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楼时,连少卿去取车,袁晗就站在广场外的马路边等。修长挺拔的背影,瞧着似乎有些沧桑。
阿木扯了扯我的手,小声道,“诺诺,我老感觉这个袁晗是个有故事的人,可我跟他聊天的时候,他的回答都滴水不漏。”
“是么?”
“他应该没有连少卿那么渣,我觉得。不过他有时候很高冷,我跟他第一次握手时,他就用手指头跟我碰了一下。不过后来熟了才知道,他只是用这种方式来掩饰自己的不适,他有点人群恐惧症,跟咱们一样。”
“……阿木,在这等我。”
听到阿木如此评价他,我心里那点纠结就没了,匆匆走了过去。且不说他人品如何,但相比之下我更讨厌陈璐,仅此而已。
“袁晗。”我喊了声。
“恩?”他看到我淡然一笑,笑容没上次那么妖孽阴柔了。
“那个……你经纪人是不是叫你去索夫亚迪大酒店啊?我跟你说……”
我把在洗手间听到的事情告诉给了他,至于接下来如何,我也就管不了了。他听得目瞪口呆,一张脸乌云密布。
好久,他才冲我小声说了句“谢谢”。我不以为然地耸耸肩走开了,连少卿正好开车过来,对招了招手,“诺诺,要不要送你们俩?”
“不用了,我们很近!”阿木想也不想地拒绝了,拉着我朝她的公司而去。“诺诺,刚才你跟袁晗说什么了?他怎么脸色一下子就不好看了?”
“你猜!”
“我要猜得到问你做什么。”她没好气地瞪我一眼。
我迟疑了下,还是没把这事告诉阿木,毕竟太不堪了。阿木是个识趣的人,见我不说也不追问了,不过她拧了下眉,似乎欲言又止。
“你怎么了?难得看你有心思的样子。”
“诺诺,你说我看起来是不是特别没有女人味啊?”
“怎么会,你一看就是个女人啊,这两颗团子虽然有点小,但起码也是小笼包啊。”
“……讨厌,人家跟你讲正经的。”她娇嗔着抡了我一下,又道,“我和陆震之间好像维持不下去了,他对我都没兴趣。”
“没兴趣?怎么个没兴趣法?”我有点莫名其妙,这两人前段时间不是还干柴烈火的么?怎么一下子就维持不下去了?
“不知道,我总觉得他心里还有一个女人存在,虽然他从来不说,对我也很好,可这种感觉错不了。”
第一次看到阿木认真地剖析她和陆震的感情,完全一副恋爱专家的口气。我有点懵了,觉得他们俩似乎真的出问题了。
“可他挺喜欢你的啊。”
“诺诺,喜欢是一回事,爱是另外一回事好吗?我想要更多,想要他全心全意对我,可这些他根本做不到。唉,我不想破坏在他面前的形象,可我装得很辛苦。”
“装?”
“装得很大方,很不介意细节,但其实我已经快要装不下去了。跟他谈恋爱就像是在走程序,他永远不会出错,该做的都做得很好,可永远没惊喜,平淡得跟白开水一样。”
我无法体会阿木的心境,因为我一直以来都过得心惊胆战。我对凌枭动心的时候,正好是我们结束的时候,悲与喜,都是浮云。
我无言地看着她,她一脸的怅然若失。“我跟他约会的时候,总会看到他不经意的走神,他心里肯定还有别人。”
“会不会是你想太多了?”
我已经好久不见陆震了,电话都没打过,竟不知道他们俩出现了这种矛盾。原来平淡无奇的生活会把感情慢慢磨灭,可世界上那么多夫妻都是平平淡淡过来的啊。
阿木摇摇头,“我不会捕风捉影的。之前有一次我问他,嗓子怎么会那么沙哑,你猜他什么反应?”
“恩?”
“他沉默好久,竟然跟我说以后不希望我问这个,还说如果我不喜欢听他的声音,可以随时结束这段感情。那天,我们第一次吵架。”
阿木叹了一声,又道,“虽然他事后跟我道歉,还买礼物,但我已经被伤了。诺诺,我是个很记仇的人,我实在不知道如何释怀这些事,我不想再继续了。”
“那你跟他提过吗?”
“还没有,不过我已经决定跟他提出分手了。我们做不了恋人,还能做朋友的嘛。”她故作洒脱地道,但眼圈有些微红。
要照以往我肯定就大大咧咧地损她了,但这次我发现她真伤心了。她是真动情了,不过陆震似乎付出得不够,所以她不敢再投入了。
女人最怕恋人心里还想着另外一个人,那是种折磨。有些女人爱得卑微会选择无视,但阿木不是这样的人,她要当那个唯一。
我对此无言以对,因为我曾经最看好他们俩。眼下她有这种想法,我总不能强说他们在一起很般配,很合适。
不知不觉间,阿木的公司已经到了,她瞥我一眼,“要不要上去坐坐?”
