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浪漫青春看着眼泪怎样摔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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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今生的幸福

倘若有一天我死了,你会再娶别的女人吗?记得我问这话是在我和君结婚一周年的纪念日。啊?哦,也许会吧!这得等你真死了才能说。什么?我佯怒,从身后抱住他,你就这么讨厌我啊?

君笑,转身抱住我说傻丫头。

我也笑,躲在他怀里,快乐得像只小鸟:“好吧,准你娶她。不过,不许她碰我那些漂亮娃娃。”

“为什么?”

“因为,那是你送我的爱情信物,死后啊,我要在那儿看着你!”

“哇!好恐怖啊!”君大笑着抱紧我:“傻丫头,你的命啊,长着呢!”

现在,我就活在这堆娃娃里,我想象不到短短十天,我便真的与君阴阳相隔。

我是死于车祸的。一切来得那么突然。那天在街上,我被急速而来的车撞倒后,便看到人们七手八脚地把我抬上救护车,只觉得好笑,因为我知道那是多余的。意识到自己的死亡,我一点也不难过。我一向没有什么朋友,只有君。现在仍可以陪着君,看着君就行了。管他是什么样的形式呢。想到这儿,我便大步走回家。到家门前,我犹豫了。我记得生前听说鬼是可以越墙而入的。我试了试,居然成功了!嘿,做鬼也没什么不好的,起码钥匙省了!

进入屋内,我逛了一圈,君还没有回来。于是又在屋内不停地遛弯儿。欣赏我们的房子是我生前最爱做的事儿。当然,死后也不例外。虽然,这间屋子,我已再熟悉不过。因为,在这儿,我度过了我一生中最幸福最快乐的675天。

至今,我还记得结婚那天,君说:“丫头,以后这就是我们的家了!我们的!”是啊,我和君的。从那天起,我便不停地装扮它,直到今天,我再也无法为它效力为止。

我看到屋内的粉红色窗帘,卡通的大地毯和那堆了大半个卧室的玩具娃娃。突然想起君每每抚摸我的头发轻声说“你真是个孩子”时那无奈又怜爱的样子。是啊,能把家弄得像个玩具店,我不是孩子又是什么呢?只可惜君再也不能给我说那些话了。

我叹了口气,回到娃娃堆里坐下,不知不觉中竟睡着了。

醒来时,已是天黑。我感到了一丝寒气。便抱怨起君竟然忘了把我抱回暖烘烘的被窝。这才猛然想起,我已从君的生命中消失了,而且是很彻底的。我起身,开始绕着屋子找他。后来是在卫生间里找到我心爱的君的。

他趴在浴缸上,旁边摆着许多空酒瓶,地上被吐得乱七八糟,一股刺鼻的酒味儿飘散在空气中。我不悦地捏着鼻子,蹲下来看他。竟然发现他脸上挂着泪痕。天啊!那个坚强无比的君竟然哭了!多不可思议啊!我试图拉起他,可手却穿越了他的身体!我试了一次又一次,在筋疲力尽后,我决定放弃。头一次,我知道自己是这么无能的。在我的君如此痛苦时,我连拉他一把的能力都没有。

我轻轻抚摸他,在他的身边坐下。除了这样陪他,我想不到还有什么其它的办法。

“丫头,不要走,不要……”我听见君在叫我。我知道他是说醉话,我笑:“傻瓜,我这么爱你,怎么舍得离你而去呢?”

一个月后,日子渐渐恢复正常。我的君仍旧准点上下班,只是不再笑,不再多说话;而我,也依然是那个快乐的小主妇,乖乖地呆在家陪我的娃娃们,这一切君是不会知道的。我们还是那样过着属于我们两个人的日子,屋内的一切都没有改变过。直到有一天,玲的出现。

玲按门铃时,君正在书房里加班写他的计划书,我则在一旁傻呵呵地陪伴他。我想不出在这个时候会有什么人来访?走到客厅,便看到性感的玲和呆呆的君。

这是我第一次见玲。她留着长长的卷发,穿着性感套装,化了很浓的妆。四周全是她身上散发出的香水味儿。我不禁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娃娃裙和小兔拖鞋。和她比,我是名副其实的孩子。

“我搬来了。”听到玲这样说,我才注意到她身边的行李袋。搬来?住哪儿?我和君的家吗?我奇怪地望着她。

“别胡闹,你给我回去!”君似乎在发火。我头一次看到君发火的样子,很凶,我害怕。

“凭什么?你老婆都死了,难道我们现在不应该正大光明了吗?”玲笑得很灿烂,可我觉得很冷。“啪!”我看见君打玲一巴掌。我惊呆了!君怎么会打人呢?他平时连骂我一声都不曾有过的。如此温柔的君竟然会打人?他还有多少是我不曾知道的??

