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西伯利亚有多冷你不知道吧?对西伯利亚来说,零下十摄氏度至零下二十摄氏度已经算得上是暖天,零下十摄氏度水泼出去便结冰,那是温暖的天气!零下五六十度有没有概念?那就是你穿着几床棉披在身上站在室外,五分钟以后,你就不知道你自己是谁!西伯利亚有多宽你不知道吧?你站在屋里看着远处白皑皑的雪峰辉映着天光,广袤的大地被利剑般的公路劈成两片,你看不到城市或村庄,你看不到路的头,看不到路的尾,你只能感叹大地的辽阔,宇宙的浩翰。
小芙坐在窗边的毛皮大沙发里,盖着厚厚的毛毯,屋里有暖气流动的声音,她垂头丧气,欲哭无泪。火扬这是将她带到哪个人迹灭绝的角落里啊?她在飞机上没多久就醒了,成了事实的事她也不追究了,可一下飞机没十分钟他她晕过去了,醒来后,看到窗外,便是一片令人窒息的白雪。
很好,她了解他的手段了。
小芙扔开毛毯,奔向门口,拉开门,刀割一样的感觉迎面扑来,心脏瞬间缩成一团……
“女人,妳在干什么!”
火扬冲过来将她拉进门来,砰地关上了房门,表情暴怒。
“反正你把我弄来这里都是要整死的!我现在死还不是一样!”
“谁要整死妳了,女人!我不信妳在这里呆上一个月,回去还会觉得纽约冷,然后什么都做不了!”
小芙怀疑地抬眼,这话,听起来怎么不是她想得那么一回事?确实,在纽约的她,因为怕冷,一天到晚的缩在被窝里,甚至一向不喜逃课的她,因为怕冷,在冬天来临之后,她还逃了好几回。学什么东西的速度都很慢,脑袋里好像什么也不思考,一天到晚想着一个字便是:冷!
“从来没见过妳这种蠢女人,过不了冬天,像个没用的破娃娃似的!”
妈的,她就是过不冬天怎样,他也犯不着这样贬低她,把她带来这种见鬼的地方,死男人!小芙抬着杀人的眼望着火扬。
“妳是我的女人,但我不可能时刻保护妳,我不想听说我的女人因为怕冷才死在别人手里!”
这男人,现在脑子还装着把她训练成完全成为他完美女人的样子!
“不想我死就放我走,我不要在这里被冻死!”
“不可能!”火扬的暴戾让他拍坏了身旁的灯柱,木做灯柱的断屑被他拍进手心里,流血成线……
“你会后悔的……”小芙不再与他吵,却上前拉过他的手,将断屑一根根挑出来,扔在地上,残忍而血腥。
“做了我就不打算后悔。”火扬又开始笑。
西伯利亚,没有小芙想像中的那么恐怖,也没有人们想像中的那么恐怖,到处都还是有人住的,小芙住的这个村庄里也还是有人住的,只不过她们住的房子地势比较高,像一个孤立的小城堡。
而从这个房子后门下去有一条小路,二十分钟路程便会到达一个小乡镇,那里的小商店里应有尽有,那里的孩子们绕着房前堆起的“雪山”爬上滑下,玩得兴高采烈;大人们有时会去山地滑雪打猎,有时候也会满载而归,那时候女人们会忙着宰杀猎物,男人们会喝酒聊天,晚饭后大家都会烧个大篝火围着载歌载舞,一片热火朝天,好像这不是寒冷西伯利亚,而是欢快的天堂。只有她一个人觉得自己会被这些寒流冻死似的,小芙看这些景象就会忍不住想。
火扬是很快能溶入那片欢快气氛的,他本身就像一团火,这么冷的天,别人当然都喜欢往他身边靠啦。火扬说是说带着她来这里玩,其实根就是自己想玩,被丢下的小芙心想。
小芙一个人木讷讷地靠近篝火的旁边,只差没蹲上去了。一群吵闹的小孩来来回回地在篝火边绕火奔跑,一个个子矮小的女孩,不敌他人的推攘,一个踉跄,不稳地扑向蹲着的小芙。
“啊……”
小芙抱着小女孩倒进火堆里,第一反应便是将女孩扔了出去,燃烧的烈火,瞬间点燃了她穿着的厚重大衣,烧起了她戴着的毛皮帽子,她因为身着的衣服太笨重,居然一下子爬不起来……
“啊……啊……”小孩子们指着掉进火里的小芙惊声尖叫。
小芙不知道火扬是怎样奔过来,然后从火中把她拉出来的,人们惊恐的尖叫慌乱成一团,火扬把她丢进雪堆里,然后刨起地上的雪,压在她脸上、身上,她被那种一会儿暖得灼热,一会冰的刺骨的感觉一下子就弄晕过去了。
小芙在床上幽幽地醒过来时,火扬不在她身边,她扯着有些吃痛的脸皮,不知道自己受伤情况怎样,按道理说应该不会受伤才对,因为她躺在火堆里,根本没感觉到那些火是要烧她的,都没烧到她皮肤上来,她还正觉得够暖和的时候,就被从火堆里拉了出来了。
她起身想找镜子,火扬在这时走了进来,“女人,不要乱动好不好!”
