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了睡莲花开的季节,圣洁、妖艳,满池纯白,微风拂动,池中央一抹娇俏的蓝色若隐若现,一只金色的蝶儿扑飞着停驻在花瓣上,像是给蓝莲花镶上一抹金边,熠熠生辉,初晨的露水还未干涸,一片雾气亦是仍未散尽,似有似无地闪现着微弱的光辉,星星点点的柳絮飘飞,唤醒了沉寂的精灵。
不见朽木白哉已有月余了,不是银雪未曾想过去找他,自那日瑟缩在那温暖的怀抱里,整整哭泣了一夜,第二****便向更木剑八请了长假,留下归队时间不明的消息后,她消失在所有人眼中,就连绯真,也不知她在何处。
更木剑八并非传言中那般凶神恶煞,这样一个战斗狂,只是为了填补内心的寂寞,只有在战斗中,在厮杀的快感与身上伤痕的痛楚中,他才能感觉到生命的迹象。看着那抹红色落寞离开的背影,他再也忘不了,忧伤似海,那日黄昏下离开的微笑的女子。
这却慌了朽木白哉,银雪的不告而别,仿佛预告着什么,只等她归来之后的宣判,他害怕,他恐惧,现下除了十一番队和三番队,她再没可去之处,就连志波海燕那里也不见她,烦闷之余常会到七十八区走走,偶尔会遇见那个温柔似水的女子。
“朽木大人,您要找的那人,还未找到吗?”看着郁郁寡欢的人,绯真出声。
“未曾找到。”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再也找不到任何关于她的消息,自从那日救下绯真后,她就不见了,明明说好了,不会再让他一个人的。
朽木白哉看向绯真,这样柔情似水的女子,若是有她倾心相伴,会幸福的吧。想到那夜银雪在他的朽木宅中,那样虔诚地说出那番话,那是骗他的吗?
绯真心领神会,能让面前那样清冷的人所挂念的,会是什么样纯灵的女子呢?“朽木大人,绯真能体会到您的心情,家中小妹月前留信离家,道是执行紧急任务,连面都未曾见到,就这样毫无音讯了。”
“会没事的。”轻轻吐出四个字,算是他能做的最大的安慰了。
绯真一惊,即刻温柔地笑着,“是,绯真相信,她会平安的,谢谢朽木大人。”他在关心自己,在安慰自己,是不是就代表,自己终于在他心里,占有了一席地位呢?这样令自己渴望期盼的一丁点地位,大人整个身心都给了那个女子吧,为何她却如此不顾呢?
二人仿佛安慰着彼此一般谈论着同一个人,却自以为安慰到了对方,直到霞光铺满屋瓴片瓦,直到管家亲自来迎接家主回家。
绯真依依不舍地望着那峻拔的背影,有那么一瞬间想要扑上去告诉他,请将那个令他心伤的女子忘记,请让她陪在他身边,哪怕只做为一个侍女。可是她做不到,那样高傲的男子,一旦爱上,便是天崩地裂,但那份永恒的爱,却不是自己的。
每日黄昏,朽木白哉都会来到七十八区,而那位柔情似水的女子,都会在霞光最炽烈的时候,满怀笑容迎接他的到来。每日的相伴,二人缄口不语,他心中,她是他萍水相逢偶然救下的贫民,她心中,他是她宛如天神般耀眼照亮她心房的憧憬。什么时候,他们的关系变得如此暧昧不清,却总是无法越过那层两人都知的薄纸。
他只是需要一个能诉说的对象。
而她,碰巧出现了。
只是这样。
他永远不会忘记,那日救下她时在她眼中发现的纯粹,就如同永远笑着的银雪,他朽木白哉三生有幸,能够在这穷途一生遇见两位拥有这样纯粹心灵的女子,有如皎白的睡莲,出淤泥而不染,这样的女子,一定被保护得很好吧,才不至于被这世间的纷恶所沾染,如同那温润的软玉,赏心悦目。
比银雪更加柔软的,那份温情。
她永远不会忘记,他那满是厚茧的手紧紧拥着她,在漫天飞舞的樱花中缓缓下落,那一刻,恐惧被驱散,只要有他在,一切都不是结束,她第一次开始,强烈地这样想要去了解一个萍水相逢的男子。
