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拜五的时候,C.N给我打电话说让我们直接去竞标会就行了,他已经把事情全部搞定了。
于是我和李秘书一起出席了竞标会,可令我大跌眼镜的是,组委会直接就采用了苏峰的提案,当场宣布签约合同,根本没有丝毫犹豫。
李秘书开心得忘乎所以,因为这个项目一下来,工作室的名气也随之风生水起,业绩肯定就扶摇直上了。
而我却凌乱至极,为什么一件把我难得手足无措的事情,对C.N来说那么轻松。我有点后悔答应他参与迪尼斯乐园的设计了,感觉他在忽悠我。
“秦小姐,你怎么了?我们拿到合约了你还不开心啊?”平静下来,李秘书很纳闷的问我。
“哪里,我也非常开心。”我浅笑了下,顿了顿又道,“合约拿到了,我就不担心了,苏峰过两天可能就要回来了,关于展览馆建模的事情我就不参与了,设计总图和施工总图就等他回来弄好了。”
“好,老板回来看到我们接连签下两个项目,肯定特别开心。谢谢你秦小姐,要不是你找C.N帮忙,肯定没这么顺利。”
我耸耸肩,有些无言以对。能拿到项目自然是好事,但我总觉得这件事很蹊跷,从苏峰被关押的时候就有点蹊跷。但到底哪里不对劲,我一时又理不清楚。
李秘书要留在竞标会参与晚宴,我就不留下了。C.N会派人在会场外接我去他工作室,我让李秘书把我送到了会场外。我又跟她寒暄了几句,她才离开了。
我站在马路边等人,一动都不敢动,我的安全意识还是很强烈的。
我昨夜里跟李嫂交代过要去设计的事情,让她先留在苏峰家里等他回来,到时候再收拾东西回家。要不然苏峰回来咋一看我不见了,肯定会担心的。
老实说,我觉得这日子过得也够跌宕起伏的。我一直居无定所,像浮萍似得,一会漂到这里,一会流到那里,永远都在奔波。
这样的生活,何时才是尽头?
“秦小姐,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路上有点堵车,就来晚了。”
约过了五分钟,有个好听的女音在我身边响起。我转过头,伸手过去探了一下,她一把拉住了我的手。这手略显粗糙,指缝中还有手茧,她是个练家子?
“没关系,怎么称呼你呢?”
“恩……叫我小小吧,先生派我来照顾你的饮食起居,你什么要求都可以提出来,来,我先扶你上车吧。”
“谢谢你。”
我有点受宠若惊,这C.N不是让我来帮忙,是享受来的吧?
小小开车上马路后,车速很快,她一路顺着高架行驶,我感觉是朝东区而去的。行驶的途中,我靠着椅背有些昏昏欲睡。
“秦小姐,你要是困的话就先休息一会,我们的工作室在东郊农场附近,还有半个小时路程。”
“东郊农场?那边不是还没有开发吗?”
“对啊,那片农场被先生一位朋友买下来了,他觉得废掉农场可惜就一直没有进行规划,还保留着农场。”
“噢。”
真土豪啊,竟然买下了整个东郊农场。这片地占地面积至少三千多公顷,比起二线城市的城区都差不多了。
东郊农场早在八几年就说规划,但因为占地面积太广没有卖出去,没想到时隔这么多年竟无声无息变成别人的了。
车子一开到农场,我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花香味,还有无数动物的叫声,感觉到了田园似得。
我虽然看不见,但也好奇地东张西望,东闻闻,西嗅嗅。
“从这小径进去,全部都是花圃,一年四季都百花齐放,东边是个大农场,里面养着牛羊猪等动物,西边是个很大的池塘,养了不少的鱼,还有鸭和鹅什么的,应有尽有。”
小小一一跟我介绍,我听得激动不已。曾经我只听说过这个农场,但没来过,没想到在繁华的都市外面,还有这么一块世外桃源般的地方。
“先生还养了几条狗,有一条叫明明的中华田园犬特别聪明,吃花生吃瓜子都自己剥。”
“额……”
小小从小径到主楼,足足开了二十分钟,可想而知这地方有多宽了。她刚停下车,就有人走来给我开门了,紧接着有一只冰凉的手握住了我的手,我愣了一下。
“C.N?”
“这一路上累了吧?”他淡然道,扶着我下车了。
“还好。”
我应了声,对握着我的手疑惑不已。他的手为什么也那么凉,骨节那么分明,跟凌枭的手如出一辙,奇怪!
他一路拉着我进了大厅,上楼,再上楼,然后我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花香。
“这是屋顶花园?”
“对啊,我们平日就在这里工作,你的卧室小小已经整理出来了,就在二楼。”他扶我坐下后,又补充了一句,“你的卧室在我房间隔壁,你有什么需要就喊我。”
隔壁?会不会有点男女授受不亲?
