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年过去了,似乎一切都没有什么变化,却似是一切都变了,表面上,风平浪静,平平淡淡,私下暗潮涌动,原以为都能放下了,盼来的也只有希冀,不复往昔,日子依旧要过,任务依旧要行。
睡莲池中的蓝莲花依旧绽放如初,四季如此,不曾萎谢,也因此慰安了银雪心中的苦涩,每每来到睡莲池,感受着那一朵蓝莲娇艳挺拔,便又给了自己勇气,一个说服自己安于现状的理由,坚毅,守护。
她与市丸银在一起十年有余,便也十年未见朽木白哉,自那日婚礼上决绝一别,她再也不去听闻关于那个男人的任何言语。
轻跃飞入睡莲池,来到蓝莲一旁,蜷腿坐在一片泛灰的莲叶上,静静抚摸着唯一的莲花,美艳、脱俗,不禁站起身来,飘扬起舞,演绎一曲睡莲,落幕,满目疮痍,没有焦距的双眸微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红袍加身,没有羽纱坠尾,没有步摇荡溢,却有深邃的意境,繁饰能衬托华丽的舞姿,却不能掩盖其间的寓意。
舞闭,夜至。
“小雪,怎么才回来?”离下班时间已逾过多时,银雪才晃晃悠悠回到三番队,银一抬头,便看见笑容满面的银雪。
“去流魂街和一角他们喝了点酒,交流交流感情。”银雪倒也答的畅快。
即便知道她在撒谎,他也乐意去相信,他的小雪,太容易看穿,“刚刚传来消息,朽木露琪亚私自将自身灵力过度给人类,要派朽木队长去把她抓回来呢!”
“消息属实吗?”银雪震惊,她不能,连露琪亚也保护不好。
“朽木队长明天一早就要去现世了。”银出声,他只是负责传话而已,而且,他并不打算瞒她。
“银,”银雪靠在他的怀里,轻轻蹭了蹭,“明天,我想去找他。”
轻轻拂过那头红发,他轻柔道,“好。”
翌日,银雪便守在穿界门等候,待朽木白哉和阿散井恋次的身影逐渐清晰,她闪身出现在二人面前。
“你……”惊异于银雪的突然出现,他以为,她不会再出现在他面前。
“小雪,这件事,是四十六室下的命令,总队长也无力反对,再者,还未宣判,露琪亚不会有事的,我们只是去把她带回来。”恋次看着银雪,第一次认真地说,也是承诺。
银雪只是朝着朽木白哉,不去搭理恋次,“是你自主请愿去的吗?朽木队长。”
朽木白哉一顿,随即答道,“是。”
十年未见,他的话语越发冷漠,身影想必是越发清高,也越发消瘦了,绯真的死,于他,是真的痛心疾首吧,银雪自嘲一笑,“你害死了绯真,还要害死露琪亚吗?你明明知道私自将灵力传给人类是死罪,你要亲自将她推入覆灭吗?”
他不语。
“你从我这里抢走了绯真,却没有保护好她,从我这里抢走了露琪亚,又再次想置她于死地,你到底要从我抢走多少才肯罢休,朽木白哉!”银雪情绪激动,竟拔出腰间浅打,直指朽木白哉。
恋次拔刀,抵在银雪颈间,面露难色,她竟敢,直呼队长之名,还挥刀相向,她有几条命,想要打过朽木队长,“银雪三席,请你注意自己的言辞行为,不要对我家对长不敬,赌上六番队的尊严,我阿散井恋次也不会放过你。”
银雪收刀,她太过莽撞了,“冒犯了,银雪只是想,今日该去理发了,这一头及尾长发,实是不便,”晃动手中浅打,颈间以下红发尽数斩落,“从此,也省下束发的麻烦了。”
将浅打塞进刀鞘,从朽木白哉身旁擦肩而过。
“恋次,去告诉更木队长,银雪三席对六番队队长不敬,希望他秉公处理。”朽木白哉面不改色,言语中却有轻微的颤抖,直至身旁的人消失不见,他低下头,看着满地碎落的红发,默不作声。
三千烦恼丝,被你亲手斩落,也斩落了,我曾许诺为你束发的情,只是没想,你竟还记得那日的一句话,可为什么,明明有情,却终不表露,只因一个露琪亚,你竟要与我恩断义绝,曾经,我和绯真,怕是她在你心中更加重要吧,否则,你又怎会对她这唯一的妹妹,如此宠爱。
你爱着所有人,却唯独恨了我。
