来你准备做什么?”
“连金胜那边如何了?”
“他坐牢了,一个人扛下了所有的罪名。可能知道大势已去,所以他也没有做任何挣扎就认罪了。现在中邦实业被杜生元并购了,由连少卿担任公司的CEO。”
“就这样结束了?”
我忽然愣住了,没想到以连金胜那奸诈的个性,竟然连挣扎都没挣扎一下就投降了。我不相信他会妥协,难道他打算丢车保帅,先退一步再说?
但无论如何,他进去是我喜闻乐见的事。
我回头看了眼方筝,道,“接下来我要去阿联酋,继续设计商圈。”顺便,看看那小宝宝,找一找凌枭在哪里,这句话我没说出口。
我到主楼去看了明明,它果真肥硕得有点过分了,像只小牛犊似得。我过去的时候,它撒开爪子飞奔着朝我扑来,摇头摆尾的特别热情。
我抱着它的大脑袋蹭了好久,才上了方筝的车离开。
明明一直跟到农场大门口才依依不舍的回去,我心里感慨万分,总觉得人在某些时候并不如动物。
路上,方筝跟我说了这些日子A市的风云变幻。
天涯的帖子被顶上头条热门过后,连金胜试图用关系屏蔽这帖子,奈何帖子牵扯甚广,天涯的高层怕舆论四起,也就没有动摇。
张赫对这事怒不可遏,两口子发誓要把中邦实业和正鹰集团打压下去,就利用了在山西的势力,不顾一切打压连金胜和杜生元,所以造成两家公司里外不是人。
商人翻脸比翻书还快,这三个人从此以后怕是老死不相往来了。
法院受理了这起案子,因为证据确凿,谁胜谁负已经见了分晓。所以连金胜才不顾一切的从我身上下手,因为我是其中最为关键的人。
其实连金胜的手段算不得英明,他在得到我的自白书时没有分析就直接让人扫描到了A市杜生元的手中。他大意了,忘记自己正在犯事。
陆震在找不到我过后已经暗中监控了他和杜生元,就发现了这封扫描件。
他打印出来过后看到是我的字迹就觉得蹊跷,翻来覆去找蛛丝马迹,后来被阿木找到了猫腻。于是他立即联系了本就在游轮上陪杜菲儿的黛芬,让她先看着我,不要打草惊蛇。
然后他带队和方筝一起潜入了游轮,他带人控制了顶层,而方筝和黛芬则下来救我。我们离开的时候,那一船的人估计都被抓了。
“既然全部抓了,为什么连少卿还胜任了CEO?”我很纳闷。
方筝笑了笑,又道,“那一船的人非富即贵,如果一锅端了,这事情闹大了对谁都不好,再说那些人只是玩乐,没有做出太出格的事情,所以师兄就抓了些典型。”
陆震的意思我自然懂,那些都是有钱人,如果都给控制了,不但舆论压不住,严重点就引起经济风暴了。眼下A市本就在发展中,这种丑闻负面影响巨大,所以就避重就轻了。
不过好在连金胜进去了,我心头也舒坦了点。
“杜生元跟连金胜是同盟,张赫没把他怎么着吗?”
“连金胜一个人顶罪了,说所有事情都是他指使的,那杜生元最多是个帮凶,罚点款就好了。再说张赫是个聪明人,冤家宜解不宜结嘛。”
所以,连金胜就是在弃车保帅吗?
我根本不相信他。
回到别墅,李嫂也已经出院了,身体看起来还行。她正和乔恩在聊天,尽说我的好话。她不知道我发生的事,还问我怎么瘦了。
我寒暄两句就上楼了,这一个月过得太痛苦,我也深感疲惫。
我没有问方筝关于凌枭的事情,想起毒瘾发作时那下作的画面,我心里又产生了莫名的自卑感,我觉得已经配不上他了。
乔恩跟了上来,细细打量了一下我,“没事了?”
“恩,没事了!”
他顿时面色一喜,重重拥抱了我一下,“恭喜你宝贝,又脱胎换骨了。”
我牵强的笑了笑,道,“你怎么没有回阿联酋啊?马上都十一月了,工作进度如何了?”
我不想他因为我的原因而拖慢了工作进度,这会让我更加羞愧难当。我感觉自己就是个累赘,总是层出不穷的发生状况。
他摇摇头,揉了一下我的发丝,“工作随时都可以做嘛,但你的安全最重要,我还想你成为我的好搭档呢。”
“我现在可以了!”
