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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房中的灯火,却没有熄。屋内,一拍寂寥。安儿静静地坐在炕上,掀起兽皮窗帘的一角,朝着院子里望去。
朦朦胧胧的黑暗中,隐隐有细密的声音,穿透了夜的静寂,透过窗壁流入室内。乳白色的雪花,飘洒在银白色的地面上,挥洒出一片白茫茫的世界。
而此时的雪,悄然无声,在夜的包围下,静谧优雅。无穷无尽的雪花,从天际降落凡尘,大地雪域厚厚的堆积成白色是海绵。
安儿深深地叹了口气,这注定是个不宁静的夜晚,只怕这纯洁的白雪上,今夜要撒满刺目的血色。她的男人们,在这个静谧的雪夜中,要带领全族的勇士们,进行一场保家卫族的战斗。
她的心中并无担忧,只余感伤。争斗杀戮无处不在,穿越前是非我族类,势不两立,穿越后明明同是史前人类,却互相算计,互相残杀……不过,她不惧杀戮,保卫心中在乎的人和事,只要超越她的底线,就要承受应得的后果!
野狼族!一个狼一样的种族,一个野兽一样的部落。去年冬天,已经为自己的愚蠢和贪婪,付出了血的代价,最后不得不放弃自己的领地,游走于大草原深处。整整一年,这个部落在草原上声名狼藉,靠侵犯弱小部落为生,杀死他们的族人,抢夺他们的猎物,甚至以人为食,凶狠残暴。
没想到这个部落,居然记吃不记打,又来招惹泰雅部落。泰雅部落现在已经不是去年那个只有百十人的小部落了,人数超过中型部落的标准,而且经过一年的磨练,经过一年的充实,即使是上千人同时来袭,他们也不惧,保管让他们有来无回。
阿布族长狩猎回来的时候,已经核实了那个疤拉脸的身份。没想到那个身材瘦弱,整天佝偻着身子的家伙,竟然是一年前在野狼部落耀武扬威的狼岩。当时的他,身强体壮,一身肉膘,气势更是天差地别。
安儿也终于想到在哪儿见过他了,那次跟族人们一起跨越野狼部族挖盐,回来的途中遇到野狼族围猎猛犸象,救下了一头濒死的母象。这头母象濒临分娩,是安儿亲手帮它接生,并且把小猛犸象带回家喂养的。当时,他们只有十来人的队伍,灭掉了狼岩带领的三十多人的小队,不过被这个家伙逃脱了。只这么远远地看上一眼,这一年多又有如此大的变化,难怪安儿想了老久,都没想到这家伙是谁。
还有去年冬天,野狼族以十倍的兵力,围攻泰雅,却被部落里只剩下老弱妇孺的泰雅部落,消灭了近一半的勇士,灰溜溜地逃走了,没讨到半分好去!
没想到,时隔一年,野狼族不死心,又想来在泰雅部落这块大肥肉上啃一口。可惜,这块肥肉是才骨刺的,啃不好定让你头破血流。
不过,这次野狼族长进了。居然想出利用泰雅部落收留大批逃难者的机会,让人混入内部,然后再里应外合,趁机一举拿下泰雅。狼岩那家伙甚至想出煽动避难者营地的负面情绪,制造混乱,来混淆视听。啧啧!这些野蛮的家伙,知道用脑子了!
不过,你有你的张良计,我有我的过墙梯。今晚,就是你们野狼族自食恶果的时候了!
安儿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微笑。她虽然穿越前作为一名科研人员,被保护的很好,又生性单纯善良,不过却也知道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的道理。野狼族,她不准备再容忍他们蹦跶了。
外面的雪,不紧不慢的下着,正是她要的。借着这雪夜的掩护,将计就计,请君入瓮,关门打狗,一举围歼……若娅,三十六计你没有白在我面前念叨……安儿轻轻闭上双眼,陷入对往日的回忆中。
在通往城门的雪地中,借着朦胧的雪光,一个躲躲闪闪的黑影,在一步一滑的前进着。如果仔细看的话,你会发现他的背影佝偻,脚步蹒跚。再拉近距离,那人脸上狰狞的疤痕让人一眼难忘。
“哈哈哈……雪啊,你再下大一些吧!天啊,你再冷一些吧!让那些守城门的家伙,都躲在屋里抱着火炉子睡死吧!泰雅部落,今晚你们的死期就要到了!!”狼岩表情更加狰狞,眼中闪过一缕疯狂。
他已经侦查过了,泰雅部落仗着坚固的城门和城墙,晚上只留两个守门的。因为晚上关城门后,很少有危险降临,久而久之守门的就放松了警惕。而这个时候,正是防守最松懈的时候,只要他打开城门,把族人放进来。在趁着雪夜的掩护,摸到泰雅族人们聚居的地方,杀他个措手不及。
哼哼!只要攻下泰雅,那些避难者就不足为据了。到时候,野狼族就是这片乐土的主人,营地的避难者还需要他们的庇护呢!那些小孩和老人,都圈养起来,作为储备食物,至于那些男人们嘛!愿意真心归顺的,就作为炮灰去引野兽,不愿意留下的臭石头,都给踢出去,任他们自生自灭。
他狼岩在这次行动中,发挥了这么大的作用,这下至少能混个长老或者副族长当当了吧?狼辉,你有什么本事坐上族长的位置?等我稳固了在族里的地位,绝对不会让你好过的。族长的位置,是我的!是我狼岩的!!
