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闻承运转了转眼珠,目光瞪着天花板,干脆不说话了。
反正被方博然挑明了,那他也不用再费劲找话题,只要让他坐在这里就是。
“我能走了吗?”方博然问道。
“不能。”闻承运干脆的说道。
方博然翻了个白眼,不愧跟闻人是父子俩,无赖起来真彻底。
两人干脆各自瞪着头顶的天花板,一句话不说,房间安静的只有他们喘气儿的声音。
就这么枯坐了又半个小时,就连方博然都开始佩服两人的毅力,敲门声终于打破了屋中的安静。
进来的是闻承运的管家,大抵就像是柴郁和闻人的关系。
而就如闻家一管的传统,跟在闻承运身边的,正是柴郁的父亲,柴仲。
显然,柴仲没有方景同的好运气,可以退休。
只要闻承运还有一口气儿在,柴仲就得跟在闻承运的身边。
看到柴仲,就好像看到了人到中年时的柴郁。
这父子俩根本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几乎可以说是一模一样了。
柴仲染黑的头发刻意在两鬓留下了白色,看起来就像是十九世纪的英国绅士的打扮。
除此之外,父子两人惊人的相似。
见到柴仲,方博然恭敬地叫了声:“柴叔。”
柴仲朝他露出了亲切的笑,才转向闻承运。
“家主,少主回来了。”柴仲的声音也不再年轻,带着中年即将步入老年这尴尬年龄所持有的明显的正在衰老的声音。
闻承运还没有反应,方博然的脸已经紧绷了起来。
“我妹也跟着一起回来了?”方博然绷着声音问道。
他的声音就像绷紧了的皮筋儿,只要柴仲点一下头,皮筋儿就会立即断掉。
不知怎么的,闻承运突然生出一股不妙的感觉。
就见柴仲点了下头:“跟少主一起。”
“他们现在在哪儿?”方博然又问,双手我成拳头搁在腿上,握的骨头“咯咯”直响。
“正在少主的院子呢!”柴仲决定忽略掉方博然的怒火。
闻承运还没反应过来,方博然就“蹭”的窜起身。
他下巴紧紧地绷着,牙关紧咬,在脸上露出了痕迹。
方博然突然抄起身后的紫檀木椅子,狠命的往地上一摔。
就听见“噗通”的一声,椅子应声散了架。
一些细碎的木屑飞了出来,椅背和椅子腿儿都掉了下来,躺在地上。
闻承运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的宝贝椅子变成了一堆椅子尸体,面目全非。
“椅……椅椅……椅子……我的……”闻承运实在是承受不来这么大的打击,难得一见的结巴了起来。
闻承运的一张老脸都白了,瞪着破碎的椅子,还是难以接受这残酷的现实。
“我的紫檀木椅子啊!我……”闻承运很想吐出一个“操”字,可是碍于形象,还是硬生生的忍住了。
“这可是一套啊!永历时候的椅子啊!有钱都买不着啊!我找了整整两年啊!两年啊!才总算是找齐了!”闻承运恨得啊,脸一阵红一阵白的。
“我的椅子!我的椅子!”如果可以,闻承运真想嚎啕大哭。
他瞪着腥红的眼,看向方博然,真是想撕了他的心都有了。
都是那个混蛋儿子!
如果不是为了帮他,至于牺牲他的椅子吗?
果然养儿子就是造孽啊!
结果,当他看向方博然的时候,方博然一点反应都没有,压根儿不在乎他刚刚打烂了什么。
方博然只是迅速的弯身,从地上捡起一根完好无损的椅子腿儿,便拎着椅子腿儿,黑着脸,一言不发的冲出了屋子。
方博然全程黑着脸朝闻人的院落冲,一路上遇到的人一看到他的表情,全都自动的离他远远地。
有朝他迎面走来的,立刻倒回去。
有的来不及后退的,立刻闪到一边。
总之,都是离方博然有多远躲多远。
看着方博然手上拿着的椅子腿儿,袁江易忍不住嘀咕:“我怎么看他手上的东西这么眼熟啊!东子你说呢?”
昊东怀揉了揉眼睛,说道:“我看怎么像椅子腿儿?”
“废话!我当然知道那是什么!”袁江易没好气的说道,“关键是,我觉得那个椅子腿儿很眼熟!那颜色,那色泽,我保证在哪儿见到过!”
“那是家主最宝贝的紫檀木椅子腿儿。”魏无彩的声音自身后幽幽的响起。
昊东怀如遭雷劈一般的瞪着方博然如风般离去的背影,讷讷的说:“你不会是指……家主书房里那套紫檀木家具吧?”
魏无彩认真的点点头:“我觉得像。”
“那……那那可是家主最宝贝的!”昊东怀脸白了一层,“平时就是稍微磕一下,家主都会神神叨叨的摸来摸去,觉得有划痕。”
“我看这椅子腿儿的样,那椅子估计没有全尸。”袁江易喃喃的说道。
“一定没有全尸。”魏无彩难得同意袁江易的意见。
“我怕少主也难留全尸。”昊东怀也喃喃出声。
三人收住声,互相看了一眼,立即发足狂奔,向着方博然消失的方向。
方博然来到闻人的院落门口,瞪着那圆形的拱门,反倒是停下了脚步。
他绷着下巴,深吸了一口气,才一步一步的踏了进去。
随着越走越深入,他听到了闻人的声音。
“你就在这儿呆着,反正你哥也快来了。”闻人说道,听这话就知道是对方佳然说的。
他没听到方佳然的回答,当穿过最后一个拱门的时候,只看到闻人一如往常那得意欠扁的笑,以及方佳然低着头,忧心重重的样子。
柴郁第一个发现了方博然的到来,他想见到鬼一样的尖叫:“博然!”
柴郁的声音都变了,一瞬间的破音,尖尖细细的像个小姑娘。
方博然冷着脸,拖着椅子腿儿进来,看看闻人,又看看方佳然。
“哥!”方佳然惊慌地叫道,一脸的心绪。
她看着他的目光还时不时的往闻人身上瞟,这让方博然气炸了。
“你看他干嘛!”方博然冷声说道,“我回头再找你算账!”
说完,他便朝闻人走去。
“哥!”方佳然叫道,便要走到闻人的身前,挡住闻人,那样子像是害怕方博然会伤害他。
她这动作,无疑是在方博然熊熊燃烧的怒火上,又添了整整一大桶的油。
他的妹妹,竟然当着他的面护着闻人!
“你不准动!”方博然怒道,近乎于吼叫。
方佳然瑟缩了一下,这还是长这么大,方博然第一次对她这么凶。
一直以来,方博然都宠着她,从来没对她大声说过哪怕一个字。
不论她做什么,他都全力支持。
哪怕是她做错了,他也会跟在她身后弥补,而不怪罪她一句。
方博然曾经说过一句话:“我妹妹可以随便做她想做的,做错了又怎么样?她有我这个当哥哥的顶着,就算错了,也有她哥善后。不然,哥哥是拿来做什么的?”
所以,方佳然在二十四年以来,第一次在面对方博然的时候露出了害怕的样子。
可是她的动作也只有一顿,便要接着向前走,要继续护着闻人。
她这动作让方博然的瞳孔猛缩,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什么时候,他的妹妹学会帮助别人对抗他了!
方佳然从来不会帮别人对抗他,从来不会对他说一个不字!
所有想追求她的人,只要是聪明的,第一件事不是讨好方佳然,而是先来讨好他。
足见他对方佳然的影响力。
可是现在,方博然觉得自己的影响力正在被别的男人打破。
即使那个男人是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