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龚夫人王氏,纵然没什么脸面,但好歹也是有诰命的人,南宫老夫人也不好十分的慢待她,当时吩咐在自己这一席的下首加了一席,请王氏坐,又调了两个大富之家的少奶奶过来陪坐。
黛玉只是淡淡的,有人过来敬酒,她便淡笑着说不能饮,有人过来搭讪,她也是淡笑着或者点头或者摇头,只捡着无关紧要的说一两句,凡事牵涉一点朝政的事情,都是一问三不知,并笑道:“黛玉不过一介女流,年龄又小,平日里不过是同丫头们玩笑而已,哪里能知道那些大事?”
南宫老夫人又在一边殷勤照顾,再有没眼色的过来问这问那,便有南宫老夫人一一挡回去。总之这些富家少奶奶奶奶们无论抱着什么目的过来凑近乎,都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听了一天的昆曲儿笑话,午时一过,黛玉便说乏了,要下去洗洗脸再来。南宫老夫人立刻跟众人道失陪,又叫几个不错的有威望的女人陪坐,自己便陪着黛玉去后面清净的屋子里歇息。
黛玉和南宫老夫人一走,这席间便窃窃私语起来。谁也没有什么心思听戏了,女人们三五成群的凑到一起,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起来。
“哎,不是说着郡主随着北静王来南边,是征粮来了吗?我还以为这小郡主会开口叫咱们纳粮呢,怎么会一句话也不说?”
“你没听人家说吗?只是在家里读书写字做针线,外边的事情一概不管。”
“那她随着北静王来南边做什么?”
“不是说来拜祭父母?”
“她是姑苏人?”
“是吧?听说原是姑苏人,后来家里没了人,才去了京城。”
“那你说她不提征粮的事情,会不会是因为战事有变?”
“不会吧?咱们得到的消息可是准确的。”
“这可说不好,你没看南宫老夫人也神秘兮兮的,说不定有什么重要机密人家只透漏给南宫家呢。”
“说的也是,这屯粮屯粮的,南宫家不卖粮食无所谓,人家的买卖大,咱们这样的人,不卖粮,其他的生意又不赚钱,如此屯下去,万一这粮价跌了,科教我们怎么过?”
“可咱们已经屯了这么久了,若是就这样开仓售粮,那不等于前功尽弃?”
“听说今年西番送来的贺礼比往年多一倍呢,皇上高兴地什么似的,依我看,这战事可是悬了。”
“啊?这话可不能乱说,果然这样,咱们这粮食可白屯了。闹不好,还是要赔钱的呀。”
“可京城里没人说这仗不打了呀?这北静王和郡主不还是在咱们这儿坐着不走,等着收银子和粮食呢吗?”
“再等等?”
“再等等吧,看南宫家怎么做,咱们只跟在大人物后面好了,决不会有错。”
“嗯,说的也是……”
……
下午宴席散后,各家的男人女人都纷纷告辞,水溶和黛玉又被南宫老夫人挽留在别院,说晚上还有重要的事情商议。
龚尚仁和夫人王氏离开南宫家的大门,上车后第一句话龚尚仁便问:“怎么样?有消息吗?”
“这趟算是白来,那个小郡主,口风严得很,无论什么事,都是一问摇头三不知,酒菜也没怎么用,戏也没怎么听,只略坐了坐,过了午时便说累了,南宫家的老夫人哪敢怠慢,立刻亲自陪着退席,这是什么宴会啊?还有这个小郡主,简直是个病西施,倒是个美人儿,只是也太较弱了些,我都担心那一阵秋风儿就能把她吹到天上去。简直没趣儿的很。倒是你们爷们儿外边的席上,也没探听到什么口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