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凤九歌举行登基仪式的当晚,所有游龙国的人民都做了一个相同的梦,梦中有神祗告知游龙国回归凤天皇朝乃是天命所归,而他们只有顺应天命,才能永获安宁。
而龙之毅安排的人早在头一夜便将龙应天给他的巫药倒入了全国的水源中,龙之毅再用自己的神识与龙应天对话,告知真命女帝已顺利登基,随即,龙应天便启动了精元,配合巫药的作用,游龙国人的体质便在不知不觉中起了变化。
而远在凤天皇朝的龙之毅、上官夜、秦傲天三人,早已及时喝下了巫药,从此正式成为女尊国的男人,也要承担起生儿育女,养育后代之责。
至此,龙应天的千年夙愿便得已实现,游龙国顺利回归,走上了历史的正途,那缠绕着千年的宿命终于在这一刻得到了化解。
而后,据游龙郡史记记载,前游龙国的皇族圣地竟然在女帝登基之夜,一夕之间化为虚无,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消失在了天地之间,只留给人们无尽的感叹和猜想。
整个狂欢持续了三天三夜,人们不止欢庆在皇宫的广场上,皇都的大小街道上也是一派喜色,庆贺着新帝的初登。
第四日的朝堂之上,凤九歌便宣布了游龙国正式更名为游龙郡,龙之毅的弟弟,年仅十四岁的龙之祥受封为游龙郡郡首,与雨御赐同样享受郡王的俸禄与待遇。
而凤天皇朝的新任护国巫师龙之毅却在女帝的一纸诏书下远嫁塞外的漠北郡王,朝中一片哗然,无数大臣上奏反对,说护国巫师责任重大,有守护安邦的职责,万不可远嫁,而应留守于凤天皇都,最好能终生不嫁,以侍君王。
听见那些老臣的话,凤九歌本只有一份不满却已化作十分震怒。
终生不嫁,以侍君王?
那不就是让龙之毅当一辈子护国巫师,孤独终老?
好个这些臣子,竟然比她想得还毒,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心里的算盘打得真好,凤九歌冷哼了一声,眼神犀利地扫过文武百官。
凤九歌言词灼灼,态度坚决,不顾任何臣子的反对,并且力举凤天皇朝在未有护国巫师的一千年间,仍然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护国巫师虽然受命于天,但如今帝已登位,护国巫师职责已尽,为体恤其辛劳,特赐婚。
而在龙之毅之后,凤天皇朝也将不再设护国巫师一职,帝相信三国一统,自有天佑。
凤九歌这样做,不仅是解放了龙之毅,也解放了他的后代,让他们不再背负着责任过一生,让他们能寻找自己的快乐,自己的幸福。
任凭别人为他怎么样争辩,龙之毅始终低着头没有言语,这是凤九歌给他的命运,让他远嫁塞外,嫁给那个什么漠北郡王。
嫁吧嫁吧,离开这里,远离这里,他会一个人活下去。
他还要访遍高山,他还要看尽流水,若此生注定不能与凤九歌相守,那么,就让他孤寂一生吧。
在众人还在争执之时,龙之毅已经单膝跪地谢恩,之后,甩了甩衣袖,头也不回地在众人诧异的眼光中走出了大殿。
从今以后,他将自有他的逍遥,自有他的自在。
凝视着那一抹孤傲的背影,凤九歌的唇不由地弯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这正是她想要的效果,如果没有龙之毅这样冷然的诀别,如果没有俩人之间不在交流的冷漠,这朝中的一甘臣子怎么会相信龙之毅是真的要远嫁塞外呢?
所以,在龙之毅走出大殿后,凤九歌不仅没有生气,还笑着说道:“护国巫师远嫁之时,也是朕纳雨贵君与秦贵君之时,司礼要做好安排和准备,司天已提早算过,七日之后是个吉日,就在那日一起办了。”
朝臣们一一噤声,龙之毅既已应允,女帝所说的便已经成为铁板定钉的事实,一锤定音,即使每人的心中有些自己的算盘,也只能遵旨而为。
凤九歌下朝之后,回到书房里,不多会儿,上官夜便像一阵风似地卷了进来,门外宫人禀报夜贵君求见,凤九歌心下了然,便让人放了上官夜进来,并摒退了左右之人。
上官夜对着凤九歌匆匆行了一礼后,见没有外人在场了,忙奔至凤九歌身前,握住她的手急声道:“九歌,你真的要将毅嫁到塞外去?”
“是啊,有什么不妥吗?”
凤九歌淡笑着点头,毫不在意地问道。
“当然不妥,你明明知道他喜欢的是你,你怎么能这样对他呢?”
