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丑儿并不是个无情无义之人,相反她很是知恩图报。
王麟在西山城池里,帮过自己不少次忙,甚至又一次救了自己的性命。列当教授也替自己照顾过豆豆,在刚入院的测试中,也挡住了朱敛的攻击,救了自己不止一次。
他们对自己的恩情,永世难望,甚至拿自己的性命偿还,都在所不辞。
可她实在是无法长时间的面对两人。这两人太机敏,又对自己颇为熟悉。白丑儿怕自己稍不注意,都会露了马脚,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此外,她实在是没法子再变出一个清风来,因为她自己就是清风。
她更不想这些曾经与自己有关系的人,把秋桐认作清风,哪怕两人有着相同的皮囊。
要知道,秋桐脱困的第一件事就是恩将仇报,想要把自己给杀死。如此忘恩负义的险恶家伙,如果自己的朋友们把如今的秋桐当做曾经的清风,不仅有暴露自己秉性的危险,还肯能被他秋桐利用,甚至杀害。
白丑儿想要亲自杀了秋桐,解决自己种下的祸端,省的再惹是非。
她知道王麟想要问的是什么,由于从来没有想过会见面,所以从来没有想过该如何回答他,因此只好拒绝的如此干脆。
“传道授业解惑,是教授的事情。“白丑儿指了指旁边的列当,说道:”我有事,告辞!“
王麟是个喜形于色的干净人,如今被白丑儿拒绝,眼底闪过一丝失落。一直以来,他都知道,清风和学院的那些人相熟,相知。
在赶来郡学院的路上,他特意找到清风的那些朋友,得知,与清风见最后一面的,是这名美丽的红衣女子,叫白丑儿。
他很庆幸一来到郡学院,就遇到了她。因此被她拒绝,心底很是遗憾。
出于尊重,他向列当点头表示感谢。处于不甘心,他张嘴要问。
只是列当教授比他的动作更快:“本天才刚刚辞职了,抱歉。”
“是么!”
王麟整个人变得黯然失色,一袭白衣似乎无法撑起他的悲伤,因此显得格外单薄,摇摇欲坠。
“我再也见不到他了么?”
王麟嘶哑的声音显得很是疲惫,这让白丑儿有些心疼。
“你为什么这么在意他?”
列当对于这些人情世故,似乎很是不理解。
“我怎么知道?”
王麟认真的思考着:“我自小便不知道活着的意义。“
“我是母亲为了讨好王阳,而和一个人畜交配的产物;是王阳获得名声,获得力量的人形药物;是妹妹耀武扬威的工具,又是时刻想要杀掉的敌人。”
“学院里,有人疼爱我,可依旧是带了些利益的交换。”
“这些从小就知道的事情,让我一度迷失自我。直到六岁那年,西山城来了一位老奶奶,她告诉我活着的意义是爱。”
白丑儿背对着两人,低垂着脑袋,眼泪在眼眶里不停地打转。她能理解王麟的那种孤独,那种整个世界都与自己无关的孤独。
只是自己终究好过与他,自己有相依为命的妹妹,也不曾被亲人利用和背叛。而王麟,却打小就是一个利益交换的物品。
王麟似乎没有悲苦的直觉,他讲起以前的事情,并没有太多伤感。甚至讲到老奶奶,陷入回忆的他,情不自禁的露出一些笑意。
“清风不过是一个艰难倔强的普通少年,和我,和很多人,都没有太多关系。只是,那春日里,他调皮的在我脸颊旁,狡谐的笑了一下。那么的纯粹,那么的鲜活,我便觉得,我这个半死不活的腐朽者,可以把活着的意义放在他的身上试试。”
列当看着想起清风就神采飞扬的王麟,有些理解的点了点头,又有些不赞同的摇了摇头。
将生命的意义和追求建立在别人的身上,终究是有些脆弱。真正的强大和醒悟,是对自己本身的肯定和挖掘。
“万一清风变了呢?”白丑儿问道:“万一他没有了你喜欢的那种纯粹的笑容了呢?”
“他不是那种随意任人改变的人,他有自己的想法和判断,只会越变越好。”
王麟想起清风的那一双眸子,肯定的说道。
白丑儿有些苦涩,清风却是不会轻易的被别人改变。可如果清风已经不在了,或者那副皮囊已经不是清风了,又何谈改变与否?
只是这话怎么叫她说出口?告诉别人你生命的意义已经死了?终究是太残忍了些。
“可他终究是变了。”列当似乎不太懂什么叫委婉,就这么大刀阔斧的说出了自己的亲眼所见:“在秋猎之后,我救了他,也抓了他。那是的他与往日不同,像是变了一个人。”
列当皱着眉头想起他见到秋桐时候的模样,不管秋桐如何伪装,那双眸子里的绝对冷酷和无情,始终都无法掩饰,就像是天生的一般。
“他变得很……不一样,是那种不太好的不一样。”
列当坦诚的说道。只是这一份坦诚,却让王麟无法承受,他的脸瞬间雪白,随即惨然的笑道:“我要亲眼看一看他。”
白丑儿看着王麟踉跄的背影,有些恼火自己,想了想,只好将脾气发泄到了旁边的列当身上:“喂,你是不是不说话不行?非要把人往绝路上逼?就不知道给别人留下一些念想?”
“有些错误的认知,就像是毒药,自然是斩草除根才是。真如你说的这般,拖拖拉拉,岂不是误了病情,要了人命?”
“你懂个屁!吃药和戒药是一样的,都要循序渐进,一猛地下一剂猛药,和彻底断了人的药一样,都会要人命的!”
“他怎么可能这么弱!”
“不是他太弱,是你太变态,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天生的非人类啊!”
“咦,我们不是在吵架么?你为什么突然夸起我来了。难道和啾啾说的一样,你这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爱上本天才了?”
“我呸!爱你个大头鬼!像你这种负情商的家伙,谁和你呆在一起都会被气死好么?”
“不会吧,本天才有这么厉害?”
白丑儿看着列当自我崇拜的模样,确定他真的是这么想的,只觉得脑瓜欲裂,转身就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