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蓁愕然,像是被人从头到尾淋了盆冷水,冷到发指,冷到脸色惨白。
申心霓望着她模样得意的笑了,“其实我们祖父原来就是生活在美国那边,只是爷爷牵挂着故土,这才回西城开发了秀山,原想着在这颐养天年的,结果全被你毁了。”
“心霓,不要再说了,”厉冬森阻止,口气却并不严厉。
申心霓瞧她那失魂落魄的脸色,情知自己说的差不多了,哼了哼,不屑的撇嘴。
连蓁飞快的步行走出机场,一个客人正好从的士上下来,她冲进去,将门关紧,司机回头问道:“去哪?”
“琼海名都,”连蓁低哑的开口。
的士后窗打开了一条缝,没关紧,冷风灌了进来,连蓁将围巾拉拢点,将窗户关紧,里面没开空调,窗户上一团雾气。
她手指胡乱在上面划着,不知过了多久,回过神来,上面写了好几个“穆野,”那两个字让她心里一阵窒息的绞痛,久久疼的无法呼吸。
到目的地结账时,司机突然认出了她,“你是不是那个《谁是舞王》的乔连蓁。”
“很多人都说我跟她像,不过你认错人了,”连蓁提着箱子淋着雨往小区里走。
泉泉放在沈艺芝那里,赵姐这几天也回了老家,屋里冷冷清清的,她打开鞋柜,他的拖鞋还在原来那个位置,连动也没动过,不用想,她不再的几天他肯定没有来过。
连蓁盯着窗外昏暗的天色,给纪华菲打电话,“听说申穆野的奶奶住院了?”
“嗯,听萧航说过,”纪华菲咳嗽了声,“上半年的时候不是做了次支架手术吗,本来身体稳定了很多,可能是最近心里的事太多再加上天气变冷,前几天早上突然心梗发作,听说当时送去医院的时候血压都测不到了,虽然说抢救了过来,不过一直没醒,听说老太太的病情已经恶化的很厉害了。”
连蓁呆了呆,想起老太太,几乎是她所见过心最好的人,恐怕连自己的亲生奶奶也不及她好,可人的生命年纪大了就越脆弱,怪不得申心霓那么恨她。
“这件事你怎么之前没跟我说……”
纪华菲沉默了下,道:“连蓁,我怕告诉你,你会去探病,萧航说,你还是别去得好,申家现在很乱……”
“什么意思?”
纪华菲又干咳了几声,“这件事萧航还是从段家那边听来的,申穆野都没有跟他说,反正听说老太太送医院那天,申穆野打了史红瑶,和申永见也闹翻了,申世诚和唐雁云也放下了美国那边的事情回来,听说申家打算分家了,萧航说现在集团内部都谣言四起,老爷子已经决定星期五召开董事大会,恐怕也是为的这事。”
连蓁吃惊不已,她才不过离开西城几天,西城却已经发生了这么多事,而她作为他的妻子,却还是从别人嘴里听到这些的。
她苦笑,“我还是想去看看奶奶,一直以来她都待我很好。”
“连蓁,我劝你别去,萧航想去探病,申家的人都不允许,据说,不许任何人探病,你根本连那层都上不去,”纪华菲叹了口气。
连蓁黯然,“你感冒了?”
“最近天气变冷了,很多人都感冒了,你自己也注意点,”纪华菲道。
“嗯,”连蓁在沙发上坐到天黑,直到沈艺芝叫她过去吃饭。
“你回来申穆野有跟你联系没有?”晚饭的时候,沈艺芝问道。
连蓁顿了顿,摇头。
沈艺芝叹道:“要是这日子过不下去,就早点结束吧,这样彼此都累。”
连蓁低头吃饭,没做声,她怕一开口就会哽咽。
……
吃过饭后,还是决定回琼海名都,或许是心里总有些那么念想,怕他会来,怕他来的时候她不在家。
回去的路上,坐在计程车上,太阳穴开始发胀,全身无力,她感觉自己感冒了,在路边诊所里买了些药,回到家里,把药吃了,放了一缸热水。
在外面累了几天,此刻只觉昏昏沉沉。
朦朦胧胧时,突然听到关门的声音,她睁开眼,忙起身擦净身体,随手拿了件睡袍穿上,走了出去,他正好迎面走进卧室,今天的他,是她第一次见到他的那种中分发型,卡其色长裤,灰色的针织衫,他脸上的纹路绷得一丝不苟,连蓁都不记得他多久没有笑过了。
四目相视,或许是天色太暗,卧室的灯没有开,竟带着几分陌生。
“你回来了,”连蓁先开了口。
申穆野低头看着她,她大约是刚洗完澡,头发还没擦干净,是湿的,睡袍也是草草的穿着,从他的角度望下去,锁骨上沾着水珠,里面一览无遗。
“去把头发吹干点,”他转身走出卧室,去了客厅。
连蓁跟着走了出去,他蹙眉回头,眼睛里暗藏着低气压,“你没听到我的话吗?”
