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审梅苹,对于王风来讲,也是一件苦恼的事情,毕竟女人不同于男人,而且这还是一个有着身孕的女人,如果这个女人真得跟他耍无赖、装傻充愣,他真得一点儿办法也没有。为了便于开展工作,王风专门向郑青山申请,从情报处调来了一名叫作魏丽的女情报员,专门负责对梅苹的审讯工作。
开始的时候,正如王风所想象得一样,梅苹的确面对着王风和魏丽的提问一问三不知,就和冯伯伦一样,除非面对着确凿的证据被问得哑口无言的时候,或许还能够承认自己的所犯的罪恶,而王风最想要从她的嘴里撬出关于“梅雨计划”或者是他们这个组织的成员名单,哪怕是一丝半点的透露,梅苹都十分小心地紧闭着嘴,不说半句。在审了一天之后,毫无结果,王风也被耗得筋疲力尽,只想着好好睡上一觉。而就在这个时候,小江忽然带着段明宇来到了白公馆看守所,看着还是十分虚弱的段明宇,王风已然知道他此来的目的。
“我想见她最后一面!”段明宇恳求着王风。
王风沉默了一下,道:“按理说,梅苹和冯伯伦都是最重要的案犯,如果没有我们局长的允许,是不能让任何一个人见他们的!”
段明宇咬着嘴唇沉默着,小江却抚到了王风的耳边,连声地道:“风哥,让他见一见梅苹也好,看他能不能劝梅苹跟我们合作,或许他的话比我们千方百计的办法要管用得多!”
王风点了点头,小江的话的确在理,如今也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了,只得对着段明宇道:“明宇,我可以让你跟梅苹见一面,但是我也有一个请求!”
“什么请求?”段明宇问道。
王风道:“希望你能够劝说梅苹能够配合我们的调查!”
“她什么也没有说吗?”段明宇好奇地问道。
王风点了一下头,告诉着他:“如今这个特务集团的组织结构已然很清晰了,冯伯伦就是他们的头目,而梅苹是冯伯伦唯一与外界进行联络的联络员,她手里所掌握的情报可以说比冯伯伦还要多!”
段明宇诧异地看着王风,有些不敢相信。
王风又接着道:“如今最关键的一件事,是事关整个重庆城的安危,敌人妄想在重庆制造瘟疫,制造恐慌,把重庆变成一座空城,一座死城!”他说着,看着段明宇睁大眼睛的样子,就好像是在听评书一样,他稍作缓和,又接着道:“现在,他们的这个计划已经完全破产了,但是他们在重庆城还留下了许多的遗患,尤其是他们不知道存放在何处的那些毒瘤,如果不将之找到毁灭掉,就真得说不好哪一天会被祸患无穷!”
听到王风这么一说,段明宇也郑重了起来,他略微想了一下,然后对着王风点了点头,道:“王风,这些日子我受你照顾颇多,而且我也是一个有热血的中国人,只要是我能够帮得上你们的忙,我一定绝不推辞。”他说着,又面露着难色,道:“只是……”说到这里,又欲言又止。
“你是不是很为难?”王风问道。
段明宇思忖了一下,问着王风:“我想要知道,她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会被枪毙吗?”
王风看了他一眼,已然明白段明宇之所以过来找自己的一个原因,就是想要了解对梅苹的处理问题。当下,他也有些难色,但还是如实地道:“这要怎么说呢?如果按道理来说,我们和日本现在是处于交战的状态之下,对于日本间谍,自然是绝不会姑息的!”他说到这里,看到段明宇的脸色已然惨白了起来,知道这个家伙到底与梅苹夫妻一场,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虽然是梅苹一直在欺骗段明宇,但是对于多少总是有感情的,他如此想要知道梅苹的下场,这也是人之常情。王风如实地道:“不过,虽然她是日本间谍,但是如果她能够配合我们的调查,那么就可以得到相应的减刑。呵呵,战场上,我们抓到的日本战俘都没有枪毙掉,何况她还不是那么穷凶极恶呢?再说,她就算不为自己想一想,也应该为她肚子里的孩子想一想,总有一天中国和日本的战争会结束的,到时候所有的战俘都会被释放;如果她现在就把自己的后路堵死了,那就根本等不到那个时候!”
段明宇面色凝重,十分明白王风所说的结果,他点着头,没有再说什么。
真得出乎了王风的意料之外,他并不知道段明宇与梅苹会见之后说了些什么,但是这一次的会面真得就让梅苹产生了以极大的转变,梅苹真得表示愿意与王风合作,愿意回答王风所提出来的任何她所知道的问题。
“呵呵,这也许就是爱情的力量吧!”小江却是开着玩笑。
王风也只苦笑一声,他也有过爱情,但是那朵爱情之花,早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然枯萎,在他的心里面留下来的只是一个永远也磨灭不掉的痕迹。
再一次提审梅苹,果然就顺利了许多,开始审问之前,梅苹看着王风,不等他提问,当先地对着他道:“谢谢你,王处长!”
