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了，”厉冬森痛苦的点了点头，原来有一种人是不管你多么努力，做的多么好，都是徒劳。
“连蓁……”申穆野从画廊门口走到两人身边，他浓黑的眼睛看了看连蓁，又看了看厉冬森，然后平静的颔首，“厉总，好久不见。”
厉冬森冷漠的瞪着他，这样的目光申穆野是熟悉的，就像从前的他因为嫉恨连蓁的第一次是给了厉冬森后而流露出来的愤怒，是因为不甘，还有男人与生俱来的强烈自尊心。
“连蓁，可以让我跟厉总单独谈谈吗？”申穆野忽然温和的对连蓁道。
她错愕，在两个男人之间看来看去，犹豫了阵才慢慢走到一边。
厉冬森望着她侧影冷冷的问道：“你想跟我聊什么，炫耀吗？”
“你误会了，”申穆野平静的道：“我只是不想让她为难，我们都不年轻了，两个快四十岁的男人，应该心平气和点。”
厉冬森嗤笑了声，双目讽刺，却也寂寥悲伤，“申穆野，我不是输给你，我只是输给了乔连蓁。”
申穆野平静的眉目轻轻聚拢，厉冬森笑了下，神情倦怠而苍凉，“我做错了一件事，我用了六年的时间来等他，你呢，你这六年里有等过她吗，我不会相信你有过，说实话，这六年里我等的已经差不多放弃了，不是我不爱了，是因为我知道我自己永远都等不过她，所以申穆野，我并不是输给了你，输给你不值得，我是输给连蓁，我比不上她傻，比不上她执着。”
“你说的对，”申穆野有丝惭愧，“你的心情我很理解，就像从前你跟我说连蓁怀过你孩子，还记得当时我有多失态吗，我不得不承认我比你幸运，遇到连蓁的时候时间刚刚好，不早不晚，可以插足在你们中间，说实话，我以前挺看不起你的，为了利益放弃自己的女人，甚至为了达到目的也可以利用别的女人，包括许素凝、心霓，你知道自从跟你分手后，心霓就像变了一个人，她不相信男人，认为每一个靠近她的男人都是为了利用她，后来她开始乱交男朋友，还堕过一次胎，染上了毒瘾，到前两年才在英国定居结婚。”
“申心霓？”厉冬森嘴唇有片刻的僵硬，但很快又勾起残忍的弧度道：“你是他堂哥，就该知道她的性格有很多问题，这样的女人过惯了公主的日子，是该在挫折中才能慢慢成长。”
“心霓确实是有很多毛病，娇生惯养、蛮不讲理、刻薄、尖酸，任何人都可以说，但你别忘了当初你的腿出事时她不顾家里人的阻拦陪你去北京治病，她一个千金小姐整日守着你、照顾你，也是付出了真心，”申穆野听到他的话不肃冷起眉目，“她本该找个能包容她的对象快快乐乐的过完这一辈子，但因为你，她绕了很多弯路。”
“怎么，你现在是为了申心霓想与我对峙，”厉冬森冷冷的道：“我不认为你跟申心霓的感情好到了这种地步。”
“我承认六年前有段时间我很讨厌心霓，不过后来看到她过得那么堕落，也挺后悔的，作为她的亲人，我没有处理好她和连蓁的关系，明知道你是有目地的接近她，我也没有尽全力去阻止，可能那时候我也暗地里希望她受到教训，”申穆野苦笑，目光如炬，“厉冬森，其实你早该料到当你开始和心霓交往的时候，你和连蓁就真的永远没有机会了，就算和我分手，她也不会接受一个为了达到目的甚至不择手段利用自己感情的人。”
厉冬森眯眸，脸色晦暗铁青。
“年轻的时候我们被眼前的嫉妒模糊了双眼，也做过很多错事，我也曾嫉妒过你，至少连蓁最美好的初恋、她的第一次和她最珍惜的东西都是给了你，厉冬森，你可以把我想的多么不堪，但是我很嫉妒你，也很羡慕你，”申穆野浅笑，“你信不信从前真的有想见你一次就揍你一次的冲动，因为你不知道，不管以后我会跟她活到多少岁，她回忆起青春岁月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一定是你。”
厉冬森怔愕的望着面前温和的男人，像是第一次见到他，不敢相信会从他嘴里听到这样一句话。
