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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初出逸世

第十五章、初出逸世

驰骋归乡路,恰逢同命人。

辞别业修夏白夫妇后,三人依马而行,顺着大路来到位于洛夕古国边境的青源山。

一路奔驰,伴着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声,灵霄看向山下的青源城,心中激荡的情绪久久不能平息。

“老大,你看那儿!”途经青源山的树林中,几个少年扒开草丛,冒出头来,他们四人目光紧锁在山路上奔跑而来的三匹骏马,一众少年手中分别握着柳叶弯刀,他们穿着老旧,补丁上再添补丁,额头上分别绑着一条金色丝带随风摆动,相衬惹眼。

正在一路狂奔的三匹骏马热血沸腾,不多时就到了众少年面前。

藏在路边草丛中的领头少年大喝一声:“拉!”

“是谁!”灵霄闻声大惊失色。

在这电光火石的刹那间,黑风马失前蹄,前蹄被那地上预先埋好的挡马绳一个劲挡,整个马身翻滚倒地,灵霄的身体也随着马身被甩飞了出去。

“冲!”道路两侧的树林里应声窜出几个手提柳叶刀的少年。

灵霄在逸世村的三年时光,多半都在山林里打猎、砍柴,惊龙则负责采药,三年下来他的身手还是练得比较敏健,一个踨踏扭腰空翻落地,并没有受伤。

“老大,这匹马,我要了!”一个身形高挑,略显黑瘦的少年抢先窜出草丛,牵住那翻倒后,正要爬起的黑马。

这黑瘦高挑的少年本名叫做张阳,因他左手无名指和小指在打仗的时候被刀锋削断,现在他的左手上只有三根手指头,所以这些少年土匪兄弟又都称呼他张三。

一个膀大腰圆的胖子,名叫胡大海的自然是心中不服气,一拍大肚子骂道:“张三儿,凭什么你要那匹马,我看这些人也就那三匹马值钱了。”

一领头模样的少年,名叫段岩的听了这话,训斥道:“别争了!先拿下他们再说,我看这小子身手不错,大家都小心点儿一起上,如果他们要反抗,那就往死里打!。”

三人提着柳叶刀目光凶狠,有着与年龄不符的干练,谨慎的朝灵霄三人靠近。

一个小女孩却是从草丛里跑了出来,抓住那黑马的缰绳,抚摸着黑风的马头,黑风受到惊吓,此时被这少女安抚一番,倒是乖乖的站在原地喘着粗气。

灵霄脑中急转,分析着眼前形势:这群土匪有四个人,竟然不蒙面就出来抢劫?而且,年龄最大的,貌似只有十五岁左右吧?。

惊龙、牡丹骑马在后,看到灵霄被那三个持刀的少年围住,他急拉住马缰呵斥道:“你们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四人中,黑廋的张三回话道:“打家劫舍,烧杀抢夺,知道么?老子们是土霸王,识相的,把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

四人中,年龄最大的段岩扬了扬手里的柳叶刀,作势威胁道:“爷们可是刀口舔血长大的知道么?别他娘的耍花样!”

“老实点儿,我们也不为难你们,否则,就打到你们老实为止!”

这几个少年人,咋咋呼呼的装腔作势,却明显看来不是什么恶人,只把诸葛牡丹给逗乐了,她忍不住笑道:“哈哈,这胖子好胖啊,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胖的人。”

O(∩_∩)O

她平生第一次离开逸世村村子,着实也未曾见过像胡大海一样年龄大小,就生的膀大腰圆的大胖子,不由得大笑连连。

胡大海听罢,气的是两眼几欲喷火,竟然被一个小姑娘嘲笑,这是在什么关口?这是在打劫,我们是在打劫,而你们是被劫的对象,明白吗?他心中老大不爽,表情略一呆愣,旋即愠怒道:“羽儿,把绳子拿过来,我要绑了这小娘们,她竟敢取笑我胖。”

“慢着”骑在另一匹马上的惊龙忽然说道。

“说,什么事?”段岩摆手示意,先别轻举妄动。

惊龙淡定的看向众人:“你们还没回答我问的话,你们是干什么的?”

胡大海见那白马上的少年从容淡定,几乎是藐视他们的存在,便是心中生出一股莫名的挫败感,加之被那美貌少女嘲笑身体肥胖,只把怒气憋在心里,他那里受过这等挑衅,旋即怒骂道:“他奶奶的,不是告诉你们了,你是聋了还是脑子不好使了?!。”

惊龙却是丝毫不为所动,懒洋洋的打了个哈哈:“我是问你们为什么当土匪,我看你们四人和我们的年龄都差不多,难道你们的父母就是土匪吗?而且,你们四个人,我们三个人,真动手的话,你们真有把握打赢我们?。”

四人听罢,各自面面相觑,心道:这是什么逻辑,我们是土匪,为什么父母就必须也是土匪?