上官夜不相信凤九歌对龙之毅没有感情,他明明记得那一晚……那还是在暮城的时候,凤九歌在龙之毅那里呆了一晚,他们俩一定发生了什么,凤九歌不是不念旧情的人,可是,如今,她为什么会这样对龙之毅?
“我如何对他?”
凤九歌淡笑着抽出了自己被上官夜握住的手,声音中含着一丝冷凛,“我当初要他嫁我,他不嫁,那么,现在嫁给别人又怎么样,我这是让他卸下他的责任,不好吗?”
听到凤九歌一瞬间变冷的声音,上官夜的身子紧了紧,这还是他认识的凤九歌吗?他不敢置信地退后了两步。
凤九歌步步紧逼,声色俱严,“夜,你难道真想看着你的好兄弟孤独一生,看着别人的幸福快乐,自己暗自凄苦吗?”
“我……”
上官夜一时哑口无言,凤九歌说的不无道理,可让龙之毅远嫁,他就真的能幸福吗?他们都知道,龙之毅如果还能有幸福,那么唯一能带给他幸福的人便是凤九歌啊。
“明白了就退下吧,我再看会奏章。”
说罢,凤九歌便不再理会上官夜,坐回了书桌后方,兀自忙碌起来,却也不动声色地将上官夜的种种表情收入眼底。
这个计划,她的男人们除了上官夜和还未嫁她的雨玉枫与秦傲天不知道外,其他人都暗记于心。上官夜不能知道,他和龙之毅的关系非同一般,她精心布置多时,如果被上官夜坏了事,龙之毅说不定立马跑路,她的计划就泡汤了,所以,即使现在上官夜会有不解,也只能这样了。
而另外的两个男人雨玉枫与秦傲天,如今都各自在安心地等着,做她的新郎,雨玉枫和龙之毅没有交情,是不甚在意;秦傲天即使想说什么,名份未定之前,这属于皇家家事,他也不好插什么嘴。
上官夜最后再望了凤九歌一眼,神色凄然地离去,他不知道,他该怨凤九歌的无情,还是应该恼龙之毅的固执。
眼看,一切已成定局,难道就真的眼睁睁地看着一切发生吗?
不行,他要去看看龙之毅,亲口问问他,他是真的愿意吗?
……
龙之毅暂住的寝宫内,只闻得琴声袅袅,悠远凄迷,龙之毅一身白衫,长发未及束起,披洒于身后,面上是无尽的风流神采,背后却是掩不住的落漠神伤,十指纤纤在琴弦上或重或轻地弹跳着,一个个美丽的音符便溢了出来……
见上官夜到来后,龙之毅便是那一付淡漠的神情,看不出喜怒,只专注于他手下的琴,急得一旁的上官夜直打转,几次出声欲言,却又被龙之毅无谓的态度给阻了回去。
为什么龙之毅不在意?
是表面不在意?
还是心底真的已经无所谓了?
可是,为什么那琴声却又含着声声孤寂,丝丝凄凉,那是他掩在琴后不为人所知的真心吗?
“锵”地一声,琴弦终于在那久拨下断了,龙之毅失神地看着那根断弦,沉静了一会,随即便淡淡地笑了,只是那笑,却是一个苦笑。
他和凤九歌之间果真也如这断弦吗?
一朝弦断,曲不成曲,歌不成歌,终于还是弹不完了吗?
“毅,你没事吗?”
上官夜上前担忧地问道,两眼却在龙之毅的脸上搜寻着任何他想知道的表情,可是,没有,龙之毅掩饰得很好,让人看不出半分伤心或是难过。
“没事,瞧你的样,不就是断了一根弦吗?”
龙之毅笑着说道:“如果你是为了陛下赐婚的事而来,那么,就回吧,我已经答应了,我嫁!”
“为什么?”
上官夜的心略有些酸,龙之毅与他相交多年,虽然他面上淡然地笑着,可是,他又怎么不知道他的心正在泣血呢?
