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生病是装的呀。”纪衡的答案简洁、明了……“只是除了我家人谁也不知道。因为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陆茶几那句那为什么你要告诉我,就生生的咽了下去。她忽然有点害怕他会继续爽朗明快地说出一个答案。
他的眼如这湖水一般温柔。
小船飘荡至一个狭窄的水道中,两岸皆是花,灿如云霞。
纪衡随手采下一朵白色山茶,顺手就别在了陆茶几的耳上,指尖温热。陆茶几惊觉到自己那一瞬的心情,讶异得说不出话。
而纪衡却只轻柔问道:“你知道白山茶的花语么?”
“嗯?”
“理想与可爱。很适合你。”
陆茶几承认,自己虽然是阿姨心萝莉身,但此刻的她就像一个害羞的少女。上一辈子啊,好像,也有人对她这么说,“茶茶,山茶花的花语是理想与可爱,很适合你哦。嫁给我吧。”他的脸也是英俊如斯,然后,又逐渐模糊了起来,只记得最后他仓皇逃跑的模样,而后鲜血遮过了她的眼。
最后的最后啊,好像有听到他在说:“茶茶,对不起,对不起。”
可是,她已经死掉了啊。
陆茶几从记忆里拉了回来,纪衡说着:“你不喜欢山茶花么?”
“没有。”
“我看到你皱起了眉头。”
“那是以前的事情了。”
纪衡戴上草帽后,似乎总变得格外爽朗,“那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秘密哦。”
似乎就像在做小孩子的约定一般,陆茶几笑着点点头,以前的往事,就先随风去吧。
于是,陆茶几,又有了一个可以看书、聊天的地方。纪衡偶尔会来,给她带些新书,对于之前的离开,纪衡只是挠挠头说,因为家里出了点事。
陆茶几也便没有多问。这样点到即止的友情,对她来说刚刚好。那日莫名冒出来的心情,就当作夏日午后中暑的表现吧。纪衡这样的人,只可远观不可亵玩,她若想过平淡的生活,保持一点距离也许正好。有一个君子之交的知己,或许比什么都牢靠。
这样两年下来,陆茶几对纪衡也多了一番了解。纪衡此人,状似温柔,但性情比较冷清,心气也高,比同龄人成熟许多。所以这也是他不常来学校的原因之一,这一点陆茶几格外能理解他,因为她自己和同龄人的关系也颇为疏离,代沟这东西真的无法解决。纪衡似乎还忙着其他的事情,但他不说,陆茶几也不问,她也知晓,他这样的家世,铁定是从小都很忙,她看报纸,也听说纪衡的父亲纪朗是改革派的先锋,时常发表尖锐社论,有时也带着纪衡在政坛上初露头角。她思来想去,只觉也许因为自己对世界的看法也比较成熟,所以纪衡才喜欢与自己说话,毕竟他在这个年龄,高处不胜寒,偶尔也需找一个人,寻一清净之处,聊一聊。若说她现在的年龄,被他看上,倒真是太早了。
平日里,两人颇有默契地并无来往,只偶尔有社交舞会,纪衡还是会请陆茶几跳上一曲,客气寒暄。而后两人四目相对,会心一笑。
但只是如此,也已让何以珊心中暗恨,虽然来来去去,她也只见过陆茶几和纪衡来往过三两次,甚至比她自己和纪衡来往的还少,但看陆茶几每每露出那淡定从容的笑容时,只觉得心中不痛快。凭什么陆茶几总是一副了然自信的模样?只是何以珊找了几回碴,都被陆茶几不软不硬地顶了回去,两人又不住一块,倒也没有再生什么波澜。
当陆茶几以为她至少可以这么平平淡淡地将友情这么保持下去的时候。
人生却总会有意外发生。而且还是一个很大的意外。陆茶几,这下终于确信自己,是个超级、超级无敌悲催的扫把星。
在一个平静的湖面上,一艘小船,最大的意外也许就是翻船了。
NO!
是湖面爆炸了!犹如装着水雷一样爆炸了。如果不是纪衡眼明手快训练有素,带着她噗通跳下船,她会和船一样四分五裂。
但是陆茶几的腿还是受了伤,不知是不是被碎片所划,鲜血飘上了湖面,染得鲜红,这一下呛得她喝了好几口水。
慌乱之中,一只手抓住了她,有力地向前划去。
陆茶几会游泳,但她力气小,又受了伤,此时只能用手划一划,下沉的趋势越发明显。
你放开我吧,也许会好一点,就像那时候他放开我一样,我们也不过就是萍水相逢。陆茶几没法开口说话,心里默默地想,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脑海里总是盘旋着放弃的念头。
不过,她感觉原先拖动她的一只手变成了两只手。纪衡好像在用尽全力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