胡大海紧了紧手里的柳叶刀,虽说以前打劫遇到的大多数人比较难缠,毕竟他们还是几个少年人,劫持的对象往往都是成年人,主要依靠手里有刀,多次恐吓也颇能凑效,但是现在遇到这几个和他们年龄相仿的少年人,本该是哭着鼻子跪地求饶的众人,此时反看这三人也是奇葩,那气势竟是丝毫未减。

“他娘的,几个意思啊?是不是想拖延时间啊?”段岩紧了紧手中的柳叶弯刀,一时却是找不出三人的破绽,看架势,气势,这三人的从容淡定都在他们之上,心中一时犹豫起来。

惊龙边向灵霄使眼色,边又道:“拖延时间?就凭你们四个?呵呵,别逗了,大家都挺忙的,如果我想动手的话,你们此时,都在地上趴着喘气儿呢,当然,既然你们不想说,那本大侠也不勉强你们,有本事来吧,一起上,我以一打四,绰绰有余。”

“就凭你?哈哈哈,你找死!”众人看诸葛惊龙一副书生打扮,身子瘦弱的堪比张阳,不禁是哄然大笑,完全可以无视的一个人,竟然说要以一打四,他们简直要笑趴下了。

“见过狂的没见过这么狂的,今儿哥几个就成全了你,哈哈,以一打四是吧?兄弟们,上!”三人那是不削再费口舌,提着柳叶刀冲了上去。

“三对一竟然被……。”方怜羽看着被灵霄一人打趴下的伙伴,顿时就傻眼了。

灵霄拍打着手掌,卷起袖子,走向方怜羽,忽的,他猛然间抬起手,却是把那手执马鞭的少女吓的赶忙闭起了眼睛。

方怜羽在这四人少年队伍里是属于战斗力最弱,而且年龄也只有九岁的小女孩。

如果就连哥哥们都斗不过眼前的少年,自己怎么可能与眼前的少年对抗呢?她闭目凝思,心如乱麻。

思绪翻腾中,忽听得灵霄沉声道:“把我的马鞭还给我。”

段岩挣扎着爬起来,由于用力过猛,加之身体摔出去时,腿肚磕到路边青石上,吃痛的一个踉跄,方才站稳,怒指灵霄道:“羽儿!你要对羽儿做什么?如果你敢动她一根手指,我就宰了你!。”

张阳也是怒吼一声爬了起来:“娘的,简直无耻至极!我们三个是冲着马上这小子去的,你竟然在我们背后偷袭!。”

胡大海也是愤愤不平的吐出口中土灰:“呸,说好的一打四呢?真是不要脸,竟然搞偷袭!”

灵霄轻蔑一笑,转身看向众人,他目光冷厉,喃喃道:“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在这里打家劫舍,但我还是要奉劝你们,趁早去找些正经事儿干。遇到我,我不会杀了你们,倘若遇到其他人,你们可能就没这么幸运了。”

胡大海恨得牙痒痒,不屑道:“我呸!少在这儿摆出一副为人师表的样子,他娘的,是我们刚才小瞧你了,有本事!咱们再来比划比……。”

灵霄不待胡大海说完,又道:“还在逞强吗?你们干点什么不好,非要做土匪,还觉得身为土匪很光荣是吗?你们半道儿抢劫,和那些屠杀百姓的军队有什么两样?试想,你们几个半道儿让别人抢了财物,心里可会好受?。”

张阳是辛渡部落大将军张远辽的儿子,他的部落被七国中的白丘国打败,父亲战死,母亲悲愤欲绝,一根白绫吊死在长辛阁,他之所以当土匪,完全是想要活下去。

此时听灵霄话语中提到屠杀百姓,他又想起自己的发小兄弟刘河,因为保护他而双眼失明,顿时压抑不住情绪,破口骂道:“你他娘的又懂什么!你们有父母陪着,家人宠着,又怎么能体会到,我们这些人的感受?那个天生就想当土匪!如果不是为了活命,我们才他娘的不愿意做这些伤天害理的事儿!段岩、羽儿、丁万、还有我,我们都是,是,战争留下的孤儿。”

