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可有时间?”
晚膳过后,夏天对夏中平恭声说道。
“嗯?”夏中平疑惑了一下,夏天从小到大从未摆出想与他谈心的姿态。
“我有事想与父亲谈下?”夏天尴尬的笑了笑。
“随我到书房。”夏中平说罢便劲直向书房走去。
而夏天则是在夏夫人和夏真疑惑的眼光中低着跟在夏中平的后面。
“这是今天江家二老爷的儿子江永水给我的。”夏天说道,并接着将今天见到江永水的情形也细细的讲给了夏中平。
“我知道了。”夏中平看完那张纸,面色没有任何变化,像是一点都不遇外。
“父亲觉得江永水所讲的可信不?儿子要不要继续与他联系?”夏天问道。
“到是有几分可信,江家当年确实是有三个儿子,当年江家也确实是突然换过一批仆人。”夏中平沉吟了一会说道。
“依他说的是真的,那么父亲身边岂不是……”夏天有些不敢相信。
“这事为父自会处理,你先只管与那江永水联系。”夏中平说到,脸色没有任何变化。
“是。”夏天恭声答到,他见夏中平这副表情,心中猜想江永水所讲的,大概大部份夏中平都早已知道了,要不然他不可能表现的那么淡定的。
既然如此,夏天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继续做她的逍遥公子,不过这事是她惹出来的,所以她总得在父亲需要的时候,提供一些帮助。所以他看了眼夏中平,犹豫了一下说道:“父亲若是有什么需要的,方秋还可以用得上。”
“不必了,为父自有道理。”夏中平淡然说道,他也看了眼夏天,接着说到
“过些日子,二皇子会到金陵城来重查江永安的案子,你这段时候最好不要再生事!”夏中平看了一眼夏天说到。
“是。”夏天仍然恭敬的答道。
听了夏中平的话,夏天也老实了许多,日日都泡在品茗阁品茶听曲,江永水自那天联络他之后也没有再露面。
这天夏天与方秋正在听曲,突然雅间外响起一个声音
“久仰夏公子大名,刘云特来拜会。”
这声音很是温柔,如同冬日的阳光,温暖而又和煦,听得让人心里暖暖的,很是舒畅。不等夏天和方秋答话,珠帘已被人挑起,一人已走了进来。
只见那人身材修长,一身白衣,气质高雅,英俊的脸上挂着温和而又明朗的笑容,眼神很明亮很温暖。
夏天看着面前的这个没有一丝人间烟火气,只像一个神仙的男子,顿时有些失神,脑海中却浮现出另一个纤尘不染的身影响,那是赵洁洁,这个人的身上的气息与赵洁洁太像,不由得有些自行惭秽,心想都是穿白衣,为何偏偏人家穿得这样好看。
那公子仿佛对夏天这样的眼光早已习惯,见夏天这样紧盯着他,也无半分不自在,只见他走上前来继续用他那温柔的迷死人的声说到
“在下刘云,早闻夏公子仍金陵第一公子,今日一见果不其然!”
“久仰!久仰!”夏天笑呵呵的说到,眼光却是从未离过那公子,又像一个花痴似的说道“金陵城什么时候有这么好看的公子了。”
“放肆!”有一人严厉的声音响起,一下子将夏天的神给惊醒了,夏天这才注意到那公子后面还跟着一个侍从。
那公子摇了摇手,便朝夏天说到“在下刘云,不知这位公子怎么称呼?”
夏天愣了愣,这才发现原来刘云方才根本不是在与他说话,刘云分明是将方秋当成她了,不过她很快便回过神来,笑着说到:“在下甄品,久仰刘公子大名。”
方秋瞟了眼夏天,也不知道一个女子从哪学来的这套虚伪。
“方才在外听得这姑娘唱得曲很是奇特,一问,才知道是夏公子在此,不想还有一位公子,所以冒昧前来,有不便之处还请见谅。”刘云笑着说道,声音像是充满了魔力。
“哦,我还以为刘兄是来找夏兄斗文的呢。”夏天笑着说到,只觉得这刘云笑得也太好看了,太晃眼了。
在金陵城,总有些不服夏天金陵第一公子的称号,时不时的来一些人与夏天比斗文,不过均被方秋打发了。
立在刘云一旁的侍卫见夏天一直盯着刘云看,早有已烦,又听刘云如此讲,皱了皱眉毛,眼里满是不屑的目光,正待开口讲话,却见刘云看了他一眼,便又马上闭口。
“夏兄不请我坐下喝杯茶吗?”刘云笑了笑,也不答夏天,转向方秋说到。
“刘兄请!”方秋只得请刘云两人坐下。
刘云便在方秋旁边坐下,随后又向夏天温和的笑了笑,便向对方秋说道:“刚刚这位姑娘唱的曲子甚是奇特好听,词也甚是洒脱,不知何人所作?”
