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如此,她这样找到他的公司,也太过冒险了,犹其是在现在这个风口浪尖上。明眼人依旧能认出她是谁来。
霍天擎怔怔站了一会,脸上笑容消失,拉上门,转身问秘书,“谁放她进来的?”
Lily有些委屈的道:“霍总,对不起,她一大早过来非要见您,我说了没有预约不能见她,她还是执意闯上来,我没拦住,就……”
霍天擎抹了一把脸,脸上表情前所未有的烦闷,大喝一声,“废物,行了,滚下去。”
Lily吓得文件也顾不上拿,转身跑了出去。
霍天擎站在门边,迟疑着……该不该进去。
最后,他还是推门进去了。
沈曼青还站在刚才的位置没有动,甚至连脸上的笑容都刚刚好,还是刚才那样,她道:“不好意思,我冒然闯进来,你别怪Lily,我是我硬要进来的,她想必也是看在从前的情分上不好赶我走。”
她提从前的情分,分明是说给他听。
霍天擎走到办公桌后坐下,表情一派公事公办的样子,“今天你来,有什么事吗?”
沈曼青道:“关于一郎,我想,我们得谈谈了。”
霍天擎道:“孩子没什么好谈的,你让我给他名分,我给了,现在你还要什么?”
沈曼青表情有些受伤,痛苦的看着他,“天擎,求你别这样说话,别跟我生分好吗?”
霍天擎别过脸。
沈曼青走到他面前,轻轻拉住他的衣袖,“看在孩子的份上,你也不能对我这样残忍,你知不知道昨天看到你跟她出现在电视机上,我的心都碎了。”
霍天擎叹了口气。
沈曼青道:“如果你想惩罚我当初离开你,那么你做到了,我受到了伤害,求你……中止好吗?跟她离婚,我们重新开始。”
听着她一字一句,轻松的说出离婚的话来,他忍不住笑了,抬头看着窗外蔚蓝的天空,“小青,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别再提了,我没恨过你,你离开是正确的,若不是你的背叛,我也不会发现自己心中真正所爱,相反,我还要谢谢你,成全了我跟念卿。”
他的话,如钢刀一样刺入她的心脏,沈曼青从未这样痛过,望着他冰冷的面孔,突然间变得好陌生,这个男人,真的是从前那个对她声称爱的男人吗?
为何会变成现在这样?
她摇摇头,语气由商量化为祈求,“天擎,求你……给我一次机会。”
她的手臂慢慢收紧,抱住他结实的腰,霍天擎推开她,“别这样,被人看见了不好解释。”
沈曼青用心尽全身力气抱住他,不肯撒手,臂膀如两条钢筋,紧紧的箍着他的腰,“不,我不要放开,天擎,我们重新再来罢,看在一郎的份上。”
霍天擎觉得自己的腰快被她勒断了,想不到一个女人执着起来竟有如此惊人的气力,“不可能的,你放开。”
他使了全力,才将她推开,沈曼青身子踉跄一下,跌坐到地上,她缓缓抬起头,有些心痛的看着他,“你就那么讨厌我?”
霍天擎看到她狼狈的坐在地上,也有些后悔,尴尬的咳了咳道:“我们的事就到这里罢,你快走罢,被记者拍到就麻烦了。”
他转身背对她,如此绝情让她失望。
沈曼青脸上可怜化作凌厉恼意,慢慢站起身,看着他,如同看着一道摸不透的墙,“既然你这样,那我也无话好说。”
她想不通,她只是三年,就可以让一个男人变得让她不认识。
她赌气离开,刚打开办公室的门,就看见外头正有一大群记者跟保安纠缠着,一看他们在里面,立刻从外面蜂拥而上,闪光灯对准了一阵猛拍。
“霍先生,沈曼青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们之间的问题还没解决吗?请问您可不可抽空接受我们采访……”
一大串问题扑面而来。
沈曼青露出惊恐的样子,后退一步,躲到他身后。“天擎,这可怎么办?”
霍天擎也被这样突发的情况一时弄迷了,怔了一会,才想起来上前将门关上。
外头一片混乱,保安正在竭力赶他们走,不时传来争吵声。
霍天擎费了好大功夫才让情绪平静下来,他转身看着她,语声沉下来,“记者是你找来的?”
沈曼青睁大眼睛道:“你别冤枉我,我怎么可能找他们来?”