她终于明白,为何银雪对那位贵族大人那样着迷,为何她为了那位贵族大人,不顾冷漠,不顾排挤,不顾轻蔑,执意地要向上,奋力攀爬,想要终有一天,能够为那位大人分担所有,想要尽自己一切去让他幸福,哪怕他最后的选择,不是她。
在银雪归来的第二日,朽木白哉堵在了十一番队大门口。
“白……朽木队长,我们队长不在,请问您有事吗?”银雪心神不宁,本就是想要逃开他,却仍旧笑脸迎人。
朽木白哉气极,无声无息地消失了一年,好不容易盼得她的归来,却只换来一声“朽木队长”,上前狠狠握住她的手腕,在惊呼声中将她拖走,好一个朽木队长,一年的时光,足以让你思考清楚对我的情感了吗?可是,我却不会轻易放开你了。
“朽木队长,您找我,有何事?银雪自当倾尽所能。”现下她能做的,也只有倾尽自己的一切,为他做些什么了。
“你……”朽木白哉无言以对,只不过一年,为何连这语气都变得如此陌生,想要质问,却不经意间变成了小心翼翼的询问,“你……这只手,你可还愿意相执?”伸出骨节分明的左手,满目遗伤。
我想知道,一年,是否已足够让你淡忘当时你随口的一句戏言。
银雪呆愣着看着那只伸出的手,转眼已满是哀伤,一年不见,她的个子长高不少,发色眸色越加鲜亮,身材也出落得相当曼妙,只是额前的长发几乎盖住了她的双眼。
你竟还记得,那****许下的心愿。
那你可记得,当初轻柔地对我说着那句“以后让我为你束发”的誓言。
可为什么,你竟能如此心安理得地去和另一个女人相会。
你可曾,想过我。
随口一笑,似嘲弄,“朽木队长,您在说什么呢,银雪只是一个普通的死神,是大家最看不起最惧怕的十一番队的三席,粗鲁莽撞,况且又是贫民出身,怎配得起您这样高贵的人呢?”只有绯真那样柔情的女子,才能让你不顾一切吧。
明知传出去会有损朽木家名誉,却还是每日按时相约。
朽木白哉身形微微一怔,那样的笑容,何时在银雪脸上看过,她难道,已不再似往前,“我何时这么说过?”
“那您,真的在意过银雪吗,还是,只当作无聊人生途中的一个玩伴而已,有了新的,就遗弃了旧的。”一字一句,刺伤着眼前的男子,又何尝不是心尖里淌着鲜血。
她竟不相信自己。
她竟敢,质疑自己的感情。
朽木白哉微弱地笑了,笑自己的痴,笑自己的傻,笑自己的愚,原来,自己一直不曾忘记的人,竟这样地怀疑着自己倾心的付出,缓缓地转身,竟连瞬步也忘记了用,就那样一步一步地走出银雪的视野,也一步一步地,远离了本应靠近的心间。
一颗晶莹的泪珠滑落,被突然的大风刮走,银雪下意识伸手接住,竟是滚烫的,伸出舌头细细品尝,满口苦涩,暴雨即至,淋湿了那一头娇艳的红发,银雪失神跌坐在地上,朽木白哉,原来,你也会痛。
朽木白哉,你可知,每日每日,看你的身影出现在七十八区黄昏落日之头,我都会扯下一根红发,哭泣一夜,然后祈祷,第二日不再看见你,可是,你却仍然出现了,你可知,瀞灵廷已经将你们传的多么可憎,你不顾朽木家的声誉了吗?我那样努力,那样的拼命,想要成为够格站在你身边的人,可是我错了,原来,不是没有在对的时间里遇见,而是,没有遇见了对的人。
一年了,那三百六十五根红发,已经可以编织成一道同心结,朽木白哉,绯真,就当是我最后的祝愿,我会将它一针一线,用心编织。
朽木白哉,没有你为我束发,这红发,早已凌乱,再理不清了。
师父,是否那位天神有了红颜,您才会离开呢?
“小雪。”头顶撑起了一把竹伞,伴着一声轻轻的呼唤。
银雪木讷地抬头,微笑,“银。”身子轻轻地向后倒去,只听得一声着急地叫喊,看见一双惊恐的血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