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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一只绣花鞋

四少也变成了老婆婆,她全身也湿漉漉的,一双鬼爪直向他伸来……

学校的北面有条小河,河上有座小桥,过了小桥就是阿尧的家。所以每天晚上,阿尧回家就总要经过那座小桥的。

小桥本没什么特别,特别的是那条小河,因为它水深,游不得人,经常有淹死人的事情发生,所以人们对这条河是纬疾不谈的,有种莫名的敬畏。有好几次,阿尧想去河边游泳都被他妈妈给阻止了,不告诉他原因,只是神秘兮兮地说了一句:“千万别冒犯了河里的亡灵。”可是,阿尧偏不信邪,他不相信世界上有所谓鬼魂这类东西的。直到有一天晚上,他还是像平常一样地回家,经过那座小桥的时候。忽然地,从桥底下传来了阴沉的哭声:“还我鞋来!还我鞋来!”那声音是那么的无力飘渺,听起来就好像是从阿尧后面传来似的。阿尧不禁感到背脊发凉,隐隐约约觉得好象有人在他背后,而且是越走越近。他好想逃,可是却像是被一种神秘的力量拉住了似的,怎么也走不掉。终于,那东西越走越近,接着,一只手轻轻地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妈呀!阿尧吓得立刻瘫痪倒在地。“阿尧,你怎么了?”阿尧抬起头看。原来是四少啊。后面还有小灵呢。多了两个人,他也就不怕了,伸手抚了抚脖子,好稳定一下情绪。“你怎么了,怎么脸色青青的?”四少又问他。“没事。对了,你刚才有听到谁在喊……”“喊什么呀?我什么也听不到呀?”四少疑惑地看着他。“没什么?或许是我听错了。”阿尧悻悻然地回答,却再也不敢一个人回家了,硬要拉着四少一起走。小灵就默默地跟在后面,没有说一句话,阿尧觉得奇怪,他平时不是这么话少的呀。但也没放在心上,就一起走罢,可是,阿尧还是能隐隐约约地听到那声音在喊:“还我鞋来!还我鞋来!”那声音好是凄凉,吓得阿尧心里直发毛。

那天晚上,阿尧一晚没睡好,朦胧间,他听到客厅里好象有人在走动的声音。第二天早上,阿尧去上学,走到门口想穿鞋,差点没被吓死。他看到鞋架上赫然地摆着,一只绣花鞋!妈呀!阿尧几乎要哭出声来,慌忙跑到厨房叫妈妈。“什么?绣花鞋?哪有呀?”妈妈将信将疑地去鞋架那里查看,转过头来气愤地呵斥阿尧:“你以后不要再拿这种事情开玩笑了。根本就没有绣花鞋嘛。”什么?阿尧跑过去一看,果然,绣花鞋不见了!难道……阿尧一想到撞鬼这动词就害怕得浑身籁籁地抖。

过桥的时候,虽然人来人往的,可他还是鼓足了劲一口气跑了过去,他现在真的是害怕了。忽然地,又有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是谁?大白天的也有鬼?阿尧揪惊地回头。是四少,他正关心地问他:“阿尧,你怎么了?脸色很难看呀,是不是生病了?”没事,阿尧慌忙地摆摆手,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四少,今天晚上我还是跟你和小灵一起回家吧?”刹时地,四少慌张地弹开好几丈,“你,你说什么?”他吓得口青面白地问阿尧。“我说,今天晚上我还是跟你和小灵一起回家,昨天晚上不也是这样吗?”阿尧疑惑了。四少颤巍巍地支持着身体,好让自己不倒下去。“你不知道的吗?昨天中午小灵车祸死了。”四少告诉他,丢下他一个人就急急忙忙地跑开,好象他就是鬼似的。什么?阿尧不禁毛骨悚然,他昨晚遇见的,无疑就是……这么想着,心就忽然地寒了起来,血液也好象停止了循环。

