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黑魆魆的东西飞了进来,将刺客剑当即撞开。漫天花雨一喜,当即叫出声音来:“救命!”
那刺客见来人的武功显然在自己之上,当即要逃窜出去。但是囚室走廊如此狭小,怎么能轻松逃开?来人已经将他的去路堵住!
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匆匆赶来的柳湘莲。他来到的时候火势已经控制住,知道这个案子,另外一个关键就是漫天花雨。想必敌人会想办法对付漫天花雨,因此就先跑向女监看看情况。
柳湘莲并不认路,好在他不认路也有办法,趁着乱哄哄的时候,一错眼抓了一个小厮,问清女监的方向。六部监牢只是一种象征性与暂时性的建筑,总是空的时候居多,因此听闻了一点异样的响动,柳湘莲就知道果然有刺客。
虽然是深夜,但是有月光与火光,柳湘莲也隐约看见了里面的情景。听风辨形,先抓了一块石头撞开敌人的剑锋再说。
三招之后,外面来人更多。柳湘莲的剑势也愈加凌厉,那刺客根本无法逃开,当下低声道:“放我走路,我……将这个送你!”
柳湘莲冷笑道:“这个是什么?”
那刺客低声道:“三万两的银票……我今天才到手!”
柳湘莲呵呵一笑,道:“既然这样,银票给我,我放你一条生路!”
那刺客大喜,当即伸手从怀中取出一张银票,扔给柳湘莲,身子一侧,就要从柳湘莲身边绕过去。不想柳湘莲接过银票,却是一看也不看,顺手捏住了,反手一剑,依旧将那刺客关在囚室里面。
那刺客大怒,说道:“柳湘莲,你好不讲信义!”
柳湘莲一剑已经挑飞了那刺客的武器,笑道:“我说过留下你一条命,却没有答应要放你自由!”
外面已经有人到来,众人一起,将那个刺客拿住。灯火上前,也有人认出柳湘莲的,大惊道:“柳公子!”
柳湘莲见到了赶来的裴若冰,当下淡淡一笑,说道:“这个人,还有这样东西,就交给大人了。”
裴若冰见柳湘莲神色淡淡,不由一怔。他身为一国副相,多少人见他是俯首帖耳唯唯诺诺,多少人见他是奉承谄媚极尽能事,面前这个少年男子,居然对自己如此冷淡!
但是看着面前少年递过来的东西,却又是不由一怔。道:“汇丰银票……三万两?”
柳湘莲笑道:“方才事急,这位仁兄拿来贿赂在下要在下让一条路。大人看着,或者有用。”
裴若冰道:“大额银票,随身携带……”脸转向刺客,厉声道:“带上官厅去!”又对柳湘莲道:“今日之事,多谢义士相助,等下还烦请义士作证可好?”
柳湘莲道:“我今天还有急事,经过之事,漫天花雨姑娘都亲眼所见,大人问他即可。”竟然飞身上了屋檐,就此不见。
裴若冰笑着摇了摇头。这时前面却有太监前来,原来是皇帝在深宫之中,见到火光,当下不顾宫门已经落钥的规矩,派太监出来询问情况。裴若冰笑道:“公公,我们逮着了一个刺客,正要审问,您正好在边上旁听。”
那太监见裴若冰如此客气,自然高兴。当下见着公鸭嗓子笑道:“咱家就在边上看热闹了。”
裴若冰两人吩咐将刺客押上官厅,开始审问。那刺客倒是一个硬骨头,咬紧牙关不说话。那太监在边上,冷笑了一声道:“裴大人,你恁是菩萨心肠!两百板子一打,看他不说实话?”
裴若冰含笑对冷笑道:“你不说话就查不出你背后的人是谁?”吩咐下面的人:“带人去汇丰银号,将银票上的号码给他们看了。让他们查出来,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出的银票,经手人是谁?这么大张的银票,会查不出来?”
