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后,银作为巡察官莅临瀞灵庭,再度震惊众人,这下大家都了解了整件事情的始末,会面之后,他没有直接去找乱菊,而是来到朽木宅,将司徒雪随身佩戴的血玉交给了他,却也是只字不说。
翌日清晨,银起床开门,发现朽木白哉直直地站在他面前,憔悴的面容、散乱的头发,他近乎于痴狂,却只是静静看着他,好半晌,颤抖着挤出几个轻得不能再轻的字符,“我要见小雪。”
银默然,调笑地看着他,贵族之首,却没了往日的威严,缓缓走到他身边,斜眼慵懒地看着他,“跟我来。”
朽木白哉匆忙跟上,踉跄着差点跌倒。
挥开空间结界,两人走出穿界门。
“银大人,您来了,欢迎欢迎,可有好些日子没来了,”一位老者上前,殷切地看着银,视线转移到身旁狼狈的人,他疑惑,“这位是?”
“是小雪的故人。”银偏头。
“那二位是来祭拜灵女大人的吧,”老者了然,“不如先来村中整顿整顿,稍后老朽为二位领路。”说着便领着二人走进村庄。
司徒雪死后,女娲族人请命,希望回到女娲族部落,重建村庄,过回之前的生活,同时带回司徒雪的陵墓,安葬在天女宫毗邻的树林。
朽木白哉一惊,紧紧抓住老者的肩膀,“祭拜,怎么回事,小雪……”。
老者吓了一跳,拼命想要挣脱他的钳制,“银大人,这是……”。
银上前拖开朽木白哉,有些嘲讽,最终睁开那双与小雪一模一样的血眸,一字一句地说:“没错,朽木白哉,是祭拜,你没有听错,”似是嫌弃地甩开朽木白哉的手,他冷哼一声,“小雪已经去世了,她,死了。”
朽木白哉愣在原地,浑身颤抖,最后重心不稳跌坐在地,口中喃喃,“怎么可能,她怎么会,小雪,不,不可能,她怎么会死,来瀞灵庭的时候明明还好好的,怎么可能……”。
银震怒,拎着他的衣领将他拖起,眼神凌厉,“没错,她死了,离开瀞灵庭不到一刻,她就晕倒在地,吐血身亡,香消玉殒。”他不甘,为何这样的人配得上小雪那样的执着,为何小雪会爱上这种人。
神界十年征战,为司徒雪平添许多创伤,之前清翳施加的毒伤未愈,连连战乱,最后傀族族长划在她脸上那一剑淬了致命之毒,试问策反谋乱的敌人,怎会不在武器上抹毒,傀族全灭,根本无人能解毒,司徒雪硬是靠着一身法力,配合血玉与绝焰的辅助,在神主的帮助下逼出大部分毒素,却无法根除,两种猛毒混合,身体每况愈下,生命随着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每一天对她来说,都是恩赐,即是这样,她的笑容却越来越释然。
朽木白哉在司徒雪的墓前站了整整一夜,翌日被银拖回瀞灵庭。
是夜,他轻轻擦拭着司徒雪留下的血玉,却见一阵刺眼的光芒,司徒雪的幻象浮现,他立刻起身。
“白哉,”司徒雪笑着,面容有些憔悴,“当你看见这幻象之时,想必我已不在了,不必伤心,不要自责,这都是我咎由自取,不该费尽心机去试探你,十年征战,我早已支撑不住,运功逼毒之时,我真的好痛,”她说着,眼泪一滴一滴地流下,“可是我想见你,至少,让我再见你一次,一次足矣,我这样告诉自己,一定要挺住,”她抬手抹掉眼泪,温柔地注视着眼前,“对不起,我还是没能挺住,对不起,我不该离开的,当初就不该跟神主回到神殿,可是那样,银就无法回来,是我太过自私,想要所有人都在,是我太过天真,是我,不够懂事,”她啜泣,轻声诉说,“可是就算重来一次,我还是这样选择,对不起,白哉,若是能寻得一名如绯真那样的女子,她也衷心于你,便娶了她吧,不要再喜欢上像我一样的人了,太累了,”她苦笑着,伸手拂过一头短发,那是为征战而舍弃的,“白哉,我的愿望,希望你,幸福,比什么都重要。”
幻象瞬间消失,朽木白哉心急火燎地上前猛抓,却是什么也没能抓住,他紧握血玉,狠狠哭泣。
“白哉。”清涟站在他身后,静静看完了幻象。
朽木白哉转身,眼神木讷。
“你醒醒吧,白哉,”清涟上前,他本想狠狠给他一拳,再告诉他阁主不希望看见这样的他,为了阁主,他也必须振作起来,可看见哭泣着的白哉,他却又于心不忍,“白哉,离开瀞灵庭后,阁主突然吐血,临终前,她紧紧拉着我,告诉我,幽情是一位不错的女子,有她在,白哉她便放心了,让我一定转告你,好好待她。”他是最不愿说这番话的,因而拖到现在才说。
朽木白哉闭上双眼,默默起身,走到院子里,幽情正一脸担忧地看着他。
将血玉细细包好,揣入怀中,他抬头。
“今夜,月缺。”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