霍天擎冷笑,“你什么事做不出来……”
他太了解她了,这个女人为了利益什么事都肯做。
他走到办公桌前按了内线,“喂,Lily,想办法将记者手中的底片要过来,另外,封住他们的口。”
“是的,霍总。”
霍天擎收了线,冷冷的对她道:“你先坐一会,等他们走了再出去。”
她又欲上前,他便将脸扭开,一刻都不想再跟她废话。
……
沈曼青坐在车里,后排的位置没有光线,她的脸埋在暗处,一阵蟋簌声后,她从包里掏出信封,将厚厚的一沓钱交给前排的男人,“今天的事谢谢你了,报道出来后,再给你另一半。”
前排的男人戴着鸭舌帽,摸着信封的厚度,比较满意,“说什么谢呀曼青姐,我也实在看不惯霍天擎始乱终弃,想要替您讨个说法。”
沈曼青一哂,“他没始乱终弃。”
脸色不知是喜是恶,叫人摸不清杨。
记者也怕是自己说错话了,干笑两声道:“哦,那没事我先走了曼青姐,回去还要写稿子。”
沈曼青道:“去罢。”
记者拉开车门下车,看看四周没人,他将帽沿压得低低的,转身消失在公园的树影下。
沈曼青目光淡淡看着前方,嘴角牵起一抹苦涩笑意,“他从来……都没有始乱终弃,是我对不起他。”
……
念卿最近忙着照看一郎,又要给他找保姆,便请了假没去上班。
她每天帮他穿衣,洗澡,陪他出去玩。
一郎起先对她十分排斥,后来看到她对他的样子似是真诚的,于是慢慢接受了她,这几天虽还是不叫她阿姨,但偶尔也会说话了,想要什么东西或不喜欢什么都会跟她讲。
念卿有中有些安慰,付出总算有了回报。
最让她感动的是,今天她在拖地时候,手机响了,一郎颠颠的把电话给她拿到楼上。
中午,打发孩子午睡,她回到卧室,看着床上被子纠成一团,才想起来,一早晨忙得连床都忘了铺了,张婶这些日子不舒服,她没让她做事,把家里的家务都揽到自己身上。
天擎怕她太累,说要请个钟点工,她也拒绝了,反正闲着,偶尔做做家务也挺好的。
念卿铺好了床,转身走到妆台边,日历牌上的日期被红笔圈了起来。
念卿看着那日子,脸上表情沉寂下来,长长出了一口气,时间过得这么快,转眼,就到了去取鉴定结果的日子。
她有些紧张。
不知道该不该去拿这个结果,如果真的是他跟沈曼青的孩子的话,她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现在,她至少还能欺骗自己说,这一切可能都是沈曼青在捣的鬼,可是一旦结果到手,就真的,改变不了了。
念卿放下日历进了衣帽间,她换了外出的衣服,来到楼下张婶的房间,敲敲门,“张婶,是我。”
门从里头打开,张婶神色苍白的从屋里走出来,“二夫人,什么事啊?”
念卿道:“哦,我有事要出去一趟,一郎在睡午觉,等下他若起来,你给他吃些点心,晚饭不必管,我回来做。”
“您放心去罢。”
念卿从家里出来,开着缓慢往城里驶去,中午的太阳暖洋洋的照在玻璃上,让人觉得惬意。
念卿开得很缓慢,郊区的路上车不算太多,她悠哉游哉的,等红灯的时候闲得无聊开了电台,主持人磁性的男中响起,说着一些民众爱听娱乐圈八卦。
某明星换了金主,某明星获了奖……
此类节目聊得最多的就是明星的私生活,念卿下意识的转了台,她怕万一听到自己不想听的事,影响心情。
因为不是星期天,也不是上下班高峰期,她一路通畅的来到医院,在停车场停好车,提着包包进入大楼。
医院总有一种让人不喜欢的味道,死亡与疼痛的气息。
她不喜欢。
念卿加快脚步进入电梯。
她敲敲门,得到回应后推门进去“刘医生,我来取结果。”
刘医生穿着白大褂从围布后出来,衣衫有些凌乱,神色也有些慌乱“哦,你来啦,结果已经出来了,你坐,我给你取。”
念卿在椅子上坐下。
刘医生打开文件柜取资料,低头翻找。
念卿无聊的打量着屋子,这是一间极普通的办公室,办公桌后有个文件柜,文件柜隔开一个内室,中间横拉着一道白色布帘,里面放着一张小床,可以供作病人休息或中午休息用,帘幔低垂着。
一阵风吹来,白色的布帘被风吹起一个角,念卿看到帘后一双赤脚,白细的皮肤,十个指头上涂着朱红的蔻丹。
念卿恍然闻到一股香水味,她的脸刷得红了起来,才知道自己做了件多么愚蠢的事。
她……无意间可能打断了人家的好事,早知道就该打个电话再过来的,一时间,心中懊恼不已,脸渐渐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