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溶与黛玉也靠进窗户。紫鹃见窗户狭小,连忙让开。水溶的肩膀微微擦着黛玉的肩膀,黛玉的心莫名的颤了两颤。收起心神,往下面看去,果然看见了李琰。
此时李琰已经过了悦香居的楼下。黛玉望去时,只看见了李琰的背影。不过李琰此时却是左顾右盼,像是在寻觅着什么。偶然回头,却正巧与黛玉的目光碰上了。
在那一刹那之间,黛玉看见了李琰眼中的狂喜,也看见了李琰眼中的惊讶询问之意。对李琰微微颔首,心中却不知为什么,竟然浮起了一丝淡淡的感动。
两人正对视的瞬间,却有一个香囊从对面楼宇飞下来,正砸在李琰身上。李琰心神不属,却被香囊砸了个正着,吓了一大跳,几乎要摔下马来。好在马技还过得去,及时定住了身子。黛玉也被唬了一大跳,几乎就要叫出来,幸好及时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这么一打岔,后面的人马簇拥上来,李琰又继续前行了。
黛玉望着李琰的背影,还没有转回目光,却听水溶笑道:“孤王预测不错罢?三百进士,经过楼下,就他一人,被香囊差点砸下马来。”转过话题,笑道:“不知这三百进士中,有多少是真正为国为民效力之人?有多少是只想改善自己处境之人?还有多少,是只是单纯的想要功名富贵之人?”
黛玉还没有答话,却听见雅间门口传来一个声音:“贾政见过王爷。”声音极是熟悉。
黛玉颤了一颤。紫鹃忙转过身去,已经是惊得脸色煞白。黛玉镇定了一下,只将脸留在窗外,装作是贪看热闹的样子。
听水溶笑道:“贾大人好。”又听贾政道:“方才在隔壁听闻了王爷声音,还道是听错了,不敢过来打搅。后来听这位兄台分说下层之人的苦楚,知道是贤人在此,便想冒昧来访。”
水溶道:“王爷客气了。”
黛玉听贾政提起自己,眼皮子跳了一跳,镇定了一下,慢慢转过身来,微笑着望着贾政,又望向水溶,似乎有询问之意。水溶道:“林公子,介绍不如巧遇。这位贾大人,正是你林家的姻亲。”
黛玉略略露出诧异之色,对贾政行了一礼,道:“见过世伯。”却刻意将声音弄沙哑一些。心中却不免暗笑自己多此一举。
姑苏一行,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贾琏的监视之中。贾琏岂有不知自己已经跟随水溶上京师的道理。贾琏既然清楚,贾政多半也心里有数。
自然,在原来的林黛玉眼里,贾政自然是正人君子。但是现在这个灵魂,却是梅灵的。读了无数遍红楼,她得出了一个结论:贾政就是假正!伪君子,假正经!既然是假正经,那么做点什么坏事,都是正常的!
不过黛玉却也不害怕贾家的人会揭破自己的女子身份。首先是那几次刺杀,与贾家脱不开关系,若是揭露自己的女子身份,自己拼死一咬,谁知会咬出什么来?再次就是身边的水溶。贾家的人再有权势,权势也大不过水溶去。他们不知水溶与自己的真正关系,就不会轻易向自己动手。
不说黛玉的心中所想。贾政看见黛玉,却也略怔了一怔:面前之人,好生眼熟!
愣神了片刻,才想起来,面前此人,与自己的外甥女黛玉,好生相似。不过面前之人,与黛玉却是不相同。黛玉是病恹恹的文弱模样,面前这个书生,身子虽然也单薄,但是神采飞扬,眉宇之间流露自信,与黛玉那种气质,截然不同。
听到“林家的姻亲”五字,才有些明白,微笑道:“林公子,是姑苏林家子弟?”
黛玉见贾政神色,不似作伪,却好像是真个不认得,不由暗自奇怪,却也松了一口气。当下回答道:“劳世伯询问。小子正是姑苏人氏。小子父亲,与林如海林探花,份属兄弟。”
贾政叹息道:“难怪!你与我那外甥女好生相似,名字里又有一个字相同。”
黛玉还未曾作答,却听见贾政后面有一人说道:“那林家兄弟,却在哪里?”声音却颇为急切。
黛玉的心,噗通就掉下去了!
那声音,熟悉的不能再熟悉,正是大观园内第一富贵闲人贾宝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