“好,我们明天就出发。”
也许是这次的遭遇太可怕了,我对A市莫名的忌惮起来。我想逃,逃得远远的。
所以阿木说要摆宴席庆祝我都拒绝了,在早上八点多的时候,我们就惜别李嫂悄然离开了A市。
……
阿联酋的天气比A市要热一些,虽然已经迈入深秋,但气温还保持在二十五度左右。
我们一下飞机,就约了陈欧和卡莎丽到之前去过的那家餐厅吃饭。他们都不知道我的事情,所以还像以往那样揶揄我,说我回了一趟A市忽然变丑了,是不是整容失败了。
我不置可否,只是默默的吃着饭。染毒的事情可能会成为我这一生的污点,我实在不想去提及。所以对他们善意的打趣,我也显得兴致索然。
“你们俩怎么去了这么久啊?我在这边忙得昏天黑地,要不是卡莎丽,我连一口热饭都没有。”陈欧在控诉我们。
“接下来你有什么活都叫我去做好了。”我很不好意思道。
乔恩蹙了蹙眉没说话,面色有些尴尬。我心里有些不舒服,就借口到楼下广场去透透气。而我刚下楼,就看到一道高挑挺拔的人影迅速从我面前走过,风一样。
好熟悉,是凌枭?
我怔了下,连忙揉了揉眼睛再看,真的是他,于是我连忙飞奔了过去。
“凌枭,凌枭!”
然而他没停,直接朝马路走了去,步速很快。我追了出去,一个劲的喊,可他终究没有理我。
一辆黑色的兰博基尼缓缓停在他面前,他打开门,慈爱的从里面抱起一个肉乎乎的小家伙,接着又坐了进去。那是尘儿,跟我有过数面之缘的小宝宝。
“凌枭,凌枭!”
我跟过去歇斯底里地大喊道,可他充耳不闻。车窗缓缓升起,遮住了那张让我日思夜想的脸。
车子转了个弯从我面前驶过,驾驶室里露出一张精致娇媚的脸蛋,是杜菲儿。她斜睨我冷笑一下,然后油门一轰,离弦之箭般离开了广场。
我愣在当场,脑袋里一片空白。
发生什么事了?凌枭为什么不理我?他甚至看都没看我一眼。
我绝不相信他没听见我叫他,我离他那么近,他竟然……难道他真的嫌弃我了?甚至于都不想应我?
我傻傻的站在原地,眼睛慢慢变得朦胧。我想起杜菲儿那冷漠嚣张的眼神就难受,怪不得她跟我说,哪怕凌枭看到我也未必会理我,我以为不可能。
许久,肩头有只手轻轻拍了我一下,我霍然回头,看到乔恩一脸笑意的盯着我。我顿时悲从中来,扑进他的怀中伤心的哭了起来。
“他不理我了,我肯定是嫌弃我了。”
“你想多了吧?”乔恩言不由衷的道。
我摇摇头,那怎么能是想多了呢?他近在咫尺,我喊那么大声他都听不到,他又不是耳朵听不见了。而且我跑那么快,按照他以往的反应,肯定能察觉后面有人在追的,可他没有回头。
“好了,咱们回去吧,陈欧已经搬了过来,我们回去把东西拿了也赶快回来。工作地点就在迪拜市的一家商务酒店。”
我点点头,抽噎了一下。
我们俩开着卡莎丽的车回了无名岛,这里的风景依旧,只是苍凉了不少。秋天临近的时候,小灌木也开始枯黄起来。
走到木屋别墅外,我竟看到黛芬坐在门前的台阶上吸烟,她的身边放着一个背包,看样子也是风尘仆仆的。我愣了下,连忙走了过去。
“你怎么会在这里?”我好奇极了。
“等你啊。”黛芬捻息香烟,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尘灰,“之前你的话还算不算数?”
“什么话?”
“我教你功夫,你给我薪水。”
“……”我心头一震,点了点头,“那你答应了?”
“是啊,答应了!”她笑了笑,又道,“看着你老被人欺负,作为朋友也实在看不下去,教你几招防身的本领,也不过是举手之劳嘛。”
“黛芬,谢谢你!”
我鼻子一酸,走上前重重抱住了她。只要她能答应教我,我哪怕九死一生都要学会。我不甘心,绝不会让那些害过我的人逍遥法外。
乔恩打开门,帮黛芬把包拎了进去,我随意问了一下当日游轮上的事情。她告诉我说当时陆震控制了顶层的人,但狡猾的猎豹却先一步逃脱了,这家伙反应很迅猛,可能嗅到了一丝不对劲,当即就溜了。
我很震惊,道,“猎豹这混蛋有那么聪明吗?怎么次次都被他逃走了?”
“他在十年前就已经名震天下了,我们有次奉命把他包围在丛林里,他却还是突围了,并且杀死了我们不少人。”
黛芬说道这里的时候,脸色特别的黯然。我想起了她说的那句:只要他还在,我就会打下去。那个他,莫不是就在这事件中受伤了?
“秦诺,我听说凌枭已经醒来了,你准备怎么办?”
“……”
我没想到黛芬会问及凌枭的事情,一下子就尴尬无言了。我摇摇头没在说什么,上楼整理行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