“脸上感觉怪怪的,我想照下镜子。”又不是什么严重的伤,用得着这样大声吼她么。
“呃,那个,不用照了,过两天就会好的。”
火扬打顿的语气有猫腻,小芙很快抓到了他语气里的不妥,将疑问吞进心里。
“那个小女孩怎样了,没受伤吧?”
“她能受什么伤!要不是她,我也不必差点被妳吓死!”
“意外嘛,谁料得到。”他自己还不是一样把她一个人丢在那里不管,如果他不带她出去,他就不用吓到自己了,这些话,小芙只敢在心里说说。
“什么意外,你这个蠢女人现在明白了吧,没事蹲到火上去作啥,怕它烧不死你呀,这几天天在外面走动,也没见冻死妳!”火扬想起先前那蠢事来心里呕得要死,他吓得心脏都快破裂,她居然整个人跟火烧在一起,他抱起被他救出来弄晕过去的她,一直在发抖,刚刚才停止了颤抖,她是不给他制造点麻烦不罢休。
“烧死比冻死好!”小芙不满他的口气回嘴,“我现在渴了,你去给我倒杯水。”
这女人!是在命令他!火扬干瞪着眼,好一会儿,才起身离去。
小芙飞快地溜下床,跑到梳妆台前,镜中她的脸,乌青破皮,有点肿,一看就知道是被冻伤的那种。
火扬这个白痴……
小芙在心里高喊,这个白痴不是拿雪按了她的脸,他居然直接把她的脸按伤了,他当她是石头啊!她要是被弄得毁容了,她肯定要在他脸上划上个十刀八刀的!
“叫妳别乱动,妳个蠢女人又给我乱来!”
“我脸上这个,是某个蠢男人的杰作吧?”小芙指着自己的脸戏谑。
“那个,谁叫妳整个帽子都弄得被烧起来了,我哪有时间看被烧了哪里!”
“死鸭子嘴硬,自己做错了事还要全推到别人身上来。”小芙不管火扬恶脸,自顾自地爬上床,盖上被子好睡觉。
火扬走到床前,放下手里的杯子,用轻得让人听不见的声音说,“对不起。”
小芙在被窝里的脸偷偷地笑了,此刻,这个男人脸上的表情肯定很精彩,但她不能再嘲笑他了,再笑下去,无爪老虎肯定会变成凶恶的狮子了。
从那一天起,火扬再也不敢丢下她一个人放任在一边,似乎,她是个白痴,没人盯着她她就会死跷跷似的。
一个月,不短的时间里,小芙学会了在冰天雪地里一个人滑雪,虽说技术不怎么样,但对她来说,简直就是一项飞跃黄河般地挑战成功,一个在下雪天根本不会出门的人,在西伯利亚学会滑雪不是一个奇迹是什么?
火扬会每天拎着她去跑步,像看守小学生写作业一样,必备的课程,每天跑来跑去的她,小芙还真觉得自己快要适应这种寒冷的天气了,但每次出门还是要哀嚎一番,从这点可以看出来,她永远不可能喜欢这种寒冷的天气,就像本拉登不会爱上美国一样。
要离开西伯利亚的前一天,是她最开心的一天,那天,她主动拉着火扬到城里去逛了一天,她给火扬和自己都买了在西伯利亚才用得着穿的裘皮大衣和皮帽皮靴,她要一直记得她也有来过冬天的西伯利亚。
她开心地挥手与那里已稍微熟悉的人们告别,那个被她救过小女孩还送了她一个动物巨大的牙齿做的项链,那颗大牙齿上刻着的俄文她不认得,火扬见了倒是阴沉了脸,什么也没说。
回途的飞机上,上次那个问火扬需要不需要帮忙的空服小姐瞅着火扬细心地为身旁睡得香甜的小芙盖上小毛毯,上前来招呼说:“看来您和您的女朋友在西伯利亚过了一个愉快的假期哦?”
“是啊。”火扬扬起他的魅笑,纵然不识得眼前的女子,他对别人一向比对自己人和颜悦色。
“臭男人。”小芙在梦中呢喃,一个巴掌挥上火扬的脸,挥掉了火扬面上媚惑人心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