“我也只是听曲的,要知何人所做,得问这位唱曲的姑娘了。”方秋答道。
“这曲是前不久与品茗阁的艺师学的,我也不知是谁做得。”那唱曲的姑娘见刘云的目光看向他,连忙答道,见了刘云这样的美男子,神色虽是有些娇羞,但也甚是端庄。
刘云也只是随口一问,见没有结果也不追问,又将目光转向方秋,说到“早问夏公子惊艳绝才,今日刘某有幸闻公子风采,还望公子不甚赐教。”
“好啊,好啊,夏兄看这情形你今日可遇上高手了。刘兄长得丰神俊逸,你可是比不上了,若是比文也输了,那你这金陵第一公子还是不要再当了。”夏天不等方秋说话,便又大笑着说到。
方秋很是无奈的看了方秋一眼,刘云的那侍卫却没有方秋这么温和,直接给了夏天一个犀利的眼神,而刘云仍然是保持着温和的笑容。
方秋知道刘云不大想搭理自己,也却并不在意,她继而笑着说道:“我给诸位煮茶,大家吟诗品茶,真是好时光。今日有贵客,我去找点上好的茶来,刘兄、夏兄你们先聊。”
说完夏天便出了雅间,出去之前顺便将那唱曲的姑娘也打发了。
待夏天回雅间时,方秋和那刘云早已对上了,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吟诗吟的不亦乐乎。夏天令店内的小厮将煮茶的一套工具放在矮几上,自己一边听他们二人对诗,一边煮起茶来。
如果方秋和夏天刚开始对诗时双方还有一些战意,待对了几下回合下来,两人便是相互点评相互称赞,颇有惺惺相惜之意。
“哈哈,夏兄果然才思过人,立意开阔,刘某佩服佩服!”刘云大笑着说到。
“今日见了刘兄的诗,方……”方秋还没说完,话便被夏天接住了。
“方才知道厉害吧,来茶已好,二位休息下再来。”夏天笑着说到。
刘云用食指在桌上轻弹了两下,便随意的将茶水端起送到口中,顿时满脸惊喜,随即又细细的抿了一口,大为惊奇的看着夏天说到
“好茶,好茶!茶好,煮得好!”
刘云一边说着一边将目光落到夏天的身上仔细打量起来,这是他第一次正眼看夏天。只见夏天仍然带着一副看着有些傻又有些不在乎的笑容。
“原来刘公子也是茶道中人。”夏天呵呵的笑了一声说道。
“略懂一二,到是我认识一人,却是真正的茶道中人,若是哪日你与他相见,定是有说不完的话。”刘云笑着说道。
“真有,不过我到认识一人,与刘公子相得益彰。”夏天笑着说到,说完便又见那刘公子的侍卫撇了撇嘴。
“再穷的人也有几门富亲戚,再粗陋的人也认得几个雅士,我说,这位兄台你别老瞧不起人行不。”夏天说道。
“哈哈,绿茶是最聚灵性的茶,清静、典雅、高洁,甄兄所煮之茶能将这绿茶的灵性全释放出来,这样的人,谁敢说是粗陋之人!是张召不识人,多有得罪,还望甄兄海涵!”刘云温和的说道,声音很是好听。
“刘兄这般人物,我怎敢当。”夏天说到。
几人接着便又开始闲聊起来,茶水渐淡,刘云起身告辞。
“你说他们是什么人啊。”方秋若有所思的问道。
“神仙。”夏天懒懒的说道。
“真没想到你能花痴到这种地步!”方秋有些嫌恶的看了眼夏天,夏天今天的表现确实让她眼珠子掉了一地。
“是神仙……”夏天拖长了语音,又接着说到:“在金陵城,你何时见到过这样的人物。就是方秋你,我总是猜不到你是哪路神仙,你只稍稍出手,这金陵城便无人能及。可是这人风华气度还在你之上,不是神仙又是谁。”
夏天有些气恼说道,为何那般优秀的人物不是她,她这个金陵第一公子,若是出了这个金陵城,没了身份的加持,也不过是芸芸众生中的渺小存在。
“你是说......”方秋原本淡定的神情突然变得有些古怪了起来。
“父亲说二皇子要来金陵城,早闻二皇子李啸云生的英俊无双,还精通诗词,若是我猜得没错,那便是他了。”夏天说道。
“你这一说,还真是那么回事,我还当你一直在犯花痴的。”方秋的语气里又恢复了以往的淡定。
“虽然他生的眉毛、眼睛、鼻子都很是好看,但是再好看的东西看习惯了也不都一样,我用得着那样?再说像他这样的人物我又不是没见过!”夏天瞪了一眼方秋,又继续“不过这二皇子到是不声不响的来到了金陵城,还真有意思。”
二皇子李啸云与护卫张昭所乘马车在熙熙攘攘的金陵城中穿梭,街道两旁多是摆摊卖东西的,也有文人席地而坐相互吟诗。
那些文人,有些是不修边幅,坦胸露背,提着酒瓶作一句诗,便大喝一口酒,很是任情恣性,也有些如妇人般傅粉施朱,自赏风流。
“看到这些人,那夏天被称作金陵第一公子,实在是实至名归。也难怪当初父皇一定迁都燕京”李啸云指着那一堆堆席地而坐的文人,叹了一口气说到。
