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马车上,水溶探出头来,问道:“什么事情?”
黛玉也来不及回答水溶,提起声音,高声叫道:“无尘道长,前面到底有什么,还望明白告诉!”
但是前面再也没有声音了。
那唱歌的声音,越行越远,再也听不到了。
水溶下了马车,问道:“林公子,到底怎么回事?那唱歌的人,有事情告诉么?”
黛玉道:“那唱歌的人,是林黛的一个朋友。不过脾气有些古怪。林黛两次遇险,都全亏他相救。”
水溶皱眉道:“这个朋友,为人还真够洒脱的,关心着人,却又做出这等神秘的派头。听他的歌声,似乎是前面密林有麻烦?”
黛玉道:“正是。”
水溶道:“听歌声,意思还是本王带来的麻烦。”笑了一笑,说道,“你遇上了不少麻烦,本王今日也遇上麻烦,算是扯平了。”
黛玉忍俊不禁,笑道:“王爷!”皱眉道,“王爷,如今绕道走么?”
水溶笑了一笑,说道:“依照本王的脾气,正是要笔直往前走,看看到底有什么花样……”
黛玉皱眉道:“王爷,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水溶叹道:“现在跟上了一个你,这险就不要冒了吧。否则唠叨起来也是烦人的。”
那无可奈何的样子要黛玉不由又是一笑,心中却又是一热。道:“王爷,好端端的事情,就是要林黛承您的一个人情。”
水溶笑道:“不如此,孤王就要承你的情了。”那翩翩的公子风范,加上一丝无赖的笑容,竟然是一种无比阳光无比温暖的感觉。黛玉看着,心中莫名的,又是动了一下。
水溶吩咐道:“调转车队,绕道!”顿了一顿,又说道:“今天少走一点,找一个大城镇歇宿。”
黛玉上了马车,问道:“不找官府么?”
水溶嘲笑道:“找官府?本地官府没有与那些盗贼联系,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话里的嘲讽之意让黛玉吃了一惊,片刻之后才道:“王爷何苦悲观如此。”
水溶手抚着车辕,微微笑道:“本王此行,甚是隐秘。虽然有人知道本王的身份,却也都只往博学鸿儒科的事情上想。谁知道本王另外有任务?博学鸿儒科的任务,甚是清贵,绝对带不来多少烦恼。带来烦恼的,就是另外一个任务了。想必是本王行事还不够隐秘,居然让敏感者嗅出端倪……”
此时车队已经调转过来,水溶也上了马车,车声辚辚,向另一条路行驶过去。紫鹃抿嘴笑道:“这才见到了王爷的风范,还真是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啊。”
黛玉也忍不住笑了一笑,说道:“说实在的,王爷也不过是二十来岁的年轻人。这么多事情都压在他身上,也难得他居然还能耍无赖笑出来。”
走了四五十里,来到一个大市镇上,领队的张富就将队伍拉进一个大客栈歇宿。黛玉与紫鹃下了马车,看向四周,却是怔住了。
另一辆马车上,长乐公主正在一群丫鬟的簇拥下下来。而水溶的那辆马车上,却长久不见任何响动。
黛玉吃了一惊,叫道:“容公子!”心突然跳得很厉害。
张富上前,神色颇有些尴尬,说道:“王爷方才半路上下了马车,带着一群弟兄,沿着原路去了。”
黛玉与水菀央同时大惊,水菀央就跺脚道:“他居然将我们一行人都扔下,自己去冒险!”
张富愁眉苦脸道:“姑娘见谅。公子吩咐下来,让属下带着十个弟兄护卫公主与林公子安全。他自己则带着二十个弟兄,去那边看看。他说,有二十个弟兄一起,也碰不上危险……”
水菀央怒极,道:“他……真是胡闹!还真不把自己当回事呢。”
黛玉抚着车辕,深深吸了一口气。水溶的意思,她隐约有些明白,但是根本想不到,水溶居然敢用万金之躯去冒这个险。
水溶的姑苏之行,定然是调查出了什么,但是手中的证据,却不完全足够。因此十多天了,也只能隐忍。而被调查的一方,却是心惊胆战。生怕水溶进京之后对自己不利,竟然胆大妄为,胆敢在路上设伏。
于是水溶就以自己为饵,再次前往密林,试图抓住几个活口。有了活口的佐证,即使证据不足,也能将一方大员揪下台来。
只是水溶这样做……会遇到危险么?
水菀央跺脚道:“不行,我也得去那里看看!”
张富道:“不行,姑娘得住在这个客栈里。外出不安全,我兄弟也便于保护!”水菀央顺手从车架子上抽出一根马鞭,唰的就冲张富甩过去:“本姑娘要去看兄长,你敢拦路!”
张富头微微一偏,避开要害,但是那鞭子还在张富的脸上划下一道血痕:“姑娘只能留在客栈里,公子吩咐了的。”
水菀央怒道:“你这贪生怕死的狗奴才!公子要去冒险,你居然也不拦着!还拦着本姑娘!你翻了天了!”
手臂挥动,马鞭继续往张富脸上劈头盖脸砸过去。张富也不敢多躲闪,就让水菀央这样砸。
水菀央手上一紧,却是黛玉看不过意,伸手抓住了水菀央手中的鞭子。抓是抓着了,不过也付出了代价,手腕上一疼,也是一条血痕。
水菀央大怒,厉声道:“你给我让开!”
黛玉道:“姑娘请息怒。公子既然这样吩咐,姑娘还是不要给公子找麻烦的才好。”
“不找麻烦!可是,现在怎么办?”水菀央手一松,扔掉了马鞭,人靠着车厢壁,忍不住簌簌的留下了眼泪:“他会遇上危险的!他才带上二十个人!他……你们都没有用,嗯,我也没有用,只会成为他的拖累……”
黛玉叹了一口气。水菀央娇惯不懂事,这番话倒是说得至情至性。心念蓦然一动,对水菀央道:“姑娘,在下去看看。”
水菀央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说道:“你去看什么?”
黛玉含笑道:“自然是去看王爷。”
水菀央面上一喜,随即吃了一惊,说道:“就你这身子骨,不要去送死才好!”
张富也道:“林公子,你不能去。”紫鹃也道:“公子,你不能去。”
黛玉微笑道:“没有什么。现在天色还早。更何况……”对紫鹃道:“只有我去,柳湘莲公子才不会坐视不理。”
张富吃了一惊,问道:“柳湘莲?公子是说,当年的京师第一高手柳湘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