狼岩又是一阵怪笑,在静谧的雪夜中,令人毛骨悚人。
“靠!他是当我们泰雅的勇士都是聋子和瞎子吗?竟然这么明目张胆地朝着城门去了,还笑得那么大声!如果不是跟守门的兄弟打过招呼了,只怕号角早就吹起来了!!”披着白色棉布的阿土,从雪堆里探出个脑袋,嘴角露出鄙夷的笑意。
他身边趴着的,是反穿着羊皮袄,头上戴着雪狐帽子的阿桑。他搓了搓冻僵的手,很不耐地道:“这家伙走得可真慢,从营地到城门走了快一个小时了,还在那磨叽。这家伙是以为泰雅已经是他们囊中之物了吗?”
“嘘!小声点儿,别惊跑了野狼族这条大鱼……”阿土看了一眼身边埋伏的族人们,握紧了手中的强弩,准备发挥自己神射手的优势,再立战功!
对此一无所觉的狼岩,已经来到了城门边,他悄悄地上了城楼,探头朝里面看了看。果然不出他所料,两个守门的家伙,早已互相靠着睡死过去了。
他正要转身下去,却看到一个守门的家伙脖子上挂的牛角,想了想,便溜了进去,伸长了手小心翼翼地去摘对方挂着的号角。把这家伙拿到手,即使这两个蠢货醒来发现情况,也报不了信了。嘿嘿!老纸实在是太聪明了。
他拿了号角,正要从对方的脖子上摘下的时候。突然,那个守门勇士动了动,吓得他一哆嗦,赶忙放开了号角,像只蛤蟆似的趴在地上寻求隐蔽。
那个守门的勇士,只是抬手挠了挠自己的鼻子,又放下手,呼噜声又响起了。狼岩虚惊一场,紧张的心慢慢放松下来。他轻手轻脚地取下号角,又轻手轻脚地走出城楼,出门的时候脚下绊了一下,差点摔了个狗啃屎。
等狼岩走远一点,两个扯呼的守门勇士,抬起眼皮,伸了个懒腰,互相对视了一眼,小声地道:“这家伙的动静,死人都能吵醒了。还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靠!我都快装不下去了!!”
“就这样的家伙,也想灭掉我们泰雅?真是蚂蚁撼大树,可笑不自量——嘿!!兄弟,我这个成语用的没错吧?”
“我怎么记得是蚍蜉撼大树啊?”
“什么蚍蜉?蚂蚁的体型更小,想撼动大树那才叫自不量力!”
“蚂蚁多了还咬死象呢!有的树被蚂蚁蛀空了,风一吹就倒了,这不就撼动了吗?你不要乱篡改成语!”
……
得,这两个家伙也太不把野狼族放在眼中了吧,竟然在这么个时刻,争论起成语不成语来!
偷走了号角的狼岩,来到城门边,使尽吃奶的力气,好不容易把门闩给弄开了。又哼哧哼哧地退开笨重的木门,左右看了看,没有发现其他情况,便从门缝中窜出去,朝着远处快速地奔跑过去。
城楼上探出个黑乎乎的脑袋,看着他远去的背影:“靠!就这么走了?兄弟,你说我们现在要是下去,把门给他关上了,会怎么样?”
“会怎么样?他会怎么样,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会很惨很惨!”
“咋个惨法?”
“你破坏了安儿的瓮中捉鳖计划,你以为族长会饶了你?说不定到春天的时候,会罚你去挑粪。哈哈哈……”
“滚你的!你才去挑粪呢!!安儿不是说了吗?营地那些避难者,春天的时候是要帮我们春耕的,到时候挑粪的活儿,绝对轮不到咱哥俩身上!那些新加入的族人,不得表现表现……”
两个家伙缩回城楼内,族长说了,他们今天晚上就负责装死就行了,城门前发生的一切,都假装没看到。其余的,交给埋伏起来的狩猎勇士们就行了。