当年中原大乱五十年,金陵城虽然未经历战火,但帝王也是走马观灯的换,金陵的那些文人们今日被迫依附这个大王,睡一觉起来又换了一个。
于是文人们都开始消级避世,日日吃酒清谈,慢慢的这便成了一个时尚。久而久之争相仿之,特别是年轻的一代,没了以往文人们的沉重和底缊,倒是学会了清谈空谈、狂妄放达。
整个曾经人杰地灵的金陵城变成了一副颓废萎靡的模样。像瑞帝这样草莽出身的皇帝,自然是极不喜这样的风气的,加之边境安全问题,便移都燕京。
而且每年的科考的题目,也不在比那些辞藻华丽,却并无一用的诗词,多为时论。这些并不是金陵城的文人们所擅长的,那些曾是天子脚下的高傲文人一下子便被遗忘,由是变得更加的颓废萎靡。
“属下不懂诗,这金陵城的文人行为乖张,放浪形骸,却自诩风流,那夏天在气度上不过比他们强一点而已。”张召说道
“以往金陵文人那样萎靡空洞,言之无物,只是华辞堆砌。从那夏天所作之诗,立意开阔且沉静,并不像是金陵文人,只是还是染上了些金陵文人的气息,有些稍显女儿态。”二皇子李啸云侃侃而谈,言语中对“夏天”倒是颇有些赞赏。
“就算如此,那个叫甄品的,看见公子长得英俊,就那样盯着看,听说金陵好男风。夏天与那样粗鄙的人在一起,也好不到哪里去。公子竟还能与他们聊那么长的时间。”张召想到夏天的那模样,便有些嫌恶。
“能与夏天这样的人相交的怎会是粗鄙之人,你以为刚刚本宫的话是客套话。那夏天第一眼看上去确实是有些纨绔,连本宫差点都看走了眼。可是要想把茶煮得好,必需通茶性,煮茶时间、火候、冲泡速度等都极有讲究的。能做到这些的必定是一个心思沉静,慎密,品行高雅之人,本宫至今还未喝到比那甄品所煮的茶更好喝的,你说那甄品怎么会是一个粗鄙之人。”
李啸云笑着说到。
“属下是一个粗人,不懂诗啊茶啊的,可是我一见那甄品眼珠子都要掉到殿下身上,就觉得恶心。”张召说到。
“哈哈,张召,你向为是粗中有细的,今日也看走眼了吧。那甄品看似热情,其是疏离着呢,本宫他未必放在眼中。这人想想也真有趣,和我那四弟可真是像极了,若有机会还真想介绍他们认识认识。”二皇子李啸云大笑着说到。
“是吗?殿下这般人物,他竟敢不放在眼里?”张召一听说夏天不将李啸云放在眼里,又气愤了起来,仿佛已经忘记了刚刚还在嫌恶夏天对李啸云太过热情了。
“本来觉得来这金陵城是一件苦差事,如今遇到了这么有趣的两个人,也算是不枉来一次吧。”李啸云笑苦着说到。
“有时这传言根本听不得,都说夏家长公子是一个纨绔子弟,如今一见,那夏天还是颇俱大家风范的,举止稳重有礼。若是说他指使下人打死人,属下还真不相信。”
张召说到,他虽然对夏天存有偏见,但刚刚听了李啸云所讲,也会过意来了,何况方秋的举止确是挑不出什么毛病,这也是李啸云一进雅间依着惯性将方秋认作了夏天。
“这倒也是,不过如今看来,这夏府尹的麻烦可真不小,咱们可有一场好戏看了!”李啸云说道。
“殿下的意思是咱们隔岸观火,让他们斗?”张召说道。
“自然是这样,老三,我是一定不会帮的,至于夏府尹,若他有胜算,本宫倒不妨卖一个人情给他。”李啸云说道。
“为何要帮他?那柳氏分明是太子的人,如今显然是被三皇子的人控制住了,现在夏家跟太子到是一条线上的蚂蚱了,只要夏家顶不住,太子肯定会牵涉其中,殿下何不顺水推舟。而且这金陵城也有咱们的利益。”张召说道。
“你啊,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父皇是何等聪明之人,若我在这事里面做些什么小动作定然瞒不过他,到时一点利益是小事,失了圣心才是大事,这也是夏可道向父皇推荐我来查此案的目的。”
李啸云说到圣心时,眼神中有些迷茫,瑞帝的态度他怎么看也看不清,甚至连他那最了解瑞帝的舅舅也看不清,就是因为瑞帝暧昧不清的态度才让他对皇位有了奢望。
李啸云停顿了一会,又继续说到:“若是此事真的将太子哥哥牵涉其中,可是他有皇后作保,又有陈贵妃帮他运作,此事对他也只是一个小小的打击,动摇不了根基。我若帮了老三,不仅失了圣心,还多了一个敌人。我若帮了夏府尹,也只是秉公办案,老三即使有气也无法,他现在最大的目标还是太子哥哥。何不让他们继续斗下去呢,反正父皇还青春正盛,还早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