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天亮了就好。”黛玉轻轻地合上眼睛,慢慢的倒在紫鹃的怀里,沉沉睡去。不知从何时开始,离开了他的怀抱,她竟然彻夜不眠,竟然那样害怕黑暗。只有在天亮的时候,在看到一丝曙光之后,放心的入睡。
漫漫长夜,从分别的那天起,就成了死寂的守候。
黛玉从黎明时分开始睡,一直睡到午饭的时候方醒,睁开眼睛时,明媚的阳光透过窗棂,照进屋子里,眯着眼睛看去,可见细小的尘埃在空中轻轻的飘浮着,回旋,起起落落。
“主子醒了?睡得可好?”紫鹃一直守在床边,见黛玉睁开眼睛,忙起身撩起了半边纱帐,微笑着问候。
“嗯,什么时辰了?”黛玉被强烈的光线照的有些睁不开眼睛,不由得往里侧的影子里躲了躲,叹道,“这天,竟然晴了?”
“是啊,昨儿下了一天的小雪,这会儿已经都化了。外边湿漉漉的,虽然是大太阳,但却冷得很。主子还是穿上别大意了。”紫鹃说着,回身拿过棉绫小袄给黛玉穿上,又去拿了拉一件点黛色织金灰鼠双排扣如意头斜襟褂子罩在外头。
“可有什么事没有?”黛玉穿上衣服起身,身上依然懒懒的。晚上睡不好,一天都没精神。况且她身子原就怯弱,这会儿睡不好,便越发的懒得动弹。
“南宫老太太使了两个体面嬷嬷来看望主子,因主子睡着,何大娘陪着吃了茶,说了两句话就走了。留下好些东西,等会儿主子吃了饭,过那边屋里去瞧瞧?”紫鹃给黛玉把散落的头发用一个丝带绑住,外边小丫头已经端了洗脸水进来伺候。黛玉洗了脸,坐在梳妆台前任凭紫鹃给自己梳头,忽然又问:“那个沐有德的儿子跟着咱们一起进京的,如今安排在哪里了?”
“就在府上后面一所小院里,是大总管安置的。三月里雪雁便带着孩子一起过来,如今那个书生每天读书,还有十几天就要进贡院了。”紫鹃说起这话儿来,忽然笑了笑,一边麻利的给黛玉绾着发髻,一边又问,“主子,那雪雁原是我们一起的姐妹,如今倒是便宜了他,给他做了二房。倒是他有造化了,如今又借着雪雁,进了咱们府上,不知者外人怎么说呢?就是他们家大娘子的脸上也抹不开。”
“这有什么?果然他能有个功名,说不定还可以放出去做官。沐家虽然是我们的旧仆,但如今早就各立门户。如今不过是在我们家住几日罢了。”黛玉懒懒的看着镜子里自己略显苍白的脸色,便抬手轻轻地捏了捏脸上的皮肤。
“主子,用点胭脂吧?”
“不用了。”黛玉轻轻地摇头。
“王爷不在家,再说,那胭脂是咱们自己用紫茉莉花种儿研碎了对上玫瑰蒸露调制的,就算王爷在边上,也不会生那种怪病。姑娘怕什么?”
“既然王爷不在家,又弄那些东西做什么?”黛玉垂下了眼睑,看着梳妆台上放着的一排十几根簪子珠钗,暗暗地叹道,女为悦己者容,他不在身边,要着妆容何用?
“主子昨晚睡得不好,脸色好苍白,一会儿请华先生来给郡主诊诊脉,开两剂安神汤吃,如何?”紫鹃又轻声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