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间谍课系列(全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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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火炮设计师(4)

萨达姆·侯赛因出身于提克里特小镇的贫民区,属于提克里特部族。现在,他的家庭成员和提克里特部族中有一大帮人在伊拉克身居要职,执掌大权。他们的任何失误、残忍或行为不当都可得到饶恕,只要他们对他忠心。他精神变态的二儿子乌代不是打死了一名仆人又得到了宽恕吗?

坐在他右边的是伊扎特·易卜拉欣,他的副总统;再右边是他的女婿侯赛因·卡米尔,军工部头头,负责武器采购。左边坐着塔哈·拉马丹总理;再往左是萨多恩·哈马迪副总理,虔诚的什叶派穆斯林。萨达姆·侯赛因是逊尼派,但他唯一能够宽容人之处便是宗教信仰。他的外交部长塔里克·阿齐兹是一名基督徒。那又怎么样?只要他能按吩咐做好本职工作就行了。

军队的高级将领坐在T字形会议桌尾部。这些将军统帅着共和国卫队、步兵、装甲兵、炮兵和工程兵。再远处坐着四名专家,就是因为这几个专家的报告,才召集了这次会议。

坐在桌子右边的两位专家,一位是阿莫·萨蒂博士,技术专家,也是他女婿的副手;另一位是反间谍局局长哈桑·拉曼尼准将。与他们面对面的是负责国外情报局的伊斯梅尔·乌贝蒂博士和秘密警察局局长奥马尔·卡蒂布准将。

这三名谍报头子有着明确的工作分工。乌贝蒂博士主管国外的情报工作;拉曼尼准将反击国外组织在伊拉克的谍报活动;卡蒂布负责维持国内安全。这位秘密警察头子手中有巴格达西郊的阿布格雷布监狱,还有总部底下被戏称为“体育馆”的一个审讯中心,传言任何被抓进去的反对者都会遭到令人毛骨悚然的刑讯。这些传言在人群中引起的恐惧,再加上大量眼线组成的天罗地网,粉碎了一切国内反抗行动。

许多人都向萨达姆·侯赛因反映秘密警察局头子太残忍,但他总是一笑了之。谣传说是他本人给卡蒂布起了“穆阿齐”——折磨者的诨号。当然了,卡蒂布是提克里特族人,绝对忠心耿耿。

有些独裁者在讨论敏感事情时,喜欢把知情者范围圈得很小。萨达姆恰恰相反;如果要去干肮脏的事情,他们都应该知道。这样没人会说:“我的双手是干净的,我不知道。”这种方法使他周围的人都明白:“如果我倒了,你们全都得倒。”

当大家重新落座后,总统朝他的女婿侯赛因·卡米尔点了点头。后者让萨蒂博士汇报。这位技术权威在读报告时没有抬起过眼皮。明智的人是不会去盯视萨达姆的脸的。总统声称他可以通过眼睛洞悉对方的灵魂。许多人都相信这一点。盯视他的眼睛也许意味着勇气、蔑视和不忠。如果被总统怀疑为不忠,那么肇事者通常会死得很惨。

萨蒂博士读完报告后,萨达姆想了一会儿。

“这个人,这个加拿大人,他知道多少?”

“不是全部,但是也够多的了。我相信他可以据此推算出来,赛义德。”

萨蒂使用了阿拉伯的敬语赛义德,相当于西方人的先生,但更为敬重。另一个得体的称呼是赛义德热依斯,即“总统先生”。

“多久?”

“很快,他很有可能已经知道了,赛义德。”

“而且他一直在向以色列人说这些事?”

“经常谈起,赛义德热依斯,”乌贝蒂博士回答说,“他是他们多年的老朋友。他访问过特拉维夫,给他们的炮兵参谋们作过有关弹道学的学术报告。他在那里有许多朋友,有的可能是摩萨德的人,尽管他也许不知道。”

“少了他,我们能完成那个项目吗?”萨达姆·侯赛因问道。

侯赛因·卡米尔插话了:“他是一个怪人。他坚持随身携带着一只大帆布包,把他所有重要技术资料都背在身上。我已经指示我们的反间人员去看他的资料并把它们复印下来。”

“那么,这个任务完成了吗?”总统的目光转向了哈桑·拉曼尼,他的反间谍局局长。

“当即就完成了,赛义德热依斯。上个月他在这里访问期间的事。当时他喝了不少威士忌。那酒被下了药,他沉睡不醒。我们拿走了他的包,复印了里面的每一份资料。我们还把他的技术会谈全录了音。复印件还有录音整理稿,都已经移交给了我们的萨蒂博士同志。”

总统的目光又转回到那位科学家。

“现在,我再问一遍,少了他你能完成那个项目吗?”