那刺客当即软了。当下一五一十将自己知道的东西说出来,原来吩咐他来行刺的,竟然是前任宰相之子杨夸之!那太监见此案已经辨认清楚,当即站了起来。裴若冰笑道:“如非公公在边上帮忙问案,事情还没这么容易清楚。”那太监得了裴若冰一句话,知道自己这桩功劳已经坐实,当下喜不自胜,笑呵呵与裴若冰毛臻二人唱了一个喏,回皇宫去了。
此时天已经蒙蒙亮,裴若冰与毛臻两人当即收拾,吩咐将犯人捆了,带上漫天花雨,一行人到皇宫外面守候。六部衙门距离皇宫并无多少路,一下子就到了。
皇宫外面,已经有不少早朝的官员在等候。见毛臻与裴若冰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前来,当即一个一个都傻了眼。大家自然知道昨夜六部衙门的失火事件,见如此阵仗,都是大吃一惊。
水滂昨夜身在皇宫,却也见到了六部衙门的火光。虽然派人去查问,也约略得到了消息,却哪里坐得住?气得脸色乌青,当下吩咐上朝。
却不说这边一夜不眠,诸葛云清一行人,也是一夜不眠。虽然见火光冲天而起,心中却始终忐忑不安。特别是后来得到回报,知道有一个刺客失手被擒,更是惊慌失措。诸葛云清就瞪眼看着杨夸之:“你请来的到底什么人?可靠与否?”
杨夸之苦笑道:“不瞒伯父,我根本未曾派人去刺杀那个漫天花雨!只要将证据烧了,那个漫天花雨再告状,也是口说无凭……到时候凭借伯父的手段,还不是能将这个漫天花雨捏圆就圆,捏扁就扁?侄儿何必做这个恶人……”坐下,只觉得口干舌燥,端起茶杯就喝。
诸葛云清却是满脸不相信的神色。端起茶杯,呷了一口,说道:“那刺客不是你派去的,却是谁派去的?我们的人,谁有妄自行动的胆子……”
杨夸之苦笑道:“伯父,您还不相信我?我想,这多半是裴若冰与毛臻的诡计,想要借这个人,搪塞一下自己的渎职之罪……”
诸葛云清苦笑道:“侄儿,如何相信你?不管怎样,你安排在羽林卫里的人,是一定要暴露了……”
杨夸之的小腹剧烈疼痛起来,脸色突然变得煞白,颤声问道:“诸葛伯父,你……在茶水里,下了东西?”
诸葛云清不说话,面色渐渐转向沉冷。
片刻之后,杨夸之已经瘫倒在地上,出气多,入气少。
诸葛云清吩咐:“将杨少爷送回家去。偷偷跳墙送进去就可以了……”
吩咐完毕,整理衣冠,也准备上朝去。
……
水滂面色铁青坐在龙椅上,听裴若冰上前,侃侃将昨夜的事情都说了出来。他口齿本来就灵便,昨夜之事又确实惊心,又加上他的眉毛胡子头发做佐证,听得在场官员是目眩神驰。听闻了刺客的供词,水滂忍不住拍案而起:“好大的胆子!”吩咐道:“去将杨夸之给朕拿来!”
说完这句话,眼睛就看着站在自己右手边的诸葛云清了。众人都知道,诸葛云清与杨夸之有些关系。
没有想到,诸葛云清脸色相当沉着,居然像没有发觉别人的目光一般!安然自若的站在自己的位置上,眼观鼻,鼻观心,沉凝不动!
水滂素来知道自己这个宰相脸皮相当厚,不过今天如此大事他如此表现,就忍不住失望了。咳嗽了一声,说道:“诸葛爱卿,你可知道杨夸之其人?”
诸葛云清上前一步,说道:“臣与杨生其人,素来较为熟悉。因为曾得到杨阁老的知遇之恩,因此,杨生近况,臣也相对比较熟悉。杨生为人,素来诚恳,间或有些混混脾气,但是如说他有这样的胆子,臣却是绝对不相信的。”
毛臻见诸葛云清居然一句一句,暗中都是指责自己凭空诬赖,当下微微笑道:“诸葛大人所言,确实是实情。然而知人知面不知心,诸葛大人识人有误,也是有的。好在马上就可以将杨生带来,御前奏对,总能问出实际情况,皇上又是明见万里的,自然不会冤枉了杨生,大人自然不需着急。”
诸葛云清听毛臻说话,话里还含着刺,不过却是将自己与杨夸之割裂出来。他正要这句话。当下叹了一口气,说道:“下官确实缺乏识人之明。不过这事好歹马上就水落石出了。”
水滂见两个臣子在扯皮,全说些没营养的话,不由怒道:“朕是让你们来管事的,不是让你们来斗嘴皮子的。为人臣者,大殿之上,讲这些话,成何体统!”
两人齐齐躬身请罪。却见外面侍卫通报进入,禀告道:“回皇上,杨夸之已经死了。”
整个朝廷都是大吃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