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震山道:“你妈妈是大家闺秀,有气质有涵养……”
念卿,“那有什么用,还是抓不住自己丈夫的心。”
萧震山脸色一红,转身看着她,念卿苦笑着低下头。
萧震山叹了口气,歉意的道:“对不起念卿,我知道我负了你妈妈,也对不起你,当初……当初年少轻狂,总以为你爱的人理应爱你,可是……”
“爸,你爱过妈妈吗?”
萧震山目光垂下来,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他并没有直面回答,而是幽幽道:“你妈妈是大家闺秀,刚娶她进门时,我承认对她有些陌生,可是到后来,她的温柔娴德打动了我,我开始渐渐注意到她……”
“慕家是书香门第,你妈妈写得一手好字,弹得一手好琴,早年被你外公外婆送到英国留学,回国后就嫁给了我,她有她自己的骄傲与坚持,她总是静静的,态度温和疏淡,对谁都像一杯温开水,不笑不怒,有时候甚至让人觉得她有点冷。”
“对,就是冷……她越客气我就越恼火,我觉得我的妻子应该跟我不分彼此,可是她总是端持着大家闺秀的教养,即使在房里也不愿意让我看到她邋遢的样子,总是整整齐齐,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她越这样,我就越觉得她陌生,渐渐就摸不透她的心思,直到后来,我们越来越疏远…”
“自从她怀了你后,就提出要分房睡了,我是要面子的人,不肯先低头,你妈妈那时大概也知道了我跟你冯阿姨的事,可是她不闻不问,就连有人问到脸上,她也笑笑对人家说,是吗,我不晓得,她的冷漠与不关心让我觉得她不爱我,后来,感情越来越淡……”
念卿道:“所以你就找到了冯阿姨,因为她热情又娇柔,能满足得了你的大男子情怀?”
萧震山脸上红了红,“话是难听话,可事情基本就是这样。”
念卿低头笑了,嘴巴苦涩。
天色越来越黑了,他们又坐了一会,萧震山便站起身道:“你今天没开车,让司机送你回去罢。”
念卿道:“不用了,我自己打车也很方便。”
话音未落,抬头看到站在那里的人,目光怔了怔。
萧震山也看见了,笑着道:“看来,不用送了,天擎来接了。”
念卿没说话,萧震山道:“念卿,那你们好好谈,我先回去了。”
“爸您慢点。”
他走到霍天擎身边时看了他一眼,霍天擎忙躬身对他行礼,“爸,我来接念卿。”
萧震山道:“恩,天不早了,你们早点回去罢。”
“好的爸。”
送走了萧震山,他朝她走过去,在长椅上坐下。
念卿朝一旁移了移,“我说了不用接了,你干嘛还要来?”
霍天擎道:“天晚了,我怕你一个人不安全。”
念卿,“……”
就像爸爸刚才说的,他们之间似乎越来越陌生了,陌生到两个人坐在一起,却感觉不到彼此的心在何处?
她站起身,“走罢。”
霍天擎默默跟在她身后。
到家门口时,她说,“我要进去说一句,你先回车里罢。”
霍天擎没有动,小声道:“我正好也有事要跟爸爸说。”
念卿疑惑的看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
她领着他进去,冯阿姨跟萧震山在客厅坐着喝茶,霍天卿走进去道:“爸,冯阿姨。”
萧震山,“恩,天擎。”
霍天擎忌讳的看看一旁的念卿,对他道:“爸,我有些事跟您说,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萧震山脸色一顿,站起身,“走,我们去书房说。”
两人上了楼。
念卿在沙发上坐下。
过了一会,他走下来,把她从沙发上拉起来,“念卿,我们走罢。”
念卿看着他道:“你对爸说了什么?”
霍天擎没说话,楼上书房的门紧闭着,直到她要走了,萧震山也没出来,念卿有些担忧,一路上都默不作声。
霍天擎驾着车,不时朝她看看。
车子开到市区时正好碰到上下班高峰期,路上车多人多,堵得水泄不通,霍天擎烦闷的将身子靠在椅上等红灯。
念卿也将脸别到窗外。
电台里播着优伤的情歌,女歌手声音沙哑而浑厚,声调带着浓浓的叹息。
——如果能重来 诚实的去对待
彼此都没疑猜 就没有理由分开
如果能重来 回忆当作尘埃
心不曾被伤害 就能无瑕疵地爱
但是重来却不能保证爱的成功或失败
要重来多少次后才会明白
你是否爱过——
听着音乐,不知不觉就想起爸爸的话,“她越这样,我就越觉得她陌生,渐渐就摸不透她的心思,直到后来,我们越来越疏远…”
此刻,她也很想问一句,霍天擎,你是否爱过?