遇到这种倒霉事情,阿尧也无心上课了,思绪飞出了老远。“我跟小灵好象没有什么仇恨吧?”阿尧想来想去也找不到小灵的亡灵为什么要找自己。“阿尧,你来回答这个问题。”哦……啊,阿尧回过神来,才发现老师正站在他旁边,全班正盯着他笑呢。回答不出来,阿尧只好呆呆地站着。“嘿嘿嘿……”谁?竟然敢当众取笑我?阿尧气极了,环顾教室,誓要找出这个不识好歹的家伙。不看不要紧,一看差点掉了魂,阿尧看见小灵正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一脸阴沉地对着他笑呢,而且,他的脸上沾满了血,正一滴一滴地往下掉,那血,很红很红呀。

呼呼,阿尧吓得直喘大气,冷汗不断地渗出。等到再定神一看,小灵却不见了,那座位上空空如也。

课间的时候,阿尧再也忍不住了,急忙跑去水龙头,洗把脸,好清醒一下自己糊涂的脑袋。回来的时候,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发现同学们都瞧着他,抿着嘴偷偷笑,那样子好象在看着动物园的大猩猩似的。干什么嘛?阿尧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没沾上脏东西呀。阿尧好生奇怪,走到拐角处,角落里的四少说:“阿尧,你脚上的鞋。”什么?我的鞋怎么了?阿尧低头,吓了一大跳。他的右脚竟穿着一只绣花鞋!哇。阿尧霍地跳了起来,慌忙地脱下绣花鞋,把它扔到远处的树丛里。

少了一只鞋,阿尧就光着一只脚上了一天的课。下课的时候,阿尧就打算这么一瘸一瘸地回家了,可是,后面有人提醒他:“阿尧,你的鞋在抽屉里。”真的耶,阿尧像遇到了救星,急忙取出来就穿,也不忘向那个告诉他的同学道谢。可是,当他回头的时候,却看不到有人。

再也不敢想他遇到的是什么了。阿尧慌忙揣着一颗风雨摇摆的心就赶快逃离教室。他今天受够了。

回到家,妈妈在门口扫地,见到他,一脸的慌张,“阿尧,你脚上穿的是什么?”我的鞋呀。阿尧低头一看,妈呀,什么时候他的鞋又变成绣花鞋了!阿尧吓得赶忙脱下鞋,把它扔得远远的。真撞鬼了。阿尧不得不承认,那种东西看上了他,至于为什么?他也不知道啊。

本来不敢上晚自修的,可是,阿尧想到晚上下课之前家里没人,只剩他一个人的时候,他就更是害怕。侧头想了一下,他还是决定去上晚自修,最多回来的时候,就算绑架也要绑着四少跟他一起回来。他一个人害怕过那座桥。

不巧的是,那晚下课的时候,阿尧竟然被老师叫去训了一顿,罪名是他今天在课堂上扰乱教学秩序。就这样,当阿尧从教导室出来的时候,教室里已经空无一人了。没办法,找不人陪行,阿尧只好独自一步一惊心地回家。

好黑的夜晚呀,乌云遮月,连星星也吓得藏了起来,没有一丝的光。街边的路灯大概因为电路的原因,一闪一闪地,很是骇人。来到桥边,阿尧就再也不敢向前走了。正在踌躇间,忽然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呀,鬼呀。”阿尧吓得叫了起来,想逃,可是衣领被扯住了,怎么也挣脱不了。“阿尧,是我呀。我是四少。”阿尧回头,真的是四少啊。阿尧好想哭,他来得真是及时呀。“我就是怕你一个人害怕过桥,所以在这里等你呢。还有朵朵,她也留了下来。”阿尧看了看朵朵,她对他笑了笑:“我们一直在等着你呢。”真好呀。阿尧不那么害怕了,胆子也渐渐地大了起来。