张阳自说着,不觉悲从中来,自感情绪失控,他手腕一软,柳叶刀脱手滑落在地上,他被灵霄的话戳痛软肋,想起往日种种,不禁哽咽起来,悲情难掩。

想着父母在世的时候,曾是多么幸福,无忧无虑的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如今,他不仅被人削断了两根手指头,还被朋友取笑‘张三’,漂泊他乡做起了打劫的勾当,他终是掩饰不住内心的刺痛,抽泣了起来。

其余三人触景生情,段岩,胡大海,方怜羽,也自伤感起来,不自禁的垂下头去。

撅着大肚子的胡大海也不似先前的蛮横模样,他狠狠的将手中柳叶刀摔在地上,闷声:“我们都是辛渡部落里的人,亲人都在战争中不在人世了,但是那又怎么样,我们相依为命,互相照顾,还不是活了下来,就算我们想过去当奴隶,想过偷吃,被人打得半死,又差点送官。”他越说越是没有底气,眼中隐隐似有雾气,也不愿再说下去。

惊龙见这胖子突然扔掉柳叶刀,一副凶狠的模样,那曾想他语气陡转,竟是略显沮丧,也是看的呆了。

怜羽听到张阳的抽泣声,娇俏的身子一抖,一双凤眼中尽显悲凉,她不自禁的鼻头一酸,流出两行热泪,缓缓的颤声道:“那次,我们好几天都没吃过东西,我,饿的昏了过去,起了高烧。哥哥他们四处去讨饭,可是,可是,没有人愿意给他们。有的人,甚至还说他们是小骗子,甚至,甚至往他们身上吐口水,骂他们有爹生,没娘养的臭乞丐……后来,哥哥们背着我去看寻医师,顶着雨水跪在医社门口,嗓子都喊哑了,敲了三个时辰的门,也没有人回应!。”

“最后,段岩大哥一怒之下翻墙进入了医社后院,拿刀逼着掌柜给我配了一副药,我才捡回一条命。如果,如果不是那救命的药,我现在已经死了!那次之后,我们都选择让段岩做我们老大,有他在,我们再也没被欺负。知道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就在一起,凭着柳叶刀活了下来,难道我们错了吗?我们,有什么错!?。”

看着方怜羽娇小瘦弱的肩膀不住的颤抖,压抑的情绪使她早已忘记自己是个打劫的,一个裁缝铺的小女孩儿,却被战争牵连,父母在逃难中病死他乡,如果不是遇到同乡的段岩三人照顾,她在六岁时,就已成了荒野孤魂。

段岩沉默良久,心中发酸,却是冷漠的道:“如今这样的世道,只有拿起手里的刀,我们才能活命,所以我们必须这么做,我们没有选择!我们宁愿做土匪,也不愿意再向他人摇尾乞怜!。”

他一语中,不知夹杂了多少心酸悲凉,此话一出,倒是如同一条被逼入绝境的幼狼,哀嚎也是无用,只有用那尚不锋利的爪牙,撕咬出一条逃生路。

灵霄凝视着四人良久,深深的吐出一声叹息,他的遭遇又何尝不是如此,他默然叹道:“唉……我明白了,我们,做朋友吧!。”

他想起自己的遭遇,如果不是流星泪的神器之力帮他恢复记忆,那个在万人坑爬出来后,遇到诸葛惊龙一家人,遇到李奶奶,以及鬼圣师尊对他的照顾,没钱上学的他,每天在窗外偷看,偷听着舍师所传功课,那年他十岁,也是被鬼圣人发现他在山上砍柴,背着柴堆在学舍外面的地上偷画着铭文,鬼圣人心生怜悯,一句有教无类将他收入学堂,此间种种,相较之下,他何尝不是幸运的人呢?如今这样的世道,为了生存,虽说做法不对,却也情有可原。

“啊?”

“是?”

“什么?”

“你说什么?”四人一时以为他们听错了,他们本还以为这个身背木刀的英俊少年会趁机嘲笑他们,没想到说出来的话竟然是……我们做朋友吧。

“我想和你们交朋友啊,其实,我也是因为战争没有了亲人,和你们一样,我的父母亲人也因为战争……”他终于忍不住,两眼湿润了,凝望着山下的青源城,双拳紧握。

段岩摸了把眼角道:“为什么,难道那场战争也牵涉到你们的部落了?。”

“是啊!”灵霄回想起家人、部落、在一夜间化为灰烬,熟悉的人们都倒在血泊之中,三年前的那三夜大火,焚烧了他过往所有幸福快乐的生活,发生在他眼前的那一幕幕,仿佛又一次上演在他眼前,清源部落内的人畜尽皆被屠戮殆尽,鸡犬未留,尸体堆成山岭,幽魂也无归处,只得飘荡四散。只有那萧瑟的秋风,狂扫起满天落叶,枯叶纷飞,满目苍凉!。

“你也是战争的孤儿?那你们怎么看起来不像是?”怜羽止住啼哭,怯生生的问道。

灵霄收起思绪,反问道:“那你们呢,为什么头上都有一条金色丝带?”