“哼!现在打我?!以前对我甜言蜜语的日子,你忘记了吧!你可别忘了,你是答应过我和你老婆离婚娶我的!……”离婚?!君想和我离婚吗?他不爱我?他要娶玲?我怎么一点也不曾发觉?心寒的我跌跌幢幢地走回我的娃娃堆。只觉得鼻子酸酸的,一行热泪从眼里涌了出来。

原来,鬼也会流泪啊!

玲就这样搬进了我和君的家,不同的是君搬去了客厅。玲换掉了我的卡通地毯和粉红窗帘。拿走我衣橱里的娃娃裙和鞋架上的小兔鞋,通通扔到垃圾箱里。

君什么也不说,只默默地把它们捡回来,洗干净,再放进我深爱的娃娃堆里。然后连续不断地对我说:“丫头,对不起啊!”我望着君,心疼地掉泪。可我不愿原谅他!我无法接受我和君的生活中,出现一个莫名其妙的玲。他像个女皇一样爱我和君的屋子里指手画脚,把我一点点挤出去;把我曾精心装扮的小屋变成她的家。尤其让我无法忍受的是君的欺骗,她为了玲欺骗我!他说过不会骗我的,连我死后都不愿意欺骗的君,为什么会在我还在人世时,就和玲一块儿呢?一瞬间,我感觉所存的幸福都变得飘忽起来。

“这堆垃圾给我扔了!”玲对君大吼。我看了看四周,她指的是我的宝贝娃娃。是我们每一次快乐的纪念。第一次约会,第一次做饭……我们都异常珍惜。还说以后要留给孩子看,告诉他们爸爸妈妈有多么幸福,可如今……天!君在收拾它们!他要扔掉他们吗?他忘了我说过你活在娃娃堆里吗?他真的不要我了?一点也不再想念他的丫头?我拼命地摇头,却阻止不了他的动作。

君把娃娃收到一起时,玲很满意地笑了:“快点,扔了它们,我们要忘记过去,开始新的生活。”君看了看玲,并不理睬她。只很温柔地在每个娃娃的脸上都亲了一口。

“玲,你走吧!我求你了!离开我和丫头的家!我不会扔了它们,也不能扔了它们!我的丫头活在里面,她在看着我啊!”

玲愤怒地望着君!“你说过你爱我,你是我的!”

“不是,不是!我骗了自己!”君失声痛哭。“我只爱丫头,只爱她一个啊!任何人都代替不了她,可是,我明白得太晚了……”

我奔上前,像以前一样的抱住他的后背,泪水横飞。

不久,玲搬走了。像来时那么匆忙。我想她是伤心的,我看着她忧郁的背影想为她做些什么,可有心无力。我不恨她,就像我不恨君一样,我知道爱一旦深入骨髓,就不懂怎么去恨了。

玲走后,又恢复以前宁静而冷清的日子。君把我们的屋子恢复原样。没事时便捧着我的照片发呆。要不就一夜接一夜不停地工作。他把自己封闭起来。看着他日渐消瘦的脸庞,我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

欣便是在那时候闯如了君的生活。

欣与君的相识平淡无奇。那日,欣刚搬到隔壁的空屋,可保险丝断了,便向君来借。

我知道君看到欣时愣住了,因为我也愣住了。欣与我长得出奇的像,只是眉宇间多了份成熟。我看到君抱紧欣叫她丫头时,欣莫名又尴尬的表情,忍不住大笑。我的君竟然也有如此愚笨的时候。

从此,欣和君便开始了似有似无的交往。

欣很温柔。与幼稚的我是完全不同的。她常在我和君的小屋进出,为君收拾房子,做出可口的饭菜。我就那么每天坐在娃娃堆里,看着他擦拭我的照片,打扫娃娃身上的灰尘,看她不厌其烦地听君讲我和他的故事……

君和欣的婚礼是那么自然,我没有一丝妒忌。婚后的欣像以前一样,她没改变房中任何一点小摆设,包括我那堆曾被玲称为垃圾的娃娃们。望着她每天奔波忙碌的样子,我觉得象是一幅温馨而美丽的画。忽然间发现我已是那么多余了。可是,我不愿离开君。

欣怀孕了。

这令君兴奋不已。初为人父的喜悦是无法言语的。他像当初娇惯我一样宠着欣,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想欣是幸福的。可我又该如何呢?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我,直到有一天,君外出了。我看到欣站在娃娃堆前摸着肚子自言自语:“宝宝,你会很幸福的,因为你有两个妈妈疼。”然后,她摸了摸玩具娃娃的脸蛋:“丫头,你也很疼我们的宝宝,对吗?”

我明白了,欣不是自言自语,而是在对我说。

我释然了。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窗外明媚的阳光透过玻璃照在我身上,暖洋洋的。我知道,宝宝只会有一个妈妈疼。便起身离开我心爱的娃娃们,我相信,很快会再见的。

数月后,君与欣生下一漂亮的女儿,取名叫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