“没有为什么。”
龙之毅拂了拂衣袖,走向了窗边,眺望着远处看得灿烂的桃花,一片片粉色的花儿芳菲烂漫、妩媚鲜丽,不过,却也只开在这一季,却也始终逃不脱那凋零的命运……
“她是帝,我是臣,帝之命,不可违。”
淡淡的声音仿佛清风一般飘过,没有起伏,“夜,你回吧,我乏了。”
上官夜终是没有再说什么,退了出去。
凤九歌与龙之毅对他的态度如出一辙,让他困惑不已,难道是他们俩人早已说好?不然为什么一个无情,一个淡然,就像本不相识,也无妄以后相交。
七日之后,嫁娶良时,龙之毅手拿着诏书,身披艳丽的嫁衣,最后望了一眼这蔼蔼皇宫,最后再与那站在高台上的帝王对视一眼,便转过了头,入了喜轿。
这一别,路途遥远,这一别,黄沙漫漫,她与他,也终于是海角天涯了……
原以为不会伤心,原以为不会流泪,却忍不住还是落泪了,只是泪水已被掩盖在那红红的喜帕之下,跨入喜轿之后,便无人得见。
凤九歌今天也是大婚啊,龙之毅知道今天她要纳雨玉枫和秦傲天为贵君了,他羡慕他们吗?
说不羡慕是假的,他也多想跟他们一样,可是,他再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在这喜庆的日子,凤九歌还能在最后看他一眼,那已是对他最好的祝福了,一别两茫茫,唯愿多珍重。
看着远嫁的队伍迤逦地向着皇都外行去,凤九歌笑了,三个月的心酸,在今夜将会一并补偿,如果龙之毅一觉醒来,见到的人是她,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惊喜。
算算时间,出了皇都后大概五里药效就应该发作了,到时候龙之毅会不醒人事,肖寒一会带上另一个与他相似的男人换下他,代他远嫁塞外,而真正的龙之毅当然就会被送进她的寝宫。
后来,众人也只会知道,当日的凤炎帝除了雨贵君与秦贵君外,又另纳了一神秘的龙贵君,但是,却没有人知道他来自哪里,听说他的身份极其神秘,有人传说是江南名妓,有人传说是隐世仙人,但他却有着和前护国巫师龙之毅相同的名字和样貌,让人很是费解,但谁也不敢说这就是龙之毅。
因为,有无数的人亲眼见证了龙之毅远嫁的事实,并且,回到皇都后的那些送嫁的官员除了禀报送嫁无误外,还带回了漠北郡王对新纳的王妃极其宠爱的消息,妇唱夫随,羡煞旁人。
……
而当天的洞房花烛夜是这样的,龙之毅惊觉醒来后,翻身而起,却在下一秒见到坐在案头的凤九歌,看着她向他媚笑的脸,人一瞬间又倒了回去。
这太让他震惊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明明已经上了花嫁,他明明已经出了皇都,只是半路竟然会觉得有些乏了,就这样睡了过去。
可现在醒了,可为什么是这样的情景?
他该高兴,还是该气恼?
见到这样的结果,龙之毅已经幡然醒悟,他是被凤九歌算计了。
可如果,他没有嫁过去,那么,婚礼难道取消了,或是有别人代他嫁了?
凤九歌淡笑着举起两杯酒,慢慢地步至床边,坐在了床沿边上,将一杯酒交于龙之毅,低声说道:“我的夫君,与为妻饮下这杯合卺酒吧。”
说罢,凤九歌的一手绕过了龙之毅的手腕,与他对视着。
龙之毅一下懵了,这惊喜来得太快,他还来不及消化,可是,他有好多疑问想要问凤九歌。
“我……”龙之毅开了口,但被凤九歌一指点住,“有什么,喝了酒再问,我都会听着。”
龙之毅深邃的眸子逐渐化为清明,他的凤九歌,他的妻,这种感觉真好。
俩人相视而笑,对饮而下。
“为什么算计我?”
龙之毅闷声问道,他知道他当时不答应凤九歌,必定也给了她一定的打击,才让她不得不走这一遭。
“因为你迂腐,因为你固执,如若不这样,你怎么会嫁给我?”
凤九歌一脸理直气壮,半点不觉得气短。
“那远嫁的人是谁?”
如果真的有一个男人代替他远嫁于塞外,那他于心何忍?他本是想等送亲的队伍一走,他便也消失不见,留书一封就说他自绝于天地,不想,却有人代他走了这一遭。
而那个人的命运又会是如何?他很担心。
“放心,那人是我早几个月就留好的,你的言谈举止他都模仿得几乎可以以假乱真,更不用说那与你相似的面庞,他本是身份低微之人,能代你远嫁,他毫无怨言,不过,我也安排好了他的家人,而那漠北郡王却也是人中龙凤,配他一点也不差,你就放心吧。”
这门婚姻,凤九歌也是斟酌再三,第一,她不想勉强任何人,第二,她也不想牺牲任何人的幸福来成全她的幸福。
那人本已过了待嫁年龄,身份低微,如若想在凤天再寻得一门好的姻缘,恐怕是难了。不过,好在他还是个明理之人,他乐于答应,她也没有亏待他,漠北郡王本也是个中翘楚,有她的诏书在,漠北郡王一定会待他极好,他们在一起,也是个不错的组合。
“真的吗?那就好!”