段岩道:“这是我们抢来的,意思是我们誓死一条心,是我们四个在一起生死与共的见证!”

“总之,我古灵霄要和你们做朋友!”他一屁股坐在地上,故意耍起了无赖,模样甚是滑稽,看的众人瞠目结舌,那意思仿佛是不交他这个朋友他就不起来了。

众人一呆:“是想要加入我们吗?”段岩、张阳、方怜羽、胡大海四人相对一眼。趁此机会,猛然朝灵霄扑来,五人瞬间又打作一团。

灵霄猝不及防被四人压在身下,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得诸葛兄妹也未曾想到。

他被四人各拿四肢压在身下,心知不敌,只好道:“没想到,你们的配合如此娴熟,稍不留神就会被制住,想来,刚才你们说的没错,如果当时你们的目标不是惊龙,而是我的话,我一定打不赢你们”

四人闻言放开灵霄,翻身躺在地上,喘着粗气道:“这一招‘锁骨擒拿’,可是我们的拿手本事,不过,呼呼,欢迎你加入少年土匪队。”

这些精灵般的少年之间本就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孩童般的打了一架,便就算是相互释了前嫌。

“这,难道就是让我加入的方式?”灵霄翻身坐起,满脸苦笑。

诸葛惊龙看不下去了,心说你们这是演的哪一出啊?“我说灵霄,还有你们四个,把我们兄妹两个当空气是吗?要做朋友,也要算上我们两个啊!”

段岩坐起身,故意气道:“哦,没注意到,你们两位是?。”

这明摆是无视我的存在啊?我说的是要一打四,虽然让灵霄动手偷袭了你们,也不至于吧?惊龙一阵吃瘪,心思斗转。

“我是诸葛惊龙,这是我妹妹诸葛牡丹,刚才和你们打架的是李灵霄,我说,你们怎么搞得?刚认识,就要死要活?还以为,你们前世就是拜把兄弟!。”

段岩闻言一拍大腿,弹跳起身,见诸葛惊龙说到结拜,他突然生出一个念想,毕竟抢劫的话,还是人多力量大:“痛快!诸葛兄弟是吗?那咱们现在就结为兄弟,你看如何?。”

惊龙一脸不可置信,啊了一声,心道:“我结你奶奶个腿哦,刚认识几分钟,你还来真的?。”

灵霄却拍打着身上的尘土道:“好,我看择日不如撞日,咱们现在就结拜。”

“结你妹啊!”诸葛惊龙一脸蒙圈。

张阳忙道:“现在不行,看天色就要黑了,我们还有一个人,要结拜,也得找个好日子,人齐了再说。”

灵霄与众人相视片刻:“既然如此,那就改日再结拜也不迟。”

“唉,喂喂,嗨,我说灵霄?。”

“哥,你不是有师尊留下的锦囊吗?要不要打开看看?嘻嘻”牡丹笑颜如花的看着诸葛惊龙的瘪样儿,越发觉得哥哥吃瘪的模样十分好笑,能让这一智囊无语的人,也许只有灵霄了吧。

“唉……这个冰木头,平时的脑子都长头上,今天是怎么回事?算了,随他去吧,我也懒得管,陌生人就陌生人吧,土匪就土匪吧。”

怜羽掏出金色丝巾绑在灵霄额头上:“既然如此,以后大家就是朋友了!”

“是啊,没想到在我的故乡,还能遇到各位同命相连的朋友,真是缘分呐。”

众人盘坐于地,相互诉说心思,时而黯然神伤,忽而眉开眼笑,不觉间,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段岩起身道:“灵霄,诸葛兄妹,天就黑了,我们还有一位同伴,在山间茅屋等我们,咱们到了茅屋里再谈不迟!诸位意下如何?”

灵霄赞成道:“好,段兄,那咱们现在就去找刘河兄弟,事不宜迟,我真想看看,是怎么样一个少年英杰,为了朋友,不惜舍去双眼。”

因黑马失前蹄,马腿上着实有伤,众人便牵马而行,一行人,朝着青源山山间的茅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