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军事抗日之碧血鹰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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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4章 亡者归来(四)

虽然看到了敌人的机群,但是王进所表现出来的镇定,连他自己都感到有些吃惊,也许在这么些学员们的面前。就他一个人跟敌人进行过战斗,在不知不觉中,以自己的中队长的身份和职务,立即感到了身上责任的重大,正因为如此,原来那种依附于翁觉民、依附于高飞和汪纪泉的依赖感也荡然无存,必须要靠自身的力量来摆脱危机,故而他的表现也开始成熟了起来。

在八千五百米的上空,王云驾驶着这架运输机悄悄地又转变了航向,他想有云层的掩护,那些敌人的机群应该不会发现自己;更何况如今每一架飞机飞行时的轰鸣声都十分得响亮,除非是用眼睛来看,凭着听对手的飞机噪音,是不可能听得到了。

就这样,他们悄然地离开了西南方向去的飞行路线,再一次转向东南方向,也同时与那些飞往贵阳去的敌人机群渐行渐远,不一会儿,那些敌人的机群便在他们的视野里消失了。

尽管这一次与敌人的机群相错而过,但是所有的人还是提着心吊着胆,在飞机没有着陆之前,谁也无法保证中途不会再出什么差错。

后面的行程还算是比较顺畅的,经过一个多小时的飞行之后,他们终于顺利地降落到了湘西的芷江机场。当飞机在机场跑道上停稳之后,所有的人都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便是连王进也好像是觉得刚刚从死神的门口跑回来一样,在飞机安全地着陆之后,整个人便虚脱一样得坐在驾驶位上,半天竟然动弹不得。

因为下午的时候还要回转重庆,所以王进并没有离开机场,他让吕诚带着张仁、潘飞和丁剑南一起去芷江的街上去玩一玩,因为这架运输机还要有两个小时的卸货时间,再搭载一些人员回重庆,如何也要三个小时之后才能起飞了。而实际上,虽然王进从芷江城过了几趟,却还从没有一回到街上去转悠过。

在吕诚那几个人离开之后,王进来到了芷江基地的空军指挥部里,与这个基地的调度员进行接洽,却有些意外地遇到了一位熟人,便是当初在攸县机场的地勤主任邵其峰,邵主任已经升任为了芷江基地的地勤主任,虽然同为地勤主任一职,但是攸县机场如何也是不能够与芷江机场相比拟的,芷江机场此时在全国来说,是与重庆的白市驿机场、昆明巫家坝机场,以及成都的太平寺机场同一级别的国家重点建设与保护的大机场,自然不是攸县那个只能停泊几架战斗机的小机场可以相提并论的。所以,此时邵其峰等于是在空军系统里升了一级,管得事和人也多了许多。

“呵呵,真得没有想到,我们还能够见面!”一见到王进的时候,邵其峰便按捺不住自己心头的激动,与王进两个人拥抱在了一起。

王进也十分得激动,想起自己在攸县机场的那些日子,分明就是昨天一样,而这位邵主任对他的关怀和帮助,令他这一生都无法忘怀,在汪纪泉牺牲之后的那段日子里,那也是他到现在为止,人生中最为黯淡的日子,如果没有邵主任的安慰和鼓励,他真得不知道自己怎么能够渡得过来!

“太好了!”王进激动地笑着,紧紧抱着邵其峰的后背,分明就有着一种回到家的感觉,这个都可以作他父亲的人,也是他一个值得信赖和依靠的朋友。

良久之后,两个人才从欢聚的喜悦中回过味来,邵其峰连忙招呼着王进来到他的办公室里,并且亲自为他泡了一壶绿茶。虽然此时的天气十分得炎热,但是两个人的热情却比这天气还要热烈,把汗流狭背的闷热也忘记到了一边,就仿佛是有说不完的话一样,其实他们都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这就那种他乡遇故知的感觉。

“呵呵,阿进,你怎么去了空运处了?”邵其峰感到有些奇怪,问着他。

“这是上级的安排!”王进有些无奈地道,当下把自己被调到了运输大队的过程讲了一遍,说到最后的时候,他不由得自嘲一样地道:“也许,我的技术能力还有些不足吧!呵呵,一般水平不行的人才会被调到空运队!”

“算了吧!”邵其峰却摆了摆手,道:“你可别这么说!在我所认识的航空队的飞行员里,还真得没有谁给你更强的!”邵其峰说得十分得认真,并不象是在开玩笑,或者吹捧的样子,他道:“不管怎么说来,既然上面安排你到空运队里来,应该就有上峰的道理!呵呵,如今你也算是升了职,成了中队长,估计到年底的时候,你的军衔也会上调一级的!你现在是中尉,到时候就是上尉了!”