暗沉冷淡的声音,连蓁眼中酸楚,默默的回了卧室,把头发吹得七分干出来,他坐在沙发上抽烟,客厅里萦绕着一股香烟味。
她皱了皱眉,走到他面前,看着他,“你答应过我的,不抽烟。”
申穆野抬起深不见底的眼帘来,这番话明明不久之前才说过,那时候她为了自己抽烟哭闹,还说以后每天给他买口香糖戒烟,可现在想来,却好似过了很久很久,她也多久没有给他在衣袋里放口香糖了,“这次杭州……你和厉冬森在一起是吗……”
窗外,仍旧在下着小雨,这雨已经快下了一天了,从杭州一直到西城,没有停过,连蓁心沉入谷底,“你是为了这个才来的是吗?”
“我现在在问你话,”申穆野眼睛忽然变得锋利而寒冷,“下午的时候,申心霓又给我打电话闹,说厉冬森这次去杭州就是为了你,你们两个一块坐飞机回来的。”
面对他的质问,连蓁像浑身被抽了骨头似得看着他,“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妹妹什么性格。”
“可是今时不同往日,”申穆野忽然起身,朝她走近一步,她这才发现他肯定好久没有睡好了,眼睛里都是血丝,分外的狰狞。
她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你躲什么?”申穆野眯眸,轻柔的声音像暴风雨来临的前兆。
“我没有躲,我只是害怕看到你这样,”连蓁疼痛的太阳穴刺得一阵一阵发胀,脸色也因此很不好看。
“你为什么害怕,你心虚了,”申穆野忽然阴测测的笑起来,“是不是他厉冬森怀疑孩子是他的了,所以又想重新挽回你,不,他从来没有放弃过,他处心积虑靠近申心霓,不就是为了你吗,现在更给他找了一个足够的理由。”
他的话,搅得她心里的疼强过一阵又一阵,“我没有想到,穆野,我这么爱你,你却还是要这样疑心我。”
连蓁悲怆的轻声喊了出来,疼痛直逼泪腺,“他是想挽回我,可我的心一直在你身上,我练舞的时候想着你,在热闹的饭宴上想着你,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也想着你,你还想我如何,倒是你,其实不管我如何爱你,你也会离开我的是吧?”
她披着微乱的长发,脸如雪白,唇,也失去了颜色,给人一种格外心疼的味道。
申穆野眸子被狠狠触动了下,他盯着她,默不作声。
连蓁等不到他的回应,眼泪终于涌了出来,“我听申心霓说你和爷爷奶奶他们打算去加拿大,是真的吗?”
申穆野不发一言的嘴角却抿的更紧了,连眉上拧的死紧死紧。
连蓁终于崩溃了,忽然像疯了一样冲过去扯他衣襟,边哭边锤他,“你不是说过吗,不会离开我,就算老了,也会像爷爷和奶奶那样相濡以沫,可是这才多久,我不会跟你离婚的,死都不会……”
“连蓁……”申穆野看着这样的她,哭的披头散发,头发挡住了脸大半,若是从前对她很生气,可这一刻,也只觉得心疼。
“我不要离婚……穆野,我们不离婚……”连蓁猛地抱住他,泣不成声,手臂,将他搂的死紧死紧,像在大海上抓住那唯一的一块浮木一样,连从前最爱的尊严也不算什么。
“连蓁,你听我说,现在家里的情况很复杂,”申穆野压抑的嗓音带着一丝无奈在她头顶响起。
连蓁止不住哭声,小脸被泪水打湿了一片,他只好轻轻将她推开些许,手抹掉她脸上的泪,“那天早上我二婶在我奶奶面前嚼耳根子,害的她送去了医院,我当时很愤怒,一时……没控制住打了我二婶,然后我二叔跟我大吵了一架,爷爷也很反感二婶,让二叔跟二婶离婚,但二叔不愿意,所以爷爷已经打算回加拿大那边的老房子定居了,再加上奶奶需要动手术,这个手术在国内的危险性很大,在国外的话会稍微高点,如果不做这个手术,我奶奶一辈子都不会醒了,这周五的董事大会上爷爷会宣布离开中国的事情,以后中国这边的所有事情都交由二叔个三叔负责,我则负责欧美地区,以后……就算会回国也很难长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