C.N的体贴令我受宠若惊,但我更多的是疑惑,为何他的手感像凌枭的呢?我真想摸摸他的脸,但却不敢。
“在想什么?”他走过来坐在我面前,把一杯温水放在了我手里,“茶园的新茶,很好喝的,你试试。”
“C.N,是不是凌枭让你把我弄到这里来的?你那个土豪朋友可就是他?”我还是忍不住问道。
“你只要记得你是我的工作伙伴就好了,别的不用管那么多可以吗?人一辈子计较太多,反而会活得很累。”
他语气虽然很平淡,但我听出来一丝不悦,也就不多问了。他说得也没错,人一辈子不能计较太多,难得糊涂嘛。可我和凌枭之间的事情,不是糊涂就能过去的。
唉,既来之则安之,还是不要想太多了,不然会很累。
“工地的数据分析出来了吗?上次你发给我看的图片好像都做得差不多了,我能为你做点什么呢?”
既然是来帮忙的,我当然会很快进入角色。
他揉了揉我发丝,道,“不急,你先歇一歇吧。累吗?要不要睡会,我叫小小过来伺候你。”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下午五点多了,天边有一团火烧云,很妖娆。”
“……”我怔了下,默默垂下了脑袋。再妖娆的色彩,对我来说都是漆黑一片。
“好啦,看不到还能听,晚上我带你去荷塘听蛙声,特别好玩。”他又略带歉意道。
“谢谢!”
我本来是非常期待晚上去听蛙声的,奈何我一吃完饭就困得不行,竟然迷迷糊糊睡着了。
恍惚间,我好像被一双有力的臂弯抱进了一个散发着浓浓消毒水的房间,然后有机器运转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这是哪里?他们在做什么?我到底是在做梦还是干嘛?
“她脑部有一颗大约三公分的瘤体,压迫了视神经导致了失明。最有效的办法就是引产掉孩子马上手术,要不然可能会危及性命。”
“瘤体?你确定是瘤体?”
“非常确定,而且已经压迫到视神经,如果再大一点压迫到这一条神经,恐怕会引起脑部缺氧,到时候恐怕就……”
“一定要引产孩子吗?”
“这是必须的,孕妇在妊娠中身体会发生变化,激素也会增加,会影响手术。而且,手术会用大量的导致胎儿窒息死亡的药,那个时候再引产就更危险了。”
“没有更好的办法吗?比如能保全孩子,又能做掉瘤体。”
“这个根本不可能,要不然就是先生孩子,再做脑部手术。不过这样风险更大,因为她的瘤体增长速度很快。”
“多大的风险?”
“百分之六十。”
如此的对话在我耳边隐隐约约,我仿佛在做梦,又仿佛是清醒的,就这样陷入了无意识中……
“妈妈,妈妈……”
好像有个奶娃在喊我,奶声奶气的,我努力寻声望去,看到一个胖乎乎的小不点在朝我爬过来,精致的小脸不断冲我笑。
我伸出手去抱他,却忽然有一只血淋淋的手从天而降,一把捏住了他的脖子,他吓得大哭起来,手脚乱蹬。
“放开我孩子,放开他!”
我飞身扑上去救我的宝宝,被那血淋淋的手一下子给推到了地上,我爬起来又扑上去,又被推了好远。
“放开他,放开我孩子……”
“诺诺,诺诺……”
有只凉凉的手在轻轻拍打我的脸颊,我被强行拉出了梦魇中,感觉好像躺在床上。我睁开眼睛,眼前却一片漆黑。我伸手去抚摸身边的人,被一下子握住了。
“你怎么吃饭吃着吃着睡着了呢?精神那么差吗?”
是C.N,他就坐在我床边。
我抽回手支起身子,惶恐地摸了一下肚子,宝宝还在。我又摸索着探了一下四周,是完全陌生的环境。
“这是哪里?”
“东郊农场。”
“我又做恶梦了,梦到有人要抢我的孩子。”我有些后怕,因为我连续梦到两次宝宝出事了,我怕这是在预兆什么。
“别怕,你的失明和孩子有关吗?”
“有一点,但没有大碍,失明只是暂时的。”
听着C.N疑惑不解的话,我很纳闷,难道那场对话是在我梦里发生的?我做梦都梦到医生要拿掉我的孩子了,真可怕!
“那你为什么不先做手术,养好身体再要孩子呢?”他又问我。
“因为我爱孩子。”
“就不爱孩子的父亲?你生病他应该会难过吧?”
“不爱!”
我脱口道,说完才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了什么。
C.N忽然间不说话了,房间的气氛瞬间变得压抑,一股冷冽的气息在房间里蔓延,我感觉凌枭是不是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