王进皱了一下眉头,并不以为然地道:“升不升官的,其实我并不在乎!我只是还想去开我的战斗机,真得!不管能不能打下敌人的飞机来,那种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的感觉,便是让我血洒长空,粉身碎骨,我也愿意!”

“嘘!”邵其峰连忙摆着手制止着他的话:“你小子怎么这么乌鸦嘴呀?人家上战场的人,都怕说这些话,你倒是好,哪壶不开,却提哪壶!”

被他如此一说,王进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道:“我其实早就想开了,你知道吗?看着身边的战友和同袍们一个个地离我而去,我真得希望走得是我,而不是他们!他们一个个都是那么得优秀,远比我优秀了许多,可是我还活着!……”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的声音也有些哽咽了,他想到了何立民,想到了汪纪泉,还想到了许多眼见着牺牲在长空中的英雄们。

听到王进说到这些话的时候,邵其峰分明可以感觉得到他内心的痛,那真得就是一种无限悲伤,却又欲哭无泪的愤怒。但是,他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对着王进道:“对了,有一件事我忘记告诉你了!呵呵,这可是一件让你一定会高兴得跳起来的事情哟?”

“什么事呀?”王进不由得问着他。

“你知道吗?小汪没有死!”

“小汪?”王进愣了一下,马上明白从邵其峰的嘴里叫着“小汪”的人,应该指的是谁,不由得问道:“你说得是汪纪泉汪哥吗?”

“对!就是他!”邵其峰脸上带着笑容,郑重地点着头。

王进呆立了片刻,只觉得自己的心一下子要跳出来了,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半晌之后,才怀疑一样地问着:“你说得是真的?汪哥真得还活着?”

“是真的!”邵其峰肯定着,同时又告诉着他:“他如今就在芷江,准备跟着你的飞机回转重庆!”

“他现在在哪里?”王进终于忍不住自己心头的激烈,那种兴奋就有如刚才邵其峰所说的一样,高兴得跳了起来。

“呵呵,你别着急,他现在跟他的老婆在芷江城里逛街,我告诉他,下午一点钟有飞机可以回重庆,他一定会赶回来的!”邵其峰对着王进道。

“他的老婆?”王进不由得一怔,根本不记得汪纪泉是结过婚的,不由得问道:“他哪来的老婆?”

邵其峰笑着道:“这话说来长了,呵呵,他可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他就是被他老婆救起来的!”

“哦?”一听到这个话,王进马上来了兴趣,连忙问着邵其峰:“他是怎么得救的呀?你问过他吗?”

“当然问过!”邵其峰的嘴也没有合拢来,看到王进如此高兴的样子,他也跟着高兴起来。他稍作缓和,便接着道:“他的飞机在空中解体后,他被甩了出去,在快要落地的时候,救生伞打开了来,所以他并没有直接摔到地上,而是被挂到了一棵大樟树上,被山里的一个妹子救了!”

“山里的妹子?”王进怔了一下。

“对!”邵其峰笑着点着头,同时道:“这个山里的妹子,如今就是汪哥的老婆?”

“是呀!”邵其峰点着头,依然笑着。

王进想了一下,越发感到不可思议起来;原本大家都认为已然牺牲了的汪纪泉,能够活着,这本身就是一个奇迹了;而如今,汪纪泉不仅还活着,并且还带着一个老婆回来,这又是另外一个任谁也相不到的事情;亡故的人又重新回归,仿佛老天爷故意要这么安排,先让人吃尽人间的苦,然后又要人尽享人间的幸福。

“呵呵,小汪在那个山村里养了三个多月的伤,那个妹子与他也久之生情,他本来不想连累那个妹子的,但是妹子死活要跟着他,最后他们还是在那个山村里结了婚,然后小汪带着他的老婆先去了上高县部队的人帮忙。当知道他就是那个与敌人在空中大战而牺牲掉的飞行员的时候,罗军长亲自派人将他们送到了长沙,呵呵当初为了找他的尸体,罗军长就派出了很多人,却没有找到。”邵其峰向王进介绍着:“然后第九战区正好有军车到芷江来,他们两个人就坐着车一起跟了过来。当时小汪来到空军基地说自己是飞行员的时候,大家都不相信他,因为他拿不出证件来,还是我认出了他来,所以当时那个高兴,呵呵,我的眼泪都掉下来了!”他说着,鼻子不由得一酸,眼睛又红了起来。

听着邵主任的话,王进的眼睛也红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