平安无事地过了桥,阿尧又听到了那声音在喊:“还我鞋来!还我鞋来!”而且听的好清楚,不可能是听错。“你……你们听到了吗?”阿尧慌忙问四少,“没有听到什么呀?朵朵,你听到了吗?”朵朵也摇了摇头。只有阿尧一人听到而已!阿尧吓得神不守舍,拉着四少不肯放手,可四少的手好冷呀,阿尧觉得奇怪,可想了想,也没说出来,他现在顾不上这些了。直到分岔口,阿尧才要和他们分手。反正就到家了,也不用怕了。阿尧向他们挥挥手,就加快两步走了。

走着,走着。“孩子,买鞋子罗。”路灯下的一个老婆婆忽然对阿尧说。这么晚了也有卖鞋子的?阿尧奇怪,停下脚步,想看看她卖的是什么鞋子。绣花鞋呀!阿尧吓得魂飞魄散,那老婆婆的面前摆着一排排的绣花鞋,可是,都是左脚的!“你看到过一只右脚的绣花鞋吗?”老婆婆抬起头来,那脸,好骇人呀。阿尧不敢看下去,拔腿就跑,还一边大喊:“没看过,没看过。”

那天晚上,阿尧硬是要缠着爸爸一起睡,他一个人害怕。可是,睡着睡着的时候,阿尧又听到了那声音在喊:“还我鞋来!还我鞋来!”声音很小,像是在说梦话。阿尧忍不住拉了拉爸爸,然而,接着他确确实实地听到,那声音竟然是从他爸爸的口中冒出来的……

朦胧中,阿尧只觉眼前一片迷雾,他好象来到了一条桥上。“还我鞋来!还我鞋来!”阿尧看到桥上有一个孩子直呼,伸手要抢另一个男孩手上的鞋。“我就不给你,我就不给你。”男孩一边说,一边挥舞着鞋子,“你还给我吧。”孩子继续哀求那个男孩,“不还,不还,要拿,去问龙王拿吧。”这么说着,那个男孩竟然把手里的鞋扔进了河里。“你坏,我要回去告诉奶奶。”孩子一边哭,一边跑回了家。“你这孩子怎么这样子呀。欺负别人。”阿尧再也看不过去了,走上去教训那个男孩。“嘿嘿……”男孩竟然阴沉地笑了起来,“你在说我吗?”男孩回过头来,那张脸十分邪气,可阿尧却是再也熟悉不过了。他竟然就是阿尧自己!“就是你,你还我鞋来!”忽然,那个丢了鞋的孩子又折回来了,阿尧看不清它的脸,可是它张着一双爪子要把他捉住,好是吓人。“救命呀。”阿尧想逃,可那双爪子已经紧紧地把他给捉住了。“救命呀……”阿尧欲哭无泪。

“阿尧,你怎么了?”阿尧陡地睁开眼,是爸爸,可那个孩子呢?阿尧环顾四周,根本就没有任何人。原来只是一场恶梦而已。可这梦多么真实呀。阿尧吓得说不出话来。而且,那个场景是多么熟悉呀,他好象在那里见过似的,却一时记不起来了。

上学了,阿尧走了一段,爸爸却在后面追上他:“阿尧,你怎么只穿了一只鞋就跑了?来,穿上这只鞋。”是吗,可是他明明记得他刚才穿的是两只鞋呀。难道睡糊涂了?怪不得刚才一直觉得右脚凉凉的呢。阿尧也不去考究了,接过来爸爸递过来的鞋。啊,他吓得脱手,手里的鞋就掉在了地上,那是一只绣花鞋呀!“把它捡起来。”爸爸在一边呵斥道。阿尧好委屈,抬起头看爸爸。哇,这哪是什么爸爸呀?分明就是昨天晚上那个老婆婆呀。阿尧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阿尧,你怎么了。”老婆婆伸出手来,要把他捉住。那爪子,跟梦中的好象呀。“阿尧,你怎么了。”再一句,终于让阿尧看清了,那是爸爸,不是老婆婆。呼,阿尧舒了一口气,可他一下子呆住了,他看到那边的桥上,站着一个人。是小灵!他正对着他笑呢。笑着笑着,嘴角就流下了红红的血来!