前面的车总算动了动,车子开始缓缓移动起来。
她思来想去,最后,自嘲的笑了。
女人的通病就是好了伤疤忘了疼,而她是伤疤还没好就忘了疼。看着他谦让温和的样子,摸着渐渐变大的肚子,她也真的想过要原谅他。
可是原谅了之后呢,就真的能过下去吗?
念卿摇摇头。
她没有信心。
“看样子这会是回不去了,不如在附近找个餐厅吃饭罢?省得回去麻烦了。”他转头问她。
念卿看着上面排的大长龙,想也过不去,于是道:“随便。”
于是霍天擎在前头调了个头,在附近找了家餐厅坐下用餐。
酒店门童带着他们来到包厢,一个穿着西服的经理进来道:“霍少,好久不来了,是不是我们有什么照顾不周的地方让您生气了?还请海涵哪。”
霍天擎道:“没有,只是最近有点忙。”
经理看看他身旁的人,“呦,这位是霍太罢,霍太气质真好,怎么着?还是老样子吗?”
霍天擎转身将菜单给念卿,“你看看想吃什么?”
念卿道:“算了,你决定罢,这里我也没来过。”
霍天擎脸上神色一怔,没说话,对经理说,“还照老样子来罢。”
经理道:“好类,您先稍等一会,菜马上来。”
包厢里燃着淡淡的熏衣草精油,让人精神放松,念卿无聊的趴在桌子上,透过落地窗看着下面的街景。
一顿饭吃下来,已是九点多了,路上交通已经渐渐通畅。
风依然大,念卿出了门,将身上的风衣拉了拉,裹住自己。
霍天擎把自己的围巾给她围上,“你先进去等,我把车开过来。”
他们进来时已经没有停车位了,所以他就将车停在了路边,没让酒店泊车,念卿点点头,退回到门里。
隔着玻璃门看他跑远的样子,心里漠明的有些伤感。
她仰起头,没让眼泪流下来。
大堂经理见她还没走,就好意邀请她到一旁休息区坐下,念卿笑着道:“谢谢,不用了,他一会就过来。”
大堂经理道:“霍太不用这么客气,我们还需要仰仗霍少多关照生意呢。”
念卿对他笑了一下。
大堂经理接着道:“我记得上次您来二位还没结婚呢,转眼就过去大半年了,时间过得可真快。”
念卿疑惑的看着他。
正巧这时,霍天擎的车过来了,大堂经理忙替她打开门,“您慢走,欢迎下次再来。”
“再见。”
念卿出门后转头看了一眼酒店的招牌,看见匾额上用篆书写着“华夏”两个大字。
她这才记起来,这家酒店从前是来过的。
才不过大半年的时间,她怎么会忘了呢!
霍天擎的大灯闪了两下,已经在催促了,念卿慌忙跑过去,上了车。
霍天擎问道:“你看什么呢?”
念卿不想多说,“没什么,走罢。”
路上还算顺利,回到家,霍天擎去车库停车,念卿下了车道:“晚安。”
霍天擎脸色有些迟疑,“念卿,我有话跟你说,你在客厅等我。”
“回头再说,我今晚有点累了。”
说完,就进去了。
留下霍天擎一个人呆呆的坐在车里,良久,才叹息一声,慢慢朝车库开去。
张婶还没睡下,见她回来迎出来道:“二夫人回来啦!少爷呢?”
“在停车。”
她简短的道,直接上了楼,走到一半,又停下来对她道:“张婶,以后我们回来晚得话你就别再等了,先去睡罢。”
张婶应着,“喛。”
念卿回到客房,将门反锁了,这是间连着卫浴的房间,虽然不如主卧采光好,不过也挺方便的,她将包包放到妆台上,看着屋子里冷冰冰的家具,心也似这家具一样,冰凉没有一丝热度。
她想,世事无常,也不过如此罢?谁又能料到她结婚不到一年就要离了,她以为自己可以无爱无欲的跟他过下去的。
可是动了真心,就得另说了。
真爱容不得一粒沙尘,他亦如此。
谢子琪的画廊开在富田路,环境优雅的店面配以明亮的装潢,给人清新的感觉,长长的走廊两边挂满了色彩鲜艳的作品。
走廊里有几位顾客在工作人员的陪同下参观画作,不时小声交谈着什么,画室气氛整个是安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