王风不由得一愣,不由得问道:“梅苹,你谢我做什么?”
梅苹低下了头,然后又抬起来,十分恳切地道:“如果不是你全力相救,也许明宇活不到现在!不管怎么说,就算以后我死了,最少等我的孩子出生,他还有父亲!”
王风怔怔地看着面前这个已然憔悴万分的女人,在这一时刻,他才真正得感觉得到这才是一个为人妻、将为人母的女人,而并不是满是伪装的女特务。
魏丽与小江互相对视了一眼,小江道:“如果你能够配合我们调查,或许你还会活着!”
梅苹默然了,没有再作声。
王风不愿意再与她多扯这些多余的话,对于他来说,心里头一直焦躁不安的还是那个从来就没有一刻放下的“梅雨计划”。
“梅苹,我知道你的真实姓名叫作高桥梅子,也算是日本名门之后,但是,你出身在青岛,自小在中国长大!”王风直接地说出了梅苹的身世来。
梅苹不由得惊讶得张大了嘴巴,不过也只是稍微楞了一下,随即便又平静下来,微微点了点头,承认着:“是的,我就是高桥梅子!”
其实,王风也是刚刚才知悉这些,这自然也是郑青山不知道从哪里调查出来的。
“你被派到重庆来的任务是什么?”见到梅苹真得回答了,王风先简单地问着这么一个问题。
梅苹沉默了一下,道:“我被派过来,开始的时候并没有任务,在上海,我也只是一个比较低级的情报员,我也知道,他们一直在物色一个可以在重庆潜伏下来的情报员,只是因为明宇上了陆大以后,又到了重庆,所以我便被选中了,因为他们认为我是最适合的人,而且不会受到怀疑的。”
王风点了点头,看着身边的魏丽在快速地记录着这些话,又问道:“那么,你和冯伯伦之间又是如何接上头的呢?”
梅苹道:“我到了重庆以后,最先与我接头的是中原岸介,后来才被派到冯伯伦的诊所里来当护士,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他也是我们的人。直到后来,中原岸介要我直接听从冯伯伦的指令,我才知道他原来才是我们这个组织在重庆的领导者。”
王风点了点头,这个结果也与他所猜测的相符。他把话题一转,直截了当地问到了关键的问题上来:“梅苹,我知道你们这一次有一个‘梅雨计划’,而且已经在实施之程之中了,你难详细跟我说说‘梅雨计划’的情况吗?”
梅苹怔了一下,脸上不由得现出了一丝苦笑来,自嘲一样地道:“呵呵,当初我们接到这个任务的时候,只有冯伯伦和中原岸介两个人知道,我也是后来才从冯伯伦的支言片语里猜到了一些,但是到现在为止,对于这个计划的具体情况,也只知道一二,并不是太清楚!如果你要想知道得全面一些,最好还是去审问一下冯伯伦!”
“我自然会去审冯伯伦的!”王风点着头道:“你都知道些什么?知道什么就讲什么吧!”王风告诉着她。
梅苹点了一下头,道:“冯伯伦的家里有一个试验室,就在他的地下室里,我曾经去过。有一次他让我拿消毒液,我看到他的试验室里有一个保险箱,平常的时候那里都是锁着的,但是这一次却是开着的,所以我有些好奇,想看看里面放着什么东西,当我刚刚把头凑过去看的时候,冯伯伦马上出现在门口,大声警告我不要碰箱子里面的东西!”
“那个保险箱里放的是什么?”王风连忙问道。
梅苹道:“我只看到那里面放着一个铁罐子,还盖着盖子,那个罐子有十公分高,和罐头瓶子一样!当时我就奇怪地问着冯伯伦,那个罐子里面放的是什么?他却不愿意告诉我,还教训着我说不让我碰那东西是为了我好,但是我还是看到了那个铁罐子上面贴着个英文标签。”
“是什么?”王风问道,便是边上陪审的小江和魏丽都不由得竖起了耳朵来,显得有些紧张。
“virus”梅苹随口念出了一句英语单词来。
王风怔住了,已然明白了什么。
但是小江和魏丽却面面相觑,这两个人的英语并不好,小江根本就不懂英文,所以在梅苹念出那个单词的时候,他就有如在听鸟语,见到王风没有答话,他已经忍不住地再问着:“你再说一遍!”
梅苹看了看他,又念了一下,又怕他不懂,有意地把这个单词分解开来,念着:“virus,v-i-r-u-s,virus!”
魏丽马上在记录本上写下了这个单词,小江侧过头去,看了看这个词,根本就不认得,倒是魏丽低声地告诉着他:“virus,就是病毒的意思!”
“真得是病毒呀?”小江如梦方醒一样,却忍不住叫出了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