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硬的话语响起,柳依依皱了皱眉,自从她进入大厅后,昆奇的那双眼睛便没有离开过她的身上,炽热、浓烈,即使隔着人群,她也能感觉到那焦灼的视线。
最好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她在心里默默念着,她实在不想理这种只会用下半身思考的男人。
但是四方神灵仍然没有听到柳依依的祈祷,那讨厌的壮硕的男人还是踏步而来了,并且毫不意外地挡住了她可以退开的方向,是逼着让她回话呢。
“不好意思,我脚疼,跳不动了。”
头也没抬,柳依依还是忘我地轻揉着她的脚踝,那里确实红了些,可能是准备的新鞋不习惯,难免的,她只不过稍微夸大一些而已。
“喔,我帮你看看。”
无视于柳依依的拒绝,昆奇径直蹲了下来。
佳人的脚伤了,即使不能跳舞,那献献殷勤也不错,谁叫这个女人是全场最靓丽的一位呢,有多少男人想有这个机会还找不到呢。
柳依依暗自翻了翻白眼,这只小强还真是打不退呢?
她都很明显的拒绝了,这人是真傻,还是没眼力?
见柳依依没有答话,以为她是默许了,昆奇心中欢喜,看着那一截露在外的白皙脚踝,细腻光滑……心中微微一动,那手便忍不住地伸了出去。
狼爪?
低垂的眸子中寒光一闪,柳依依一个反手,正想当面擒住他,不要以为她是女人,什么人都可以欺负,这些男人,个个欠奏。
突然,一声不大不小的惊呼声响起,昆奇后方举着托般的服务生一个踉跄,一杯酒便倾倒而出,直直地洒在了昆奇的后背上,也适时地制住了他的动作。
柳依依也及时地收回了自己的手,抿着唇,暗自好笑,真是老天都要收拾这匹色狼。
服务生惊慌失措地握住酒杯,但里面已经空空无物,那金黄色的液体已经洒满了昆奇的后背,顺着衣服,点点地浸了进去。
“对不起,对不起,先生,我不是故意的。”
服务生连连道歉,头低得都快点地了。
昆奇猛地站起身来,脸上表情阴晴不定,看着在他面前点头哈腰的服务生,气真是不打一处来,要不是这小子,他刚刚早就碰到佳人的脚踝了,这死小子,坏他好事。
“你是怎么走路的,没长眼啊?”
越想越气,昆奇的火一下窜了上来,“啪”地一声,一掌便甩向那服务生,那力道打得服务生东倒西歪,竟然直直冲向了柳依依这边。
柳依依手一抬,灵巧的一个翻转,一个回肘,轻轻地便抵住了服务生向前猛冲的攻势,这昆奇也太蛮横了,果然是个野蛮人。
算了,如果不是这个服务生帮忙,她刚才也不会那么轻易逃过一劫,看来,她不说说话,这昆奇的怒气还过不去了。
刚想起身,却感觉手间一紧,竟然是那服务生在扑向她之际,极快地塞向她的一张小纸条,她诧异地看向服务生,那是一张不熟悉的面孔,是谁让他给她的?
虽然心里很是纳闷,但柳依依仍然不动声色地握紧了那张小纸条。
“你没事吧?”
柳依依扶起那个服务生,他却还是唯唯诺诺地连头也不敢抬,只是连连地道着歉。
昆奇的吼声及服务生接连两次的动静引起了场中人的注意,陈照康皱了皱眉,不悦地走了过来。
那个昆奇对柳依依是有想法的,虽然在察哈将军的眼皮下他不敢生事,但难保他不会暗里使坏,还是要让柳依依远离他的好。
明天验了货,装箱,后天发了货,取到支票他就可以和柳依依离开这里了。
还有两天的时间,过了这两天,他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所以,如果没有必要,尽量少生事,他不想走也留给大家一个不愉快,昆奇的行为最好收敛些,不然,他一定会向察哈将军讨这个人情。
相信在利益面前,一条小小的人命也显得无足轻重了吧。
“怎么了?”
察哈与陈照康一起走了过来,看着昆奇一脸怒色,再看向与服务生站在一旁的柳依依,也明白了个大概。
虽然一肚子火气,但在察哈将军面前,特别是陈照康也过来了,昆奇当然不愿意说出一切缘由,纵使心有不甘,也只有闷闷地回道:“没事,将军,我的衣服打湿了,先回屋去换换,失陪。”
扫了一眼陈照康,昆奇一脸阴郁地退出了宴会厅。
察哈一摆手,服务生也识相地退了下去。
陈照康急忙上前,一手扶住柳依依的臂膀,关切地问道:“依依,怎么样,没事吧?”
