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守谦点点头:“原来锦曦喜欢兰花,没问题,包在哥哥身上了。锦曦啊,我估计这事应天府衙应该忙个不停,弄不好皇上也会问及。”
这是洪武八年,北元早被大明军队驱至漠北,对大明江山没有威胁,但其势力却没有完全被消灭。皇帝对应天府发生的事情极为重视,着应天府衙查出纵火元凶,封了秦淮河两月后,查无结果,上奏天听只得归结于元遣奸细似图挠我大明安宁。朱元璋怒极之下撤了应天府尹的官职,不了了知。这是后话。
却说朱守谦听了锦曦的话这些日子往来于各府之间,终于有了发现,兴冲冲跑来回话:“锦曦,李景隆那小子家中种了不少兰花。不过,珍品兰花一盆也不肯出让,真是气死我了。”
锦曦马上联想起李景隆一身花团锦簇的模样,是他?李景隆?她心里翻江倒海的感慨,真的是会是那个玩世不恭的李景隆?锦曦深吸了口气,淡淡地问道:“别府没有么?”
“有的,都有,就是他家要多点。”
锦曦啼笑皆非地看着朱守谦,都有,这算什么答案。她有些按奈不住心里的激动,打定主意一定要去查个明白。
等到时近子时,锦曦换了夜行衣偷偷翻出院墙,直奔曹国公府。她轻轻跃入曹国公府的后花园。
四周安安静静,锦曦闭上眼深深的吸了口气,一股若有若无的暗香从花园西侧飘了过来。隐隐的兰香让她禁不住轻轻笑了。足尖轻点已寻香跃去。
转过假山,兰香更浓。锦曦皱了皱眉,不远处点着一只灯笼,她屏住呼吸,静立片刻后没有听到人声,这才现出身形,如鸟一般飞了过去。
她低着头看着面前这片兰圃,主人显然是爱兰懂兰之人。兰花靠近竹林,或移于山石之下,或植于溪边,总有绿荫蔽阳。一道人工引入的溪流浅浅流经,正应了兰花喜阴喜润的特点。
锦曦记得师傅说过,素翠红轮莲瓣兰异常珍贵,主人断不会随便种于山石之下,必然以盆养于室内。但是它的花香特别,似麝非麝,锦曦来之前已仔细认过。
这品兰花是天下绝品,如果能在曹国公府见着,必是李景隆无疑。初夏晚风吹拂,锦曦再次闭上了眼,细细从一片兰香中找寻着素翠红轮莲瓣兰的味道。
月光照在她身上,只有一处蒙胧的淡影,紧身衣勾勒出少女曼妙的身形。李景隆站在不远处默默地瞧着这位不速之客,蓦然笑了:“夜色撩人,兰园何时来了寻芳人?”
“谁?”锦曦惊醒的喝问道。
“问这话的该是此间的主人,我吧!”李景隆从柱子后面闲闲走出。
他换下了绣花锦衣,穿了件月白长衫,头发未束,一副才从床上起来的慵懒样。
锦曦远远的看着他,李景隆站在廊间,嘴角噙着一丝玩世不恭的笑容,素淡的月白长衫一衬托出的修长的身形,风度翩翩。她瞧不清他的眼神,心里想起黑衣人的武功,锦曦心里有了主意。
她手指一动,掐下一枝兰花把玩着,突然扬手飞向李景隆。
花枝柔嫩却被她当成暗器使用注入了内力,风里已带着“嘶嘶”破空声。李景隆眉一杨,手伸出,也没见动静,已将兰花握于手中,暗香在鼻端浮起,他举起深吸一口,漫不经心地说:“蓄意闻时不肯香,香在无心处。兰是君子,怎忍如此蹂躏?”
锦曦见他的手势已有几分肯定,李景隆身手绝对在她之上。真的是他么?锦曦脸一热,瞥他一眼,脚尖轻点跃上竹林。
李景隆那肯让她跑掉,一个纵身已落在锦曦面前。
锦曦倒吸一口凉气,自己肯定打不过他,要是被捉到,这脸可就丢大了。锦曦轻咬着唇犹豫着该不该让他知道自己就是谢非兰,但是没有确认之前,她还是决定不说。压低了嗓子锦曦抱拳一礼:“对不住了,在下不过走迷了路,又嗅得兰香引人,才夜入公子府中,见谅。在下绝无恶意。”
李景隆压根不信:“是么?你不是窥视我府中至宝素翠红轮莲瓣兰吧?”
他的眼睛炯炯有神,锦曦脸红心跳,脱口而出:“你府中有素翠红轮莲瓣兰?”
“哼,你不是为它而来?这些日子奔它而来的人太多了!”说话间李景隆拍出一掌,气势逼人。
锦曦大惊,自己不是他对手,被李景隆拳风逼得步步后退。
“揭下面纱,让本公子瞧瞧你的模样!”李景隆不紧不慢地说。
锦曦心里暗暗叫苦,不知道该怎么脱身。李景隆一掌使来,锦曦脑子一转竟直直的站立不动,一双眸子眨也不眨的看住他。李景隆大为吃惊临时变招,掌风从锦曦脸旁掠过,他喝道:“你为何不接招?!”
锦曦看住他突然问了一句:“你认得谢非兰么?”
李景隆一惊收手,沉声问道:“你与他有何关系?”
“燕王寿辰,钟山相见。”锦曦低低扔下这句话,足尖轻点已跃墙而去。
李景隆一怔,任她翩然而去。
锦曦悄悄回到府中,如果李景隆是他,他明日肯定会再来。如果不是他,钟山之约就失言不去。然而,李景隆身着月白长衫的样子又浮现眼前。锦曦摸摸自己的脸,已烫得吓人。没想到李景隆果然不是平时看到的那副浮浪样,也绝对不是个只知吃喝玩乐的浪荡公子。他从何处学来一身高明功夫,又要掩饰自己呢?
锦曦想不明白。雀跃地等待第二天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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