如若是这样,龙之毅会稍微安心些,在女权国家,男子的地位本来就不高,这样来说,倒是将那人引向了另一条路,至于以后走的好坏,就真的要看他自己了。
想通了一切后,龙之毅释然了,“那我以后真可以堂堂正正地待在你身边了?”
“真的,比真金还要真,可以了吧?”
凤九歌笑吻着龙之毅,在他耳边昵喃着,“夫君,今天你真美!”
龙之毅的身体轻颤了颤,他不会忘记了今天是他的洞房花烛夜,可是,秦傲天与雨玉枫呢?凤九歌来陪他,难道也意味着另外俩人独守空房?
“那玉枫和傲天呢?你今晚不过去吗?”
“是啊,还有他们两人呢?怎么办呢?”
凤九歌状似为难地撑住下颔,默默地沉思起来。
“要不,你还是过去他们那里吧,我们,来日方长。”
龙之毅推了推凤九歌的身子,示意她下床去。
“可是,你们三个我都舍不得呢,要不,叫他们一起来吧?”
凤九歌狡黠地笑了笑,她早在龙之毅清醒之前已经将雨玉枫与秦傲天带了过来,现在,就等的是这一刻。
同时迎娶三人,当然不能厚此薄彼,今天是他们四人共同的洞房花烛夜,理应在一起过。
啊?龙之毅张大了嘴,无言以对,还可以这样吗?
不过记忆里,夜好像也与他淡淡提过,当时凤九歌还是王爷时,同时迎娶四位平妃,他们便是一起入的洞房。
那今夜……
一想到这里,龙之毅脸上的红潮又不自觉地漫了上来。
“进来吧,我们在等着呢。”
凤九歌向外间呼唤了一声,雨玉枫和奏傲天便淡笑而入。
雨玉枫倒了四杯酒,递了两杯给秦傲天,自己也拿着两杯,走向床边,说道:“我们在外面可都听见了,和之毅喝了合卺酒,我们的也不能落下,也得喝。”
“喝,都喝,当然一个都不能少。”
凤九歌站起了身,先于雨玉枫对饮,之后与秦傲天也喝了。
“礼成!”
雨玉枫娇笑着一把扔掉了手中的酒杯,狡黠地对秦傲天眨了眨眼,“接下来,我们洞房吧!”
“嗯,”秦傲天默契地点了点头,说道:“开始吧。”
眼看着要扑向她的俩人,凤九歌一咕噜地爬上了床,躲在龙之毅身后,笑道:“慢点来,夜还长呢,我自己来,你们且先宽衣。”
“之毅,你想我吗?”
圈住龙之毅的脖子,凤九歌在他耳边吹着热气,引得龙之毅一阵颤抖。
凤九歌的手如无骨的蛇一般滑入了龙之毅的亵衣,慢慢地摩挲着,引得他阵阵酥麻,身体终于成服于感情,龙之毅大手一提,已将凤九歌置于身下,妩媚地笑道:“今天可是你点的火,待会我们三人一定让你累得下不了床!”
“求之不得!”
凤九歌对着龙之毅媚眼一抛,视线越过他的肩头,对着身后两人微微一挑,立即便引起巨大的效果。
雨玉枫与秦傲天衣服除尽,翻身而上,帐帘缓缓落下,遮住了那一室的旖旎风光……
后记:
凤天一千二百二十四年四月二十八日,云若青产下一女,女帝赐名凤青烟;
凤天一千二百二十五年二月十日,杨子文产下一子,女帝赐名凤子墨;
凤天一千二百二十五年六月九日,袁紫苏产下一女,女帝赐名凤紫铃;
凤天一千二百二十五年十月十六日,肖寒一产下一子,女帝赐名凤子寒;
凤天一千二百二十六年三月二十一日,雨玉枫产下龙凤双生子,女帝大喜,男子赐名凤子枫,女子赐名凤玉天;
凤天一千二百二十六年五月六日,上官夜产下一子,女帝赐名凤子夜;
凤天一千二百二十六年九月十八日,龙之毅产下一女,女帝赐名凤然毅;
凤天一千二百二十七年十二月一日,秦傲天产下一子,女帝赐名凤子天。
在凤炎帝的统治之下,凤天皇朝兴盛不衰,国泰民安,四海升平,而她这一生除了一位帝君,七位贵君,再无纳过任何侍君。
凤炎帝当政二十年,于凤天一千二百四十三主动将帝位禅让于凤青烟,而后携着她的夫君们游历名山大川,从此逍遥江湖,自在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