傍晚,朽木白哉和阿散井恋次带回罪人朽木露琪亚,所有人都以为朽木家会将这个流魂街的平民驱逐,然而朽木白哉却依旧承认她是朽木家的小姐,即使她成了罪人,她也依然是朽木家的一员,第二天,中央四十六室下令,朽木露琪亚迁往忏悔宫,将于双殛处以死刑。
命令下达,震惊了所有人,这样的处罚,太过严重。
然而在这个节骨眼,一帮旅祸闯入了流魂街,打败了兕丹坊,却被市丸银一击打出了瀞灵廷大门,银雪听闻这件事后,怒气冲冲地去找市丸银,却终是没有找到他。
三日后,旅祸通过志波空鹤的烟花大炮,明目张胆地入侵了瀞灵廷,掀起轩然大波,总队长立刻下令,抓捕旅祸,严惩不贷,而银雪,称病不起,明明是来救露琪亚的,她为什么要去阻止。
但事情的发展往往出乎意料,在旅祸入侵瀞灵廷的第二日,蓝染队长离奇死亡,被他自己的斩魄刀,牢牢地钉在了队舍的墙上,血流一地。
当听到雏森桃发了疯似的要去攻击市丸银之时,银雪瞬间消失,赶往五番队,与银作对,怕是讨不了多少好处,以银的性格,可能会以自卫的借口杀了小桃,从而冬狮郎便会对银刀剑相向,她不能让这样的事发生。
当银雪赶到时,市丸银伸长的神枪,正直直抵在乱菊的灰猫上,渐渐出现了裂痕。
“银!”银雪大喊,现下的情况,怎么能再添乱。
银收刀,来到小雪身边,笑容里有几分捉摸不透的意味,“啊嘞,小雪你不是身子不舒服吗?怎么不在队舍休息跑出来了,若是受凉更严重了怎么办?”脱下身上的队长羽织,披在仅穿着单衣的银雪身上。
乱菊低下头,微微神伤,她从未见过银这样关心过一个人,哪怕自己和他一起长大,他永远都不曾回过头看自己一眼。
“银,我有话跟你说,我们回家吧。”扬起微弱的笑容,她牵起银冰凉的手,微微一颤,银的手从未这样凉过。
“好。”将小雪抱在怀里,舍下这一屁股烂摊子,头也不回地消失在原地,乱菊终是抬起头,勉强挤出笑容,安慰雏森桃,收拾残局。
银,从什么时候开始,你离我越来越远。
“银,这几日,你去哪了?”银雪正色。
“心情不好,出去散心。”市丸银仍旧一脸假笑。
“你有事瞒着我。”她扣着他的双手。
“是呢。”他答。
“告诉我。”第一次,她想要知道银的事。
“时机未到,不久你就知道了。”他并不打算告诉她。
“银,不要做危险的事,”银雪倾身,紧紧环住银的腰,隐约中,她竟感觉他要离她而去,“不要让我一个人,我害怕。”
市丸银感受着怀中颤抖的身子,想要环住银雪的双手滞留在半空中,犹豫了片刻,张开双眸,突然猛地将她推开,嘴边带着一抹讽刺的笑容,“你还真是个长不大的小姑娘,原以为你会有所改变,没想到还是这么没长进,罢了,这二十年来我也腻了,你走吧,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银雪不可置信,“银……”此刻,她除了不停呼唤着他的名字,竟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市丸银狠下心,“你以为扮可怜就能赢得男人的心?这二十年,你心里可曾忘记过朽木白哉?明明和我在一起,心里想的却是另一个男人,你以为,我还能忍受的了?”
“可你说过,不会反悔。”银雪低声哭泣,她知道,这十年,他强颜欢笑,他逗她开心,她心里,却从不曾有他,所以她想要弥补,她想要斩断过去与他开始,可是,现在,他竟说不要,就不要了吗?
“我市丸银是什么人,你不知道?既然当初我抛弃了乱菊,今日又为何不能不要你,我说过的话,何时真过?”他毫不留情,直到面前的人无言以对,然后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才回到桌旁,盘腿坐下,听着窗外匆匆离去的脚步声,嘴角的弧度扩大,紧闭的双眼再也看不出任何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