他忽然回忆起第一次要连蓁的时候，那是他二十岁生日的那天，他们交往了一年，他喝了点酒，拉着她不让走，后来她送他去了酒店，那夜，两人共同躺在一张床上，心跳的乱七八糟，他也不知怎的就把她压在了身下，她怕的反抗，一双眼睛像小鹿似得，他不断哄着她、吻着她，总算进去了后她疼的脸都白了，但为了他，她却一直忍着，也不叫疼，只是默默的流着眼泪，完事后，她抱着他小声的说：“冬森，我把第一次给了你，以后你要好好对我，要娶我，要疼我。”
他到现在都还记得她的模样，怜人的让他回想起来便感觉心跟针扎着疼似得，他看了眼站在不远处的连蓁，三十一岁的她如今穿着一款灰色风衣，却难掩眉宇间的娇艳欲滴。
他的唇角忽然勾起一抹无奈的笑容，“对，至少我曾经是他的第一个男人，”他只能去想、去慰藉自己了。
他其实早就累了，当他开始知道自己由始至终要打败的从来都不是申穆野，而是乔连蓁的心时，他就开始感觉到没有赢得机会了。
连蓁也回头看着他，他的眼神好像勒紧了她的大脑皮层，让她心有点难过。
对视片刻后，厉冬森转身离去，他的背影魁梧却寂寥。
连蓁站了会儿，走到申穆野身边问道：“你跟他说了什么？”
“说起了心霓些事，还有……我说我很羡慕他，因为你的第一次是给了他，”申穆野深深的望着她眼睛说道。
连蓁尴尬的低头，很快又抬头说道：“你的第一次不也没给我，你的经验还那么丰富。”
申穆野轻轻一笑，展开手臂将她揽到怀里，“我只是羡慕，不是嫉妒，虽然我承认有过嫉妒，每次看到厉冬森，心里都像见到苍蝇一样，其实大概我在他眼里，也是如此，连蓁，厉冬森其实很爱你。”
“我很感动，但也只是感动而已了，”连蓁怕他误会，小心翼翼的解释道：“我没想到他也会在，本来想避开他的。”
“我猜到了，先前你下车后没多久脸色就有点异样是因为看到了厉冬森车子是吗，”申穆野指了指空着的停车位，“刚我看到厉冬森上了那辆奔驰。”
“嗯，”连蓁点头，坦白的道：“我不想遇到他，总觉得蛮愧疚的，这几年只要我家里遇到什么困难他总是很主动的帮忙，有时候我在外地出差他也会来看我。”
“他对你是真心的，”申穆野心里竟是有几丝羡慕。
“或许吧，不过我觉得他心里更多的是心有不甘，冬森骨子里也是个很骄傲的人，当初离开后没多久就跟你结婚又怀上了孩子，最后还爱上了你，对他来说肯定非常不舒服，如果他只是纯粹的爱我，我想当初跟他说清楚后，他也不会再继续利用申心霓来接近申家，对了，你刚才说到申心霓她后来怎么了？”连蓁好奇的问道：“虽然我不是很喜欢她，不过她对冬森倒是一片真心。”
“听说我离开后，厉冬森没多久就跟她分手了，”申穆野皱眉叹道：“她当时把所有的怒气都撒在你身上，还找人想教训你，我让雨韬跟人打过招呼，黑道上的人都没搭理她，后来二叔又把她送回了欧洲，她在法国玩了几年，抽烟吸毒喝酒都染上了，后来怀了个孩子，也不知道是谁的，据说是她在酒吧里喝醉了酒不小心惹下的，二叔知道这件事后大发雷霆，之后又把她送去了英国，经过那件事后她才真正成长起来，现在也结婚了，生活也总算步入了正轨。”
“没想到她经历了这么多事，”连蓁暗暗的抽了口凉气，心里内疚，“说到底我也有些责任。”
“跟你没关系，其实心霓成长的地方可能跟我也挺像，我们都被家里人宠坏了，没有吃过亏，尝过教训，对自己特别的有自信，看不到身上的缺点，总以为全世界的人和世都该围着我们转，”申穆野苦笑的耸了耸肩，“所以当初厉冬森的利用和抛弃对她来说是一个很大的打击，她很难承受，慢慢的就走上了极端的路，不过她也不是无可救药，只是人都有一个过渡期，过了那个阶段就会慢慢成长起来。”
两人不知不觉走到车前，连蓁上去，小声道：“我们第一次去法国小镇蜜月时，我感觉的出来，那时候你和心霓的感情还挺不错的……”
“那也是叶娅茹在背后挑拨离间，”申穆野凝着她，解释，“心霓那时候性格单纯又偏激，谁对她好，她就死心眼的信任她，所以她很容易被人利用，我那时候性子也太过暴躁，遇到生气的事动不动就骂人，有时候还会失手打人，如果那时候我脾气好一点，耐心的跟她解释，诱导她对与错，后来她也不见得会被厉冬森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