柳依依难得地柔顺,没有立刻甩开陈照康的手,一手抚胸,状似虚弱地说道:“我有点胸闷,想去园子里走走,透透气。”
“那我陪你去吧。”
陈照康一手环过柳依依的肩膀,支撑着她身体的重量,柔弱无骨,轻飘飘的,看来她确实是闷坏了。
一时之间,被柳依依难得的温顺相待,他又有点开始飘飘然了,似乎一下将她的身份都抛开了,只是温情如水地注视着怀中的人儿。
“不用,你陪着察哈将军吧,我出去站会,一会儿就回来,你放心吧。”
拍了拍陈照康的手背,柳依依挺直了腰,对着察哈笑了笑,道:“将军,实在抱歉,我失陪一会,让照康陪您。”
“无妨,柳小姐请便。”
察哈点了点头,绅士般地让出了一条道,手一抬,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柳依依点头笑着,看了看陈照康,便向着后花园走去。
虽然不想怀中的人儿离开,但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再说什么就显得太矫情了,陈照康只有不舍地放开柳依依,看着她慢慢地步向后花园。
这里戒备森严,柳依依也不会出什么意外,如此想着,陈照康才放下心来。
当然,这意外包括不会有人傻到突袭,柳依依也没有机会逃走。
柳依依的步子虽然极慢,但内心却止不住地翻滚,握住纸条的手紧了又紧。
是谁知道她在这里?
难道是老大的人?
或是来救她的?
去往后园的沿途都有来回巡逻,配备武器,身着军装的守卫,柳依依走至无人处时,找了个视线不及的暗角,才急急地打开纸条。
“少安毋躁,等待时机!”
字条上只写着八个字,字迹有些凌乱,但仍然可辨。
这张纸条让柳依依欣喜不已,看来,真的是来救她的,而且这个人已经混进了这里。
但是,是谁呢?
谁有那么快地行动力,在她刚进入这里,就有了内应?
会是老大的人吗?
如果是老大的人,那么,一定是接到了他的指示,那她的身份是否就会真的曝光?
老大应该不会那么不谨慎的。
但是,如果是其他人,她又想不到还会有谁知道她在这里,进而前来营救?
难道会是陈照康的一个试探?
但是,这样有必要吗?
她人已经在他手上了,这样做岂不是画蛇添足?
是谁扔给了她一个谜题?
一时之间,许多的迷团堆在眼前,让柳依依一时也迷糊住了。
柳依依坐在凉亭的石凳上,暗自沉思起来。
“金新月”气候温差很大,白日里骄阳似火,风沙席卷,气候干燥,但夜里却湿闷得紧;夏季时分雨量充沛,加之丛林密布,土壤肥沃,这种天气对人来说算不得好,但却极致适宜罂粟的生长。
一阵夜风袭来,夹杂着温热的空气,闷闷得,确实压得人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
不远处的那颗茂密的大树传来沙沙的声音,柳依依立时警觉了起来,顺手折下一根尖利的树枝,慢慢地靠近着。
在这种地方,夜里有其他的生物不奇怪,但多半不是攻击性的动物,这种动物喜独居,会远离人群,而不会往人多的地方跑。
而且,那断断续续控制住的微弱呼吸,让她警觉到躲在大树后的会是一个人。
一步一步地轻移着脚步,慢慢地靠近,柳依依虽然手持着尖利的树枝,但意义不大,只是应急而用,她的另一手已经按上了手腕镯子上的发射器,如果那人对她不利,还有麻醉针可以让她不费力地将他搁倒。
“什么人?出来!”
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那棵大树的阴暗部分,浓密的枝丫四处深展着,几乎占据了这花园的四分之一,如果有人隐藏起来,却是极难被人发现的。
对这里的安全来说,确实是一个弊端,难道察哈没有发现吗?
亦或是对自己太有信心了,认为这里的城堡真的仿若铜墙铁壁,没有人能混得进来?
可笑的自信,茫目的自负,察哈恐怕有一天会在这一点上吃大亏。
不过,这也不是她要关心的事情。
她只是想知道,躲在后面的是谁,是不是监视她的人?
或是发现了刚才她看纸条的小动作?
无论是这两种的哪一种,她都不能放过那人。
她本来就在明处,陈照康也不会拿她怎么样,但如果那给她纸条的人被发现了,难保不会丢掉性命。
虽然不知道那人是谁,但她却不想轻易冒险地毁掉她可能的同盟。
躲在暗处的人犹豫了一番,最终像是经过了一番挣扎,才缓缓地走了出来。
借着朦胧的月光,柳依依慢慢地看清楚了那从阴影之中走出来的男人,他的身材高大,月光从侧面映照着,一半的脸隐于黑暗,另一半她倒是看得真切了。
竟然……竟然是聂星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