“不了,你就别不开心了,如果分手是你深思熟虑后的想法,我还是支持你的。”
“谢谢你诺诺。”
“傻,有什么需要打我电话。”
“恩!”
我目送阿木回公司过后就打了个车回家,然而还没到家门口就听到阿木打来的电话,说陈璐出事了,在索菲亚酒店的地下车库里被人打得半死,能不能活下去都是未知数。
我一下子懵了,这根本不用猜就知道是连少卿和袁晗下的手,我这算不算间接帮凶啊?我真笨,当时就顾着提醒袁晗,没想着要委婉一点,最起码也交代他不要乱来。
怎么办呢?警察会不会找上我?
我实在是高看了连少卿的为人了,渣到任何时候都是渣,不可能有任何改变的。他可以有很多方式对付陈璐,却选了最简单粗暴的,太可怕了。
我一路上都心惊胆战,怕这事被捅出去后查出跟我有关系。
快到家门口时,我还叫司机开得慢一点,确定了大门口没人才让他开了过去,我胆子小,有点草木皆兵了。
回到家时,李嫂正在收拾屋子,我跟她打了招呼就上楼了,把自己关在了卧室里。
我很紧张,因为我本意没有要陈璐被扁的意思。其实她被扁也还好,万一死了或者植物人了,那这事就闹大了。
我来到书房打开了电脑,想看看陈璐的事情有没有上新闻。果不其然就查到她了,已经变成了热门搜索。
我点开新闻看了眼图片,被上面血肉模糊的人吓了一跳。她依稀还有陈璐的样子,但脸肿得很大,鼻腔和嘴巴还有眼睛好像都渗血了。
这下手得多重才能把人揍成怎样啊,我完全被震惊了。
新闻上说,地下停车场的监控被破坏,也没有目击者看到这地方有人施暴,暂时还没找到凶手。
看到这里我又松了一口气,但随即反应过来,我凭什么要害怕啊?陈璐要害人,我提醒了别人,然后出现了这种事,跟我有毛关系呢?
或者,我还能因此去匿名投诉连少卿,让他绳之以法。不过这些我也就是想想,我从来就不是一个品德高尚的人,这种事我不会去做。
我平静下来,关上电脑回到了卧室,冲了一个热水澡后,忽然间疲惫到不行,本打算躺在床上小憩一下,但没一会就睡着了。
我似乎睡了很久,被电话吵醒了。迷迷糊糊拿起一接通,就听到了阿木嚎啕大哭的声音,还有不少嘈杂的声音。
“诺诺,我说了,我说分手了,你猜他怎么着。”
“怎么了,你别哭啊,你在哪里,怎么这么吵?”
“他说好,既然满足不了我要的那么多,他愿意放手。他竟然就这样轻易的放手了,都不挣扎一下的。呜呜,我在酒吧里。”
“你别这么伤心啊,你不是已经做好准备了嘛。”我无奈地捏了下眉心,又道,“在哪个酒吧?你一个人去的还是有人陪啊?”
“我在朝爵酒吧里,呜呜,我以为我准备好了,谁知道还是有点心痛。”她哽咽了好一会,才接着道,“我一个人,我就想一个人喝点酒静一静,失恋不都得这样借酒浇愁么。”
“……别喝了,你小心点。”
我心下一慌,这酒吧里面的人可都不是省油的灯,而且上次还发生过枪击事件,我怕她遇到什么意外。
我连忙起床换了套卫衣,拿了些钱揣兜里就下楼了。
“小姐你起床啦?我正打算上来叫你吃饭呢,你先坐坐,马上就好了。”
“李嫂我不吃了,阿木在朝爵酒吧买醉,我得去看看。你自己先吃吧,也别等我了。”我一边穿鞋一边道,心急如焚。
“噢,那你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
“不用了。”
我匆匆离开了别墅,打电话叫保安给我叫了个出租车,坐上去就直往世贸大楼。等车子开了一半,我才发现没有带手机,我想了想还是没回去拿。反正那酒吧不算大,应该很好找人。
夜里马路上车辆不多,司机大约二十分钟就到了,我给了他一百块,不等他找钱就奔向了大楼。
我心里莫名的慌乱得很,可能是上次的枪击事件令我印象太深刻了,没来由的发憷。
我来到酒吧时,这里依然呈现出一种高冷的氛围。瞧着四周并没有什么异样,我这才放下心来,一个个座位寻找起来。
而就在我寻到最里间的角落时,我看到了一双极其阴霾的眼睛在瞪我,他的右边坐着一脸惊恐的阿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