“能,赛义德热依斯,我相信我们能完成。他的有些计算只有他自己能看懂,但我让我们最优秀的数学家研究了一个月。现在他们能读懂了。余下的工作工程师们都能干。”

侯赛因·卡米尔向他的副手投去了警告性的一瞥:你最好别搞错。

“他现在在干什么?”总统问。

“他去了亚洲,”乌贝蒂博士回答,“他正在努力为我们的阿贝德项目搞一枚三级火箭。但是,他会失败的。预计三月中旬他可以回到布鲁塞尔。”

“你在那边有人,很好的人,是吗?”

“是的,赛义德。我们的人在布鲁塞尔跟踪他已经有十个月了。所以我们知道他一直在办公室里接待以色列代表团。我们还有他的住宅钥匙。”

“那就这样干吧。等他一回来。”

“立即照办,赛义德热依斯。”乌贝蒂博士想了想他在布鲁塞尔的四人盯梢小组。其中一个人以前干过这种事。他将把这个任务交给他。

三名情报官和萨蒂博士退出去了。其他人留了下来。当会议重新开始时,萨达姆·侯赛因转向他的女婿。

“那个,另一件事——什么时候可以完成?”

“我保证,在年底时完成,阿布库赛。”

作为家庭成员,卡米尔可以使用更为亲近的称呼“我的父亲”。这提醒了与会者谁是家庭成员、谁不是家庭成员。总统咕哝了一声。

“我们需要一个地方,一个新的地方,一处要塞;现在的地方无论多秘密都不行。要找一个没人能知道的新的隐蔽地点。只有极少数人可以知情,就连这里在座的也不是全部可以知情。这不是民用的,而是军用工程项目。你能做吗?”

工程兵司令阿里·穆苏里上将挺直腰杆,凝视着总统的胸部。

“我很荣幸,赛义德热依斯。”

“工程的负责人应该是你手下最优秀的人才。”

“我知道一个人,赛义德,一名上校。他擅长土建和伪装工程。苏联教官斯特潘诺夫说过,此人是他在马斯基洛夫卡教过的最优秀学员。”

“带他来见我。不要来这里,去巴格达,我要亲自向他布置任务。他是复兴党的优秀党员吧,这位上校?是忠于党,忠于我的吧?”

“绝对忠于,赛义德。他会为您而死。”

“你们大家也都会这样,我希望,”他停顿了一下,然后静静地说,“但愿不会发生那样的事。”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沉默了。幸好会议也就这样结束了。

三月十七日,格里·布尔身心疲惫地回到了布鲁塞尔。同事们猜测他因亚洲之行遭到冷遇而心情沮丧,但事情远不止如此。

两年多以前,自他抵达巴格达时起,他就听信了——因为这也是他愿意相信的——火箭项目和巴比伦大炮,是为了把装有仪器的小型人造卫星发射到地球轨道上去。如果伊拉克做到了,那么伊拉克就为整个阿拉伯世界争了光,而且,通过为其他国家施放通信卫星和气象卫星,伊拉克还可获得可观的利润。

据他所知,该计划是用巴比伦炮把载有人造卫星的弹射体向东南方向发射出去,越过伊拉克、沙特阿拉伯和南印度洋上空,进入地球轨道。那就是他设计这门巨炮的目的。

同事们已经说服他,没有一个西方国家会相信的。西方会认为这是军用大炮。于是,布尔在伊拉克的工作小组用各种借口订购炮筒、炮尾和反冲机构。

只有他,杰拉尔德·文森特·布尔自己,知道真相。其实真相很简单:巴比伦大炮不能作为武器,发射传统的爆炸性炮弹,无论炮弹多么巨大都不行。

一方面,炮筒长达一百五十六米的巴比伦巨炮如果不安装支架,就无法保持其刚性。由二十六段钢管组成的炮筒,需要每隔一段用支架支撑,如同他所预见到的,即使是架在四十五度的山坡上,如果没有这些支架,炮筒就会像湿面条那样下垂,钢管接头处就会开裂,炮筒就会折断。

而且,炮筒无法作俯仰调节,也无法作左右旋转,因此它无法瞄准不同的目标。如果要改变其角度,作上下或左右调整,那么就要拆卸大炮,这要花费几个星期的时间。光是清理和重装弹药也要花上两天时间。再者,重复发射会磨损价格昂贵的炮筒。最后,巴比伦巨炮无法躲避对方的反击。

巨炮每发射一次,炮口将会蹿出一缕九十米长的火焰,空中的每一颗人造卫星和每一架飞机都会发现。几秒钟之后,其地图坐标就会被美国人确定。而且其回响震波可被远在加利福尼亚的精密地震仪探测到。所以他告诉每一个愿意听他的人:“这不能当武器。”

问题是,在伊拉克待了两年之后布尔已经明白,对萨达姆·侯赛因来说,科学技术有一个、且只有一个用处:用于战争,以维护他借此获得的霸权。这样的话,为什么萨达姆·侯赛因还要资助巴比伦项目?它只能发一次威,随即对方的战斗轰炸机就会把它炸得粉身碎骨,且它只能发射人造卫星或传统炮弹。

在亚洲期间他才明白过来,这是他要解答的最后一个方程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