在学校看到四少在吃早餐,阿尧就走过去。“四少,我们今天晚上一起回家吧。”阿尧说。“恐怕不行,我昨天晚上好象感冒了。今天晚上可能要请假,不来了。”是这样子啊。阿尧想,怪不得他昨天晚上的手那么冰凉呢。

那就找别人吧。在角落里,阿尧正好看到朵朵躲在阴暗里看书。“朵朵,我们今天晚上一起走吧。”

“哦。好呀。”朵朵爽快地答应了,继续低着头看她的书。

不过,只有一个女孩子太……阿尧想了想,要再找别人,可惜的是,偏偏再找不到一个。还是算了吧,阿尧悻悻地想。

又到了晚上,阿尧和朵朵结伴相行。“阿尧,你是不是碰上了那种东西?它们为什么找你?”忽然地,朵朵问他。“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因为我欠了他们一只鞋子吧。”“鞋子?那你就要还给它了。”朵朵一脸认真地说。可怎么还呀?阿尧正想说,却不敢说出口,因为他们已经来到桥边了。

咦,桥的那边怎么有个人影?那人影好象小灵呀,阿尧紧张地用手电筒照了照对面,却根本没有人。忽然一只手搭在了阿尧的肩膀上。“朵朵,是你吗?不要吓我了。”阿尧想拨开那只手,可是顿住了,他看到朵朵已经走到前面去了。那么,这只手……“朵朵,救我呀。”阿尧吓得不敢动了,只能一个劲儿地喊救命。“是我呀,我是四少。”那只手放开了,四少从后面走了出来。“我怕你一个人害怕,专程在这里等着你们呢。”他解释说。原来如此呀。阿尧快到喉头的心才缓缓地降了下来。

过了桥,阿尧坚持要四少他们陪他到家,他怕再遇见那个老婆婆,他们答应了。

在那路灯下,阿尧停了下来,指给他们:“你们看,这里就是昨天晚上我遇见老婆婆的……”咦,四少他们呢?“嘿嘿,你找我们吗?”忽然,阿尧又听到了那个声音。在哪里?是从上面传来的。阿尧循声,慢慢地抬头。有两个人悬浮在半空中。是四少和小灵!阿尧吓得一下子瘫倒在地。啊,不是小灵,是朵朵,突然地,小灵又变成了朵朵。“阿尧,我们等你等得好久了。还我的鞋来。”朵朵全身湿漉漉的,不断地往下渗水。阿尧看到,她的左脚,赫然地只穿着一只绣花鞋。“还我孙女的绣花鞋来。”突然地,四少也变成了老婆婆,她全身也湿漉漉的,一双鬼爪直向他伸来。阿尧看见,他的右脚上,正穿着一只绣花鞋。啊!

第二天,学校北面的小桥上聚集了一大群人。他们看到,河面上浮着一个男孩的尸体,他的右脚只穿着一只绣花鞋。“阿尧真可怜呢。”一个正在看热闹的同学对旁边的四少说。是呀。恶有恶报,若有不报,只是时辰未到罢了。四少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去年的夏天,他就亲眼看见阿尧把朵朵的绣花鞋扔进了河里。结果,朵朵为了捡鞋,淹死在河里了,而她的奶奶受不了这个刺激,也跟着跳河自尽了。

“走吧。”同学招呼四少,可他却一步也不能动,他看到,那边的公路上,小灵正邪邪地对着他笑呢,脸上流着好多好多的血。“还我的单车来!还我的单车来!”四少顿时瘫倒在地,直往地上磕头。是他恶作剧,在小灵单车的刹车上做了手脚,要不然,小灵也不会……

“还我的单车来!还我